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我意》木子雨田

9、往事不堪回首

　　与柴华和腾飞在德克士的浪漫相比，李铭宇并没有借着何瑶的生日而放飞自我，他匆匆扒拉几口残羹冷炙，便和大家一道更衣就寝。其一，明天他们还得为各自的口粮奔波操劳；其二，这家饭店，坐落于居民区里，喧闹太甚，会影响附近老百姓的睡眠。毕竟这家饭店，有至少一半以上的利润，来源于左邻右舍的帮衬。得罪了他们，就相当于得罪了上帝，其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这家饭店的老板，曾经在装修的时候，故意在中央大厅的承重墙上，凿了一个储物间，上下两层，长度与宽度，大致相当于双人床。倘若人钻进去，只能躺着或者跪着，但绝对不能站着，因为高度不够。高度不够，髙潮的强度，就不一定够呗！本来老板原先的打算是，放些零碎的物品，但饭店的服务员大都来自于外地，索性收拾收拾，就充当服务员的就寝之所了。

　　李铭宇站在狗洞前，随手拉开了狗洞的大门，一股浓重且熟悉的香水味，瞬间扑面而来。他不禁喟然而叹道：“真没有想到，即便菲菲远走他乡3年之久，可残留在她身上的香水味，时至今日都没有完全散去。”

　　“你就别再自作多情了。”何瑶说道，“这里原来住着一位抠脚大汉，不久前刚刚离职，为了防止他的脚味传染到我，我今早特意喷的香水。”

　　“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念想？”李铭宇问道。

　　“你就不能坦然面对现实？”何瑶反问道。

　　“OK！你赢了。”李铭宇扭头对赵峰说道，“你先钻进去，我今天喝了很多啤酒，估计晚上得上几趟卫生间。”

　　结果和《大话西游》里面的紫霞仙子一样，李铭宇猜中了开头，却猜不到最后的结局。他没有被尿给憋醒，反而被微微地晃动声给震醒了。这样的微震，既不来源于地震，也不来源于地铁二号线，那保证来源于少儿不宜了。正所谓：风水轮流转。较早以前的震中位置，永远都是李铭宇的下铺。倘若不是菲菲叛逃，千年老二的标签，就是专为杨贺量身打造的。没有办法，任何人只要肯立志，都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唯独房事的持久战，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也是穷人与富人最大的相同之处。他略扫了一眼手表，此刻正是早上六点整。旋即他转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个回笼觉。恰巧看到赵峰，正直勾勾地注视着天花板。

　　赵峰目前就职于北方银行，其职位属于柜台的操作员。和李铭宇的身高不相上下，但相貌却差上李铭宇整整一大截。李铭宇不管是否拜见客户，总会在中午的第一时间，与赵峰相约于银行的大门口，进而以赵峰作掩护，白蹭银行的伙食。银行的伙食即便再差，也总比自己，在外面吃垃圾食品强。不过李铭宇，也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作为等价交换，李铭宇每个礼拜都会请赵峰下馆子。

　　李铭宇对赵峰问道：“这样的微震，持续多长时间了？”

　　“你应该把问法替换成这样的微震，发生过多少次了。”

　　“不可能啊！”李铭宇难以置信道，“杨贺的实力，我还是比较了解的。硬了又软是常态。”

　　“但你不了解的是，他昨天喝了10瓶的补肾药酒。”

　　“杨贺绝对废了！”李铭宇斩钉截铁道，“补肾药酒都由什么成分构成，你我心理明镜得很。要不怎么说，喝酒可以尽兴，但不可以贪杯。你也是，作为朋友，也没有对其好言相劝。”

　　“怎么劝？我喝的酒量，可是他的两倍！”

　　话音刚落，李铭宇便蜷缩在墙角，做了一个双手环胸的动作。

　　与此同时，李铭宇的手机嗡嗡作响。他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以为是客户，便按下了接听键，而后对着话筒，彬彬有礼道：“喂，您好！我是宏腾保险有限公司，首席金牌业务经理兼首席金牌业务顾问李铭宇，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铭宇，我是柴华，咱们初中班主任过世了，丧宴在世纪大饭店举办，你来或不来？”

　　“于情于理我都得去，这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那么，我和腾飞，就在世纪大饭店的门口等你了。”

　　“没问题！”

　　挂断电话，赵峰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事情？”

　　“我的暗恋对象告诉我，我们初中老师今天出殡。”

　　“我说你昨天晚上，怎么踏进饭店的时候，一脸兴奋。当时我还以为你看见了上帝。”

　　“在游戏里面，我连王者的影子都看不见；还妄想在现实生活中，看见上帝？”李铭宇顿了一顿，“不过我还是没有戏。她和她对象已经相恋了9年之久。”

　　“这么久都不结婚？他俩不会是恐婚一族吧？”赵峰问道。

　　“女人的欲望，总是比男人想象得多。等你处上对象便知道了。”说罢，李铭宇推开了狗窝的大门，钻了出去。刚一钻出去，他便化身为一只重新回到大自然怀抱的小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感。

　　李铭宇打车来到世纪大饭店的门口，刚一下车，抬头便远远地看到了腾飞和柴华，仿佛迎接贵宾一样，朝着自己迎面而来。腾飞的头发已经从初中的长发修剪成了现在的短毛寸，看起来比初中的时候，都帅气稳重。尤其，现在的他，再配以一副标志性地□□镜，比起T形台上的男模，也毫不逊色。这样看来，他俩还真是天作之合。

