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这样》莫湘豫

1、分离

　　晶莹剔透的水柱撞击在正往外渗血的伤口上，没有疼痛，反而是凉冰冰的，倒舒服了许多。阿默一边冲洗着自己嘴角和手上的伤口，一边看着那些红色的液体丝状般缠缠绕绕地缓缓流走，他看得出神。
　　这时，一只柔弱的小手将水龙头拧紧，阿默侧目，是小柔。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心情，她伸出双手在嘴巴前哈了一口气，然后使劲搓了几下便轻抚着阿默的脸颊，阿默感到好暖，暖到心里。
　　“我们去找阿楠吧。”小柔轻声到。
　　“阿姨，你把我弟弟带回家吧，他很可爱，很听话，还很会画画，他叫莫默。”
　　“是嘛，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李楠，你可以叫我小楠……看，那就是我弟，他很漂亮吧。”
　　“阿姨”顺着小楠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小女孩正拉着一个小男孩往他们这边走来，两人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阿姨”注意到小男孩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脸上还有伤痕，于是皱了皱眉头。
　　“我弟他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李楠怯怯地说。
　　“是吗？他是你亲戚吗？”
　　“不是。”
　　“阿姨倒是觉得你更加可爱哦，能先为别人着想。”“阿姨”轻捏着小楠的脸蛋儿，“老公，我们就收养这个孩子吧？”
　　“这孩子的年龄会不会大了些？养不熟吧。”
　　“不会啊，很懂事呢。”
　　“阿姨”拉起李楠的小手，“阿姨带小楠回家好不好？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知道吗？”
　　“阿姨！……”
　　阿默看着不远处正徒劳地拉着一位阿姨的手使劲往他们这边拽的阿楠。
　　“阿楠跟这个阿姨说什么呢？”小柔问。
　　阿默摇了摇头，“阿楠也许想离开这里了吧。”
　　“你不是也想离开这里吗？不是也想我能离开这里吗？所以你才会……”
　　“其实我早就想揍那个‘大狗熊’一顿了，哼！想到他抢在你前面像只哈巴狗一样在那几个大人面前的样子，我就好气！扁他一顿还真是痛快！哈！估计谁跟你争这次被领养的机会都要被我揍一顿的，看来我还是最适合留在这里的。今天来的那几个大人看起来很有钱，你跟着他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阿默说着便笑了起来，笑容灿烂得像一朵花，上扬的嘴角将刚才的伤口又一次撕开，阿默用手捂着却掩饰不住脸上的抽动，不知是因为笑还是因为疼。
　　“大哥，我们真要收养这小子？”
　　“我不会看错的，这小子敢在我们面前揍一个比他高大多的孩子，说明他胆大，够狠，好好调教一番，将来肯定对我们有用。”
　　“大哥”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他身边的阿默，伸手捏了捏阿默的脸，他下手有些重，阿默觉得有点疼，他面无表情地斜目看了一眼“大哥”，将自己被捏在“大哥”两指间的脸蛋儿生硬地拉挤了出来。他转头看向车窗外面，看到阿楠和小柔也正看着自己，阿楠身后站着一对年轻的夫妇，而小柔的身后事孤儿院的大门。
　　李楠，莫默，单柔，三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都只不过五六岁而已，样子看起来是那么稚嫩，心智却成熟得令人心酸，他们没有被关爱的感觉，只能将自己微不足道的爱尽量地给予彼此，他们隐隐约约觉得只要能被人领走便可以生活得好些，于是他们希望彼此都能走出那扇——门。

作者有话说

　　我们彼此都不想分开，却还是要将对方推向有更多幸福的地方去，只是不知道会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