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哈利波特与杠精》暮寒公子

2、第二章 穿越是个正常操作

　　在发现自己居然穿越到了1987年的英国时，乔安娜当然是很震惊的。

　　她花了一些时间才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一个出身孤儿院、沉默寡言的7岁亚裔小女孩，并且，女孩的长相居然和她前世有三分相像。

　　在乔安娜到来之前，原主曾经因为某个非常诡异的原因而大病一场。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被现在的乔安娜取而代之。

　　乔安娜花了半年的时间适应她的新生活。不得不说，原主沉默寡言的人设给了她很大的帮助。

　　穿越没有让她继承原主的记忆和语言能力。乔安娜前世的英语水平才过四级，突然被丢到一个纯英语的环境之下，而且还没有手机，她觉得自己简直变成了聋哑人。

　　对于一个曾经的网络杠精来说，这真是痛苦的平方。

　　直到半年以后，她才终于摆脱了过去“哑巴英语”带来的痕迹，可以不露馅地和周围的人进行无障碍沟通。

　　只是，还不等乔安娜松口气，她就接到了来自院长的通知：她被一户中产阶级的夫妻收养了。

　　对于孤儿院的大部分孩子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但对于乔安娜来讲，这件事就有点麻烦。

　　乔安娜自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她的自我认知也更接近于“乔安”，而不是这辈子的“乔安娜”。
　　新的亚裔身体以及与上辈子有些相似的长相，又在某种程度上加深了她的自我定位。

　　而且，为了保护这对好心的夫妻，乔安娜也不能对他们太亲近。

　　综合种种复杂的原因，乔安娜实在无法毫无心理负担的称呼这对夫妇为爸爸妈妈，也没办法将他们视作自己的亲生父母。

　　孤儿院的孩子们常常会幻想他们被新的爸爸妈妈领养后的生活，但是对于乔安娜来说，她的父母始终是上辈子的那对平凡的华国夫妇，这一点从未变过。

　　乔安娜同情收养她的这对不育的白人夫妇，并且为此感到十分抱歉。

　　但是没办法，无论是出于本性，还是出于她的自我认知，乔安娜真的给不出琼斯夫妇他们想要的东西——关于仰慕、崇拜、如同亲生父母和子女一般的爱和温暖。

　　除此之外，乔安娜还担心：如果自己真的给了他们这些，只会给琼斯夫妇带来麻烦。

　　她甚至建议琼斯夫妇把她送回孤儿院，保证自己绝不会因此感到受伤。

　　可惜，如果琼斯夫妇放弃了收养乔安娜，以他们的申请条件，将不会再获得下一个领养机会。
　　换而言之，乔安娜成了琼斯夫妇的唯一选择，并且是最差劲的那种。

　　这无疑让乔安娜和琼斯夫妇的相处变得有些尴尬。

　　按照普世价值观来说，琼斯夫妇都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人。在意识到乔安娜确实不会改口以后，这对夫妇虽然很失望，却并没有因此苛待她。

　　乔安娜从此住进琼斯家里，他们的相处比起家人更像室友，双方都过于客气和礼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互相磨合迁就。

　　如此过了三个月，互相礼让的室友情终于有了转变为亲情的苗头。

　　然而——
　　好消息：琼斯夫人怀孕了。
　　坏消息：作为一个高龄产妇，琼斯夫人有些先兆性流产的迹象。

　　于是琼斯夫人搬进了医院，琼斯先生常年加班，平时下班后第一时间就去医院探视妻子，有时候干脆在病房过夜。

　　就这样，在六个半月以后，琼斯夫妇抱着新生的男婴回到家里，和礼貌微笑着在家门口迎接的乔安娜打了个照面。

　　为了迎接他们的回归，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被乔安娜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除了布置好的鲜花、气球以及拉炮外，乔安娜甚至还给他们做了一桌丰盛的晚宴。

　　放到任何故事里，这样的惊喜都像是融化的金子一样足以打动人心。

　　但只有三个当事人才能感觉到，这情景快乐得做作，也热烈得近乎生硬。

　　别的不说——八岁的养女，还是和一家人没什么感情的、才刚刚被领养不到一年的、总共和琼斯夫妇没说过多少话的八岁养女，为养父母和弟弟一力举办了一场完美的庆祝晚宴，这场面想想就让人觉得魔幻。

　　放到前世，如果用这件事在论坛发个帖子，楼里能因为“重男轻女”、“二胎”、“领养”、“人种”、“留守儿童”、“高龄产妇”等热词掐出二十多页。

　　乔安娜的本意挺好。
　　只是作为一个习惯性的杠精，连她脸上的微笑，似乎也天然带着股嘲讽的味道。

　　仿佛是曾经有过不睦的男团组合被迫出场营业，也像是游戏官方在逼氪以后，又在剧情里按头喂shi。

　　琼斯夫妇窘迫地看着乔安娜。
　　乔安娜茫然地看着琼斯夫妇。
　　emmmmmm……

　　在琼斯夫人怀孕之前，他们之间本来就没培养起什么深厚感情。
　　之后的几个月，他们更是没有长期相处过。
　　以至于此时此刻，三个人望着对方的脸，彼此都感到分外陌生。

　　这一瞬间，在纷飞落下的彩纸片里，只有无言的沉默，像是胶水一样凝滞了整个客厅。

　　琼斯夫妇：“……”
　　乔安娜：“……”

