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菀

6、第五章

　　眼看就要八月了，流星街位于南半球，八月就是冬天了，我不知道今年的流星街会不会下雪，如果下雪了，那么我的打算估计是要落空了。

　　然而雪最终还是下下来了，北风呼啸地从头顶而过，屋子里没有点火，只有一根蜡烛在静静地燃烧，屋子里没有窗，只有几个破洞在不停地漏风，火苗时明时暗的，晃动着满屋的影子。
　　偶尔风停的时候可以听到雪花落地的悉嗦声，很轻也很柔，对流星街和外界一视同仁。

　　噗——
　　一阵疾风，蜡烛灭了。
　　刹那间的黑暗里，却有一双眼睛，宛若晨星。
　　明明是黑的，却在黑暗中明亮无比。

　　我用被子把玛琪和库洛洛裹得严严实实的，就算马马虎虎也是个念能力者了，我还是不放心，小孩子要感冒了就不好了。

　　玛琪靠着少年睡着了，但少年的目光却通过窟窿望向窗外，穿透了黑暗，穿透了严寒。

　　“下雪了。”

　　我点点头。

　　“我从别人那听说过这种东西，据说是白色的，是死神的镰刀。会带走很多生命。”

　　我只是闭着眼睛，少年清澈的声音唤起了我曾经有过的恐惧。

　　很多年前，也是在这样一场大雪里，我见到了死亡，明白那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

　　……那场雪似乎是我和卡莱分离的前兆。

　　流星街很少下雨，更很少下雪，可是每一次降水都会带走大量的生命，没有人抵挡得住自然的威力。

　　寒风呼啸的日子里，卡莱带着我走进了垃圾山，薄薄的防护服根本抵挡不住寒冷，垃圾山也被白皑皑的雪所覆盖，所幸的是大风和雪同样令垃圾产生的毒气浓度淡了许多，不会致命。

　　即使是在旧议会贵族统治时期，流星街还是有垃圾回收这份工作的，只要你带到聚居街交到特定的地点，就有人会发放食物。

　　一开始我还以为谁这么好心，有了这么一个地方，我们就不用从垃圾堆里翻那些腐烂的食物吃了。可惜，那个时候的我还太单纯，看不到那背后的黑暗。

　　用垃圾换取食物听上去似乎很简单，只要捡回来去交换就好，可是在流星街呆上一天你就会知道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流星街是大量打击堆积的地方，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安全进入垃圾山的。那些几百年无人翻动的垃圾堆积区空气里弥漫的毒气那也是上百年的积累啊，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就算穿了防护服也不行，那种只是由布片构成的东西唯一能保护的是皮肤，至于气体，只有高级货勉勉强强能对付。

　　所以，翻找可回收的垃圾被限制在了一定范围内，这也就意味着你必须在一大堆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

　　啥叫“脱颖而出”呢？捡到东西，保护好它，安全送回，最重要的是保护好换取到的食物，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换到手就直接吃掉。

　　卡莱因为要带着我，所以根本没有办法抢得过那群死小孩，经常性被人揪住往死里打，那段日子，我们是经常性坐在垃圾堆上对着月亮流口水，想象那是烤得香喷喷的大饼，然后肚子更饿了。

　　后来实在不行，我们才决定铤而走险，向垃圾山深处进发。那个时候，我们的收成好了许多，我也逐渐适应了流星街的环境，打吧打吧，反正打死了也没人管，大家都是小孩子，谁狠谁就是老大，日子渐渐好过了点。

　　可我总不明白，明明我们从垃圾山带回来的可回收垃圾不少，每次他去换食物时拿走的却不多，这家伙总是说够用就好，多换了浪费。

　　这天回来的时候，聚居街上来了几个人，很强壮，也没有穿防护服，不由分说地带走了几个熟面孔，也就是跟我们打架打地最凶的。当然，也有不愿意离开的，那些人只是动动手指就让他们永远无法离开。

　　殷红的鲜血留在雪白的大地上，这是流星街不曾有过的颜色。

　　看着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我才明白，卡莱为什么不带那么多垃圾去交换。

　　那些被带走的都是平时换取食物比较多的。

　　以找到并带回来的垃圾数量来判断资质，因为弱者的就会被抢走，很简单的方法，却很有效。我原以为卡莱只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流星街的生活，果然会令很多人出乎意料地早熟啊！而我终究还是自以为是穿越者的夜郎自大……

　　小心翼翼地躲在一边，我的身体简直就像是不听话一般地一直发抖，死人，虽然见过不少被饿死的尸体，可是这样残忍这样轻易的死亡，让我简直没有办法不害怕。

　　卡莱暖暖的小手搭了过来，拉住了我，他说，他们被带去的议会，在流星街，这是家常便饭，你要习惯。

　　等人走后，我的发抖才渐渐停止，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被聚居街的人拖走丢掉，我的心也仿佛掉进了冰窟。悲伤，害怕，羞愧……所以的情绪都像是被冻结了，闭上眼睛，我告诉自己：

