《因为是你》清水梵天

18、诡异之旅（八）

　　童小米是被一阵气势如虹的手机铃声给吵醒的。
　　宿醉外加上昨晚从床上那不算太重也不算轻的一摔，另童小米觉得混身酸痛得要命。她睡眼松惺地摸到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眼皮都懒得睁开，便有气无力地接了电话：
　　“嗯～”
　　“瞧你这咸湿的一声嘤咛，不知道还以为你昨晚被人怎么着了呢？还睡着呐姐姐？”这一声中气十足又混杂着阴阳怪气的挤兑声除了齐莎根本无需做第二人想。
　　于是童小米条件反射般睁开眼环顾四周，齐莎床上根本没人影，只有美人榻上的林帆还在兀自酣睡。
　　齐莎见童小米半晌没回话，还只当是对方又倒头睡去了，忙冲电话里嚎道：“快别睡了啊！都十点了你还打不打算上班了呀？真是，还真当咱是来度假来了啊？！”
　　“啊？都十点了？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嘤嘤嘤～”说罢童小米开始进入角色以营造凄凉的气氛。
　　“拜托收起你那拙劣的演技快别恶心了我啊！今天墨总大发慈悲说集体休假一天。呵～不过我估计是昨天背某个重量级人物把自个儿腰给闪了～”
　　听了这话童小米立马红了脸，说话都哆嗦了：“瞎……瞎说什么啊你！”
　　“矫情！”齐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赶快把林帆喊醒下来吃饭啦～难得今天放假可不能被你们睡过去了～咱们一起好好逛一下～”

　　童小米挂了电话便长长叹了口气，便开始着手叫醒林帆的任务。
　　话说林帆这人不但嗜睡而且起床气还很大。
　　要不是齐莎不在这儿这种艰巨任务绝对不会轮到她，并不是因为她没有耐心实在是因为自己实在不是林帆的对手。
　　尤记得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同寝室的小学妹估计是头天熬夜复习得太晚，导致第二天闹钟响了半天都没醒，反倒是齐她们三人被小学妹的惊悚摇滚闹铃给惊醒了。一开始林帆是不吭声的，直到这首歌给间歇式循环放了五遍，齐莎唤了好几声小学妹她都跟没听到似的。这时林帆腾地坐起身来又蹭蹭蹭地一口气拍下了床。用非常不善地语气把小学妹给吼醒了。
　　童小米至今想起这事都还记得当时小学妹诺诺地道歉声。后来小学妹跟大家聊天再次提到此事时形容当时林帆的眼神“跟要杀人似的”。
　　这小姑娘的说法有点夸张了。
　　其实林帆之所以给人产生了这样的误解跟她的的外貌特征不无关系。
　　林帆她属于眼眶大眼珠小的那类人，她呢又是个大近视，平常还不爱戴眼镜，所以一大早看不清人的时候总是拼命瞪拼命瞪。别说人家小学妹了，就是换谁大清早的一睁开眼就看着个大眼瞪着逆光而立的某个人把你吼醒还不被吓出一身冷汗的啊？！
　　不过林帆这每当被人叫醒就胆肥逮谁冲谁发脾气的特点，还真是一百年不变的。真心疼和她过了前小半辈子的父母和她未来的丈夫啊！
　　不过奇怪的是今天小米叫林帆的时候她变乖了。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便很快地爬了起来。
　　该不会昨晚这货遇到什么事了吧？居然才一个晚上不见就转性了。
　　难不成发起床气也分地域来着？

　　两人迅速的洗漱、换好衣服，然后下楼与餐厅里的齐莎等人会合。

　　这次吃饭的地方是位于Ｗ酒店一楼大堂的西餐厅。
　　与童小米所到过的许多其他的西餐厅不同。这里并不是一味的突出或高雅或浪漫的环境，只有柔和的光线、舒缓的音乐以及清新的芳香围绕在周围，呼吸的仿佛都是纤尘不染的空气，童小米忽然觉得好轻松。

