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血溅修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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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动作是重良拿着小皮鞭抽出来的训练成果，这么多年走南闯北，遇险之时她就指望这必杀绝技诱敌深入，再来两招利落的断子绝孙踢，夺命连环咬，丫的甭管大色魔还是小色狼，直教他命去了一条弟弟断了半根。
只是她忘了，眼前的不是江湖草莽，而是风流才情满天下的儒商之首。
颜九弦看着眼前的人微笑，可是那微笑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世家公子特有的疏离。
裘欢低垂着头，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那人的气息缓缓靠近，然后下一瞬，手指被他冰凉的指尖滑过，低吟般的嗓音让她浑身一震，颜九弦错开她的手，握住了扇子。
“只是这扇子于我来说，有特别的意义，怕是又要开罪小姐了……”
裘欢的背脊一僵，颈子弯曲的弧度也瞬间失了柔美，秀眉微蹙，抬眼向颜九弦看去。见他笑得神秘而迷人，心下又是一阵狂跳，面上却只得幽幽叹道，“既然是公子重要的东西，沐凝当然不敢强求，是奴家逾距了……”
心里却是暗自焦急，内力都快控制不住地气血翻涌。奶奶滴卷儿！不能脸红！不能不能不能！嗷嗷嗷！不就一把扇子么？等以后你人都是我的，这小东西算什么？！
裘欢心中阴险一笑，复又恢复了淡定，眨眨眼道，“却不知，是何人想伤公子性命？”
颜九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笑意更深，心中却对眼前的少女好感更深了几分。
不恃宠而骄，不取巧于唇舌，不以色媚人，机灵聪颖，危急时刻不焦不躁，却高调配合，确是胆识过人。
颜九弦伸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长指在她粉嫩的面颊轻轻扫过，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有些促狭地笑，“沐凝小姐天生丽质，白莲为面，如今却是焦土为妆了。”
裘欢眨了眨眼，被他的指尖扫过的地方不争气地有些灼热，急忙在脸上抹一把，摊开手一看，果然一片污黑，轰地一声，她的脸彻底红了个通透，“可能是刚刚在烟雾里没注意染上的……”
倏然噤声，那人湿润却冰凉的手掌已经抚上了她的脸，裘欢整个人如被电击，彻底僵硬。
颜九弦的手并不像一般的文人，反倒是略带薄茧，触在面颊上便显得有些刺痒。
没能细想其中缘由，裘欢畏缩地偏了偏脸，却没能躲开那人温柔的碰触。
眼前突然浮现那个少年，当初也是这样温柔的笑着，一点一点替她掠去严寒……两双温润的眸子逐渐重合，裘欢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有些恍惚。
“我来的不是时候。”
低沉的嗓音，平淡却肯定的语气。
那话中的冰冷寒意让裘欢浑身一震，慌乱地转过身，涨红着的脸看到来人的样子之后，却突然凝滞了。
他的唇角仍旧噙着一丝冷意，而眉宇深锁，似乎藏着冰冷的寂寞。
裘欢觉得自己是看错了想多了，名满天下的应镜悬，又怎么会寂寞？
他负手而立，傲然冷肃之气尽显，墨黑深邃的眸淡淡扫过去，掩下心中一抹波澜，沉声道，“没受伤就好。”
裘欢的唇张了又合，想问的，却没有问出口。
你才是……有没有受伤？
淡青色长衫上，猩红飞溅，手中长剑如雪，冷凝月光下，殷红的血液一点点滴落，似有轻响。
而他如紧绷的俊颜上，无可避免地沾上了鲜血，与他冷酷的墨瞳相应，恍若遗世修罗。
修罗狂笑傲云间，挥剑破冰斩苍穹。
圆月如血，一剑惊鸿。
那张俊逸的脸上，本不该染上血腥。
当裘欢回过神的时候，怀中那一方嫣红丝帕，早已送入那人带着淡淡墨香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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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尚书府上，最近的气压有些不稳。