　　腾飞远远便张开双臂，直至把李铭宇，像孩子一样，紧紧地抱在怀里，激动道：“老同学，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尚好！尚好！”李铭宇也象征性地拍一拍腾飞的肩膀头，“你看起来，帅气的程度，还是不减当年。”

　　“衰老不像成熟，它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说话间，腾飞化拥抱为搂肩，且右手朝着世纪大饭店的门口，道，“同学当中，就差你一个人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否则都开不了席。”

　　腾飞的前半句确实没有错，除了李铭宇，其他同学全部各就各位。有几个班主任特别关照的学生，甚至还去火葬场，送其最后一程。不过有一说一，这些同学，至少有90%的名字，李铭宇都没有印象了。究其原因，就在于李铭宇，在初中的时候，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仿佛古代独来独往的剑客。其实，剑客因神秘而深受男女老幼的喜爱，但剑客内心的孤独，又有谁可以感同身受？说到底，人类都是群居动物，与他人分享喜怒哀乐的本性，不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倘若没有柴华和腾飞，李铭宇的整个初中生涯，就是一出贯穿始终的独角戏。甚至没有柴华的通知，李铭宇连班主任的死讯都不得而知。反观腾飞就是英雄般的存在，光环自始至终都不曾衰减。这不，班级里的同学，每人都抢着和他推杯换盏，似乎不跟他套一套近乎，自己就生而为人枉为人。

　　腾飞敬完一圈之后，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李铭宇的身上，他一边给李铭宇倒酒，一边说道：“听柴华说，你现在在宏腾保险有限公司就职，其职务是业务经理。怎么样，业绩还稳如狗吧？”

　　“不出类似于陨石撞地球这样的意外，我这个月的业绩，仍旧止步于起跑线。还算是稳如狗。”

　　腾飞没心没肺地笑了笑，道：“实在不行，跟我混吧。”

　　“跟你混？能否出人头地？”

　　“一看你就不关心吉林市的热点新闻。”腾飞指了指旁边的柴华，道，“不信你问柴华，前几年我可是咱本市的十大杰出青年。本市的相关领导，亲自给我颁的奖。只可惜，我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倘若不然，我一定可以在政副机关某个一官半职。到那个时候，你的身价不也水涨船高。”说罢，腾飞端起酒杯，跟李铭宇示意了一下，然后仰脖一饮而尽。“我得赶紧走了，公司的老板让我上深圳出趟差，十点钟的飞机。至于柴华的人身安全，现在起便交由你负责了。”

　　李铭宇拍一拍自己的胸脯，向腾飞保证道：“100％完成任务。”

　　腾飞指了指李铭宇，一脸坏笑道：“看来你平常没少给别人的老婆当护花使者。等我从深圳出差回来，找个时间，咱哥俩再好好地聚上一聚。”说罢，腾飞跟班主任的家属和几个要好的同学，打完招呼以后，便大踏步地走出了饭店的大厅。

　　自打腾飞离去，不到一袋烟的功夫，李铭宇和柴华便也和在座各位相继告辞。按照柴华的意思，丧宴又不是寿宴，面儿上过得去就可以了。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丧宴上，不如把时间浪费在自己的身上。李铭宇的观点和柴华倒也一致。

　　按照腾飞的指示，李铭宇现在必须对柴华的人身安全，负起全部的责任。所以，他俩刚一走出世纪大饭店的门口，李铭宇便想打一辆taxi，护送柴华回家。

　　柴华看到李铭宇的举止，不禁一怔，说道：“你在干什么？”

　　“叫一辆taxi，护送你回家啊！这可是你家腾大官人，临走之前，交代给我的事情。”

　　此时的柴华，从古驰牌的小挎包里，掏出了车钥匙，对着不远处的一辆迈腾，进行遥控解锁。

　　见状，李铭宇不由惊叹道：“行啊！混得真不赖，绝对是咱大吉林的隐形女富豪。”

　　“你口中的这一头衔，我可不敢当。正所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柴华话锋一转道，“会开车吗？”

　　“我连驾校都没有报名！”李铭宇惭愧地说道。

　　“没事儿，等你大学毕业以后，我免费给你当私人教练，而且分文不收。”柴华顿了一顿，“你今儿还上班吗？”

　　“不，我今儿向领导请了一天的假期。等会儿把你平安地护送回家，我便调头折返学校。”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学校里，不如咱俩先去北山逛庙会，最后落脚于夜市。”话音刚落，柴华不禁自言自语道，“今天可是农历的四月初八。北山庙会一定热闹非凡。”

　　机会对于人类而言，可谓一视同仁。只不过有些人，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白白地浪费掉上苍给予的这般恩惠。有些人因此而懊悔一时；有些人因此而懊悔一世。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所以，相较于坚持，善于抓住人生中的每一次机会，可谓至关重要，因为坚持只会让人类小有所成；而把握机会，则会让人类在各个领域，都充满无限可能。

　　综上所述，李铭宇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他的内心虽然欢喜，但外表却有些勉为其难道：“既然这样，那么，我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点火，踩离合，挂档……待柴华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迈腾仿佛平地而起的一阵风，朝着北山急速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