　　“只当是来旅游的。”蓦地想起临行前林帆说的话，不由得不屑的瞥了眼呆呆牵着自己找座位的林帆。
　　觉得林帆遇到什么事一定是她宿醉的后遗症，根本就是错觉嘛～
　　不过，像林帆这样没心没肺的才真好呢～没有伤感的事情，不会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苦恼费神。还可以不顾家人反对做着自己一心想要做的事，什么都不用担心，自由自在的生活着。
　　唉～真的好羡慕林帆啊。
　　老实说自打从齐莎嘴里听说了昨晚墨子暄带自己回来的一路上自己丢的脸之后童小米真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同样都是胡言乱语，说着无关痛痒的话总比一不小心说出暧昧的话给彼此搞出桃色新闻来要让人欣慰得多。

　　“Ｍｉａ，ｈｅｒｅ～”突如其来的声音，是朝这边挥着手的——Ｅｔｈａｎ？
　　童小米不确信地揉揉眼睛。
　　Ｅｔｈａｎ他他他什么时候把头发染黑了啊？！
　　面对童小米的疑问，齐莎欢快地抢先其他人说道：“这货昨晚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什么？真心话大冒险？
　　英文叫做Ｔｒｕｔｈ　ｏｒ　Ｄａｒｅ的这个曾一度风靡全球的游戏在童小米看来是在是闲的蛋疼的人想出来的
　　这种无聊又止不住掉节操的傻缺游戏居然现在还有人在玩，并且还是中西合璧的玩。也真是够够的了。童小米忍不住瘪了瘪嘴。
　　“Ｍｉａ。不……不好看吗？”Ｅｔｈａｎ见童小米非但不吭声还似乎特嫌弃地瘪了瘪嘴，立马可怜楚楚地问道。
　　童小米对这种宛若无害小动物般的无辜眼神最是心软了。她忍住了对一个一米八几大高个的成年男性说出“摸摸毛，吓不着”的危险举动的冲动。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几眼对方，斟酌了半晌，才说道：“还蛮……帅气的。”
　　“真的吗？”Ｅｔｈａｎ再度殷切确认。
　　结果齐莎早就开始不耐烦了：“唉帅帅帅～人家不都说了嘛。咱们还是赶紧点餐吧。易先生。”
　　“易先生？怎么回事啊？”童小米觉得自己这一觉过后来到了不同的次元，Ｅｔｈａｎ不但一夜之间把发色变了，还连名字都给改了。还改这么一病娇受的名儿。
　　“又是真心话大冒险的产物？”童小米猜道。
　　“Ｎｏｐｅ～昨天在大家的建议下，我起了个中文名，就叫易杉，得意的易，杉树的杉。怎么样？是不是很酷炫？”说罢一夜间变为“易先生”的Ｅｔｈａｎ轻扬起他同样被染成了黑色的精致眉毛得意一笑。
　　这么娘炮的名字到底哪里酷炫了啊？！等你回国去你爹地知道了还不得哭瞎啊？！还有啊又是打哪儿学来“酷炫”这个词的？是拿来这么用的嘛喂？！
　　就在童小米替Ｅｔｈａｎ他远在纽约的老爹痛心疾首的时候，第二号不省心的人又开始犯抽了。
　　其实一张桌子上有一个二货已经够了，偏偏老天还要再塞进来另一个脑抽的家伙。只见林帆将餐巾上下晃动手舞足蹈地和着节拍哼哼道：“时尚时尚最时尚！”

　　幸她们坐的地方还不算显眼，在靠窗的一个角落，而一个装饰性的大石柱正好遮掩了四周人们的视线。只是Ｅｔｈａｎ正坐在石柱遮不到的地方。
　　想来是刚才Ｅｔｈａｎ的一声喊太与周围宁静的格调相突兀了才引了人们的关注。
　　看来八卦永远是人的天性啊～哪怕到了异地他乡，这句话也依然是亘古不变的真理，适用于任何人。
　　尤其是Ｅｔｈａｎ现在是易杉他染了黑发之后，混血的感觉减少了不少，五官在一头乌黑的头发的衬托下更显得俊美。
　　不过童小米这时的视线却并没有放在这里，而是半撑着脑袋瞥向了窗外。靠窗的位子很美好，因为可以尽情的观察窗外的风景，即使不置身于那里，一样能感受那些美景：
　　近处一丛丛葱葱郁郁的花圃，远处云雾缭绕的山群。
　　难怪这西餐厅有个简洁却又不失别致的名字——