具体原因倒不是因为主子，而是应府上的一个家仆。
说起刑部尚书应未笑的府邸，几乎全城的百姓都会显出畏惧瑟缩的神色来。
宁得罪卑鄙小人，不敢惹阴险管家。
这是应府长久以来流传着一句老话，管他大人小孩全部奉若圣言。
而这管家，指的自然便是殷贤。
殷贤不是那些迂腐的老古板。没有佝偻的背没有花白的胡子，眼神却是一如所有管家一样透着奸诈。
对了，偶尔还有一丝猥琐。
当他盯上什么有趣的东西，双目中便会闪现出一种类似扇形的，幽绿幽绿的光芒来，引得人全身鸡皮疙瘩。
十五岁进了应家，至今已有十六年，应府上下，便是他资历最老，虽是而立之年刚过，却偏爱府中上下唤他一声殷叔，他也最爱自称一句老奴。单单是见识了他的手段，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一个不字，更何况，连他们的家主，都要尊称一声兄长。
然而，就是这个诡异猥琐睚眦必报人称鬼见鬼抽的殷贤殷大管家，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无论走到哪里，人群中似乎都有那么一道火热的视线，直直地射在自己的背上。
如芒在背，冷汗津津……殷贤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
暗处那人步伐灵巧敏捷，轻功极佳，目光却丝毫不加以掩饰，火热而赤裸裸地呈献在世人面前，刺得他毛骨悚然，却在他回转身的一瞬间，陡然垂下了眼。
只有更猥琐，没有最猥琐。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难道自己真的老了？
硬着头皮顶着那道热辣的窥视，殷贤心下一阵酸楚，暗自垂泪。
不过，那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自己的呢？
殷贤回忆了一下，把这几天零零碎碎大大小小的事情在脑中过了几遍，连几次路过了城南小火巷馄饨铺偷瞄了几次咽了几口口水都记得清清楚楚，终于下了结论——自家大人满身是血回府的那一天。
这么一提，他不禁想起，那天的大人，神色也是颇为奇怪的。
虽说大人满身是血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么多年朝堂之内抵挡那些明枪暗箭的，也不知杀过多少人，只要不是大人自己的血，这也没什么。
只是，若不是那一天，殷贤都快忘记自家大人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了。
自家大人为官多年，始终不骄不躁，冷静淡漠，不多言，不妄言，甚至有些缺乏面部表情。但是，就是这样的大人，才让他觉得打从心里佩服而且欣慰。
毕竟，自从应母离世之前将年仅十七的应未笑托付给自己保护，此后多年，便都是他带着他，一路颠簸。
在他心中，早已视应未笑为半子，而应未笑亦视他如父兄。
正当殷大管家的思路随着他心中的感慨如潮水般愈涨愈烈的时候，那阴魂不散的目光再一次如冷蛇般缠绕了过来，殷贤张大了嘴巴脸色发青，险些背过气去，这才想起，自己想远了。
好吧，继续回忆，那一天的大人，实在是怪得不得了。
他进了门，穿着染血的衣衫，却并不像过去一样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沐浴，而是握着一条丝巾发呆。
且不说有着轻微洁癖的大人不急于清理有多么令人震惊，端看他后来的动作，就足够殷大管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险些吓掉了下巴。
只见他家铁面无私、英武不凡、沉稳内敛、深不可测、玉树临风的大人对着那方普通的石榴红丝帕看了半晌，竟小心翼翼将它地凑到鼻端轻嗅，随即眼中透出一抹了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欢儿，你还是不够谨慎呢。”
笔直地候在一旁紧张得要命的殷管家立刻如遭雷击。
大人竟然笑了！还是噗嗤——这样的笑法！
殷贤对自家大人噗嗤一笑感到了极大的不满，私以为堂堂尚书大人名满天下理应持重稳健，怎么可以发出如此没有风度又破坏其铁面无私、英武不凡、沉稳内敛、深不