　　琼斯夫妇终于从有了亲生孩子的兴奋中透过气来，意识到把刚刚收养的女儿独自冷落了半年，这是何等不妥的行为。

　　然而最糟糕的是，忍受了这所有一切的乔安娜，她神色间毫无一点同龄人应该有的委屈或者负气的情绪。

　　她懂事、礼貌、客气、能干，而且显然觉得一个人生活更滋润更好。
　　真的，乔安娜甚至还长胖了十斤，脸都吃圆了。

　　这气氛，让人想愧疚地上前抱住她都做不到。

　　琼斯夫妇：“……”
　　乔安娜：“……”

　　半年不见，尴尬翻倍。
　　三人脚趾当场抓地，齐心协力抠出一个美国五角大楼。
　　妙啊。

　　就这样，亲情的小火星彻底胎死腹中。

　　那以后，乔安娜和琼斯一家的相处比以往更加客气，也更加接近房东与房客的关系。
　　比起亲人，他们更像是同居的三个朋友。

　　有趣的是，因为经常替琼斯夫人照顾孩子的缘故，反倒是小杰米和乔安娜像是姐弟——或者姑侄，随便吧。

　　——在去年，琼斯一家搬到了女贞路的惠金小区。
　　乔安娜一开始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对。

　　——随即，她被转进了当地的一所小学。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正常操作。

　　——同班同学里有一个男孩，他叫哈利·波特。
　　乔安娜：“嗯……嗯？？？！！！”

　　前·网络杠精乔安娜，发自肺腑地喷出了一声“卧槽”。

　　在这一刻，乔安娜恍然大悟。
　　哈利波特啊！魔法世界啊！霍格沃兹啊！

　　她终于明白了原主那离奇而曲折的死因——因煤气爆炸的气浪以躯体撞碎了窗户玻璃（？），落到了三条街道外的公园景观湖后（？），在湖中被热水烫伤（？），爬上岸后被车祸失控的垃圾翻斗车迎面撞击（？），在被埋在4吨生活垃圾下半个小时（？）而惊吓过度，一星期后高烧身亡（……）。

　　乔安娜：“……”
　　乔安娜：“…………”
　　乔安娜：“苍天日我，敲里大爷。”

　　天知道，因为觉得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离奇的巧合，她曾经为原主的死因而担惊受怕许久。

　　她甚至连“华人龙头回家，发现自己的女儿竟然遭遇刺杀命悬一线，一声怒令下，十万黑.道小弟把孤儿院长送入少林寺捡肥皂”这种剧情都脑补过。

　　因为这个缘故，一直以来她都对琼斯夫妇冷淡礼貌的过于刻意。
　　但现在，假如用另一种角度来解读的话——这个意外显然是场魔力暴动啊？！

　　乔安娜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总能在屋子里轻松找到任何东西，哪怕之前琼斯夫妇已经因为找不到钥匙把花园翻了一遍；为什么她虽然从没有特意烧水，但每次喝水尝起来总是温的；为什么她能身轻如燕，轻松跳过一个比自己本人还高的鞍马。

　　她还以为是自己特别有运动天赋，还考虑过这辈子要不要去当运动员。
　　但现在……还当什么运动员啊，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去霍格沃兹吧。

　　这个意外的发现，毫无疑问地打破了乔安娜所有的人生规划。

　　她本来都计划好要上大学的——英国对于本土国籍的学生，在大学政策上有很多优待。不但学费比留学生便宜，而且还可以进行专项贷款。

　　乔安娜已经给未来的自己攒了两年的生活费，她计划高中毕业前就攒够大学前三年的生活费，不要过多的麻烦琼斯一家。
　　她甚至都思考过，在上大学后如何报答琼斯夫妇这些年的收留、养育以及零花钱。

　　但现在……
　　emmmm，她只想知道，霍格沃兹能贷款念书吗？

　　多年过去，乔安娜对于《哈利·波特》丛书的记忆已经十分微薄。她隐隐记得霍格沃兹似乎有针对贫困生的助学金.
　　但以琼斯家的家境，学校恐怕不会批准她的申请。

　　乔安娜知道，如果她提出请求，琼斯夫妇多半会给她出这笔学费的。

　　但她实在不好意思麻烦琼斯夫妇——这要怎么说？

　　“嗨，我突然发现自己是个巫师，得去另一个世界学魔法。虽然多年来我们相敬如宾，客气得彼此都有点尴尬了，但拜托，看在你们是好人的份上，帮帮忙给我出一笔学费吧。对了，那个世界的基础货币是金子哦。”

　　要把这笔额外而出乎意料的开销加到他们身上……乔安娜实在做不出这种事。

　　在成为哈利的朋友后，乔安娜偶尔能感觉到，哈利有时会羡慕自己拥有可以自由支配的零花钱。

　　对于哈利的这个想法，乔安娜只能忧伤的极目远眺。

　　不，哈利你不懂，我没有钱，你才是有钱的那个。你在地下银行——话说那个巫师银行叫什么来着？古古怪界？——有一大笔金子，从来不用操心学费。

　　在哈利十岁这年，他遇到乔安娜，从此过上了有朋友有零食的日子，而魔法界那神秘而快乐的生活，也悄悄对他露出了冰山一角。
　　在乔安娜十岁这年，她遇上哈利。她意识到，自己得开始更努力的攒钱了……不然会连学都上不起的。

　　在金钱的催动之下，乔安娜开始尝试着给出版社投稿。
　　她花了一晚上，完成了自己的草稿第一章。

　　草稿的开头是这样的：
　　“——邓布利多，斗之力，一段！”

　　——乔安娜拿自己的助学贷款发誓,她可没有针对霍格沃茨的意思。
　　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