　　“美景餐厅”。

　　任谁也不会想到起这样一个名字吧～可是当苦思冥想的像要换个更加雅致的名字时，却又没有任何一个名字更能够如此清晰的表达它的美来。

　　所以，简单的东西往往更加纯粹吧？
　　小米不禁莞尔。
　　也许，这就是父母给她起小米这个名字的缘故吧。
　　只希望她简单的生活，毫无负担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平淡无奇却不会为在纷繁复杂中迷失而担忧。
　　记得当Ｅｔｈａｎ得知她中文名字写作“小米”时隐隐的诧异，这样简单的中文名字，连认识许多华裔的Ｅｔｈａｎ都不曾料想到吧。
　　“但是很可爱呢～”他用他蹩脚的中文这样说道，很真诚的语气，忽然推翻了小米心中觉得他只是随口敷衍恭维的想法。
　　像Ｅｔｈａｎ那样随性的人恐怕也从来都不知道何谓恭维的吧？
　　不禁抬起头来打量起Ｅｔｈａｎ，仿佛察觉到童小米完全无心的打量般，正在专注吃着法式红酒牛排的Ｅｔｈａｎ忽然抬起头来，朝童小米灿然一笑，嘴角还留有酱料。童小米也是回他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埋头继续吃牛排。

　　“对了，忘记跟你说了，墨总家里好像有点事情要处理，不过听Ｊｏａｎｎｅ说好像是家里要安排相亲吧，不过这消息也不一定可靠，总之呢他今天一大早就叫Ｊｏａｎｎｅ订了机票准备动身回国了，目前日本这边的合作项目十分顺利，直接交给Ｅｔｈａｎ呃不易总负责后期工作了。”齐莎曼斯条理地擦擦嘴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而且，那个墨紫妍也和他们一起回去。”
　　“哦。是这样啊。”童小米依然没有抬头的随口应了一句。
　　“这下好了，墨总不在。咱们可以趁机更加放心大胆的玩耍了～”齐莎语气轻松。

　　童小米没有抬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头发长长了呢，真是恼人啊，她并没注意到自己听说了墨子暄先行回国的时候自己神色突兀地一黯，而齐莎后面说要趁机好好玩下的话也不过是亡羊补牢地打了个拙劣地圆场。
　　说实话，童小米自身对墨子暄的感情还不足以到痛心疾首的程度。
　　但总归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感觉这人十分之看不透，总是对自己忽冷忽热的，不明白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然而他的不告而别。
　　这样的一个事实，只是陈述的语气到达了她的心中。
　　她本以为有关他的一切，不会再泛起一丝涟漪。

　　她忽然又想了第一次的相遇，就像是宿命一般，感情一点一点的积郁，却只是深埋在心底，连他站在她面前都不能够传达。

　　如果说初遇是宿命的开始，那么，重逢却没有丝毫重逢的喜悦，只是感伤的延续，而他的不告而别，是不是应该算是这种没有结局的感情的终点？

　　童小米埋着头，却并未发觉坐在对面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打量的某人。
　　Ｅｔｈａｎ就坐在她的对面，忽然觉得面前的童小米看起来与平时有些不同，单薄的身体淡淡的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忧郁。
　　他蓦地就想到了“ｌｏｎｅｌｙ”这个词，不由自主的，虽然方才还对着自己露出灿然一笑的童小米，此时，竟是隐隐的孤寂哀伤。
　　为什么？
　　Ｅｔｈａｎ差不多快要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认识童小米的了。
　　起初或许真的只是觉得她看起来可爱。
　　但后来他渐渐发觉童小米和他所认识的其他的任何人都不同。
　　那是一种深深刻入骨髓的气息，老实说，他也无法形容出那究竟是什么，但他能肯定的是，那个东西，令他着迷。
　　总是笑着，眼中却是掩不住的寂寞。像极了放在那些藏在他纽约曼哈顿的公寓阁楼上的影集里，那个曾为自己母亲曾为父亲最爱的人却永远离开了的女人的笑容。
　　为什么会有一见如故、相见如初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原因。
　　后来，她随口和他谈起她曾经喜欢过的一个人，她用故作轻松的语气提起一些细微的琐事，他只是有种感觉：她其实并没有如她自己所说完全淡忘了那个人。
　　于是他只是淡淡地对她说道：“Ｏｈ～Ｊｕｓｔ　ｆｏｒｇｅｔ　ａｂｏｕｔ　ｈｉｍ～”
　　他所不知道的是，当时他的眼神是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笃定与霸道。

作者有话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