　　这就是流星街，这就是死亡。
　　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甚至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人会为他的死亡哭泣。
　　这是一件可悲的事。

　　我不要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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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星街的冬天会死很多人。
　　这是卡莱跟我说的，缺少衣服，很多人会冻死，也有人会死在别人手中，往往原因只是一件衣服。所以缺少过冬衣服的我们只好冒险进入垃圾山深处。

　　聚居街上的交换点只提供食物，不提供衣物。这里只是议会圈养未来走狗的地方，而不是孤儿院。

　　远远地看着飞空艇过来，我和卡莱不敢走得太近。据说以前有人因为靠得太近而被倒下来的垃圾掩埋窒息而死，也有新来的被巨大垃圾砸死过……

　　好丢人。

　　飞空艇在不远处停下了，我们还是没有靠近，因为看到了一群人的身影，排放垃圾的飞空艇也算到达流星街的巴士么？

　　那是一群人，准确地来说是一群人围攻一个人。

　　被围攻的人有着着一头银色的长发，在寒风里飘啊飘的，记得当年夏日就嫉妒渴望这样的头发，只不过用遍了飘柔潘婷海飞丝……若干种类的洗发水都达不到那种效果，一气之下就剪了。如果被她看到这个人，估计是要嫉妒得发狂的，因为对方是个男人。

　　能看到的也就那么多，没两秒钟眼睛就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了。
　　能感觉到的却很多，最强大最直接的感觉是危机。

　　不能靠近，会死……

　　卡莱凝重的表情显示了他现在的想法应该和我一样。

　　从一开始的不敢大口喘气到后来，我们连呼吸都屏住了，杀气，那个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惊人的杀气。

　　“卡莱……我们快走……”嘴里磕磕绊绊蹦出六个字，可身体却没有办法行动，在杀气的压迫下，我们两个偷看的小鬼根本连逃跑走做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杀气突然消失了，卡莱趁机抓住我的手，转身就跑。却在下一秒就停了下来。

　　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干净的鞋子，肩膀上也多出了一只手，男人根本不嫌脏地把手分别按在我和卡莱的肩膀上

　　“告诉我，这里是八区么？”声音是温和的男声，但我和卡莱却不寒而栗，刚才那阵可怕的杀气就是从这个男人身上发出来的。

　　我听见卡莱使劲咽口水的声音，不由得也抬起头来。

　　“五……这里是五区……”卡莱胆战心惊地回答着。

　　也许是脑抽了，我居然抬起头近距离看了几眼男人，大约二十几岁的样子，长得很好看，衣服什么的都很干净。还有不属于流星街人应有的眼神。

　　是从外界来的……这是我的结论。

　　“那么八区在哪个方向？”

　　卡莱哆嗦着指了一个方向，男人瞬间失去了踪影。我和卡莱逃过一劫，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垃圾堆上。

　　“那个，就是属于强者的气势么？”喘着气，卡莱靠在垃圾堆上自言自语，“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那是杀气……”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肯定。想到刚才我居然还直视了他那么久，不禁一阵后怕。

　　“嘿嘿，不过他还是上当了，我指给他的方向是十三区……”说到这里，卡莱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怪不得这丫的刚才跑那么快！

　　然而没等我和卡莱得意多久，我们脸色的笑意就被恐惧代替了。

　　第一感觉是热，好热，在这化雪的日子里，只穿了薄薄一件防护服的我居然觉得热，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好像燃烧起来了。

　　然后就是爆发，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喷发，从皮肤里汹涌地宣泄出来，整个人成了一个小火山，不断地向外冒着什么。

　　全身上下仿佛充满了力量……不对，这是！！！

　　“快，卡莱，想象那是一团气，在身体表面慢慢流动！”也不顾开口说话会造成什么影响，我连忙提醒卡莱。

　　这是念，那个男人的一掌怕是要了我们的命。那个时候的我是这么认为的，根本没有想到，男人要杀我们只要动动手指就够了，用不着这么麻烦。

　　看着气逐渐平稳逐渐服帖地在身体周围缠绕，我有些得意，哼，想我们死，没那么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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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卡莱对我的判断很是疑惑，呆呆地触摸了一下流动的气，有些转不过来。

　　我白了他一样，“你不是成天想着成为高手高手高高手么，这就是高手的力量，念。”

　　“念？你说这是念？！”嗓门大了一倍，看来这回是反应过来了。

　　“没错。”虽然我慢悠悠地点头，但心底的惊讶却一点也不比卡莱要少，这小子是得到了力量，我却知道真实。

　　奶奶的，老子居然穿到一本书里了……

　　几天后，八区统治者威利姆的死讯就传了过来。卡莱的算盘打破了。看来对方又询问了别人……我和卡莱死定了，如果对方想要追究的话……

　　那个时候的我们，关注的只是那个散发着可怕的杀气的男人会不会回来干掉我们，根本没有想到那个男人将会带给我们什么样的影响。

作者有话说

　　完蛋了，我想起开学搬了寝室，网线还得重新装……OMG，这意味着我得发愤攒存稿= =
天啦，就一天时间，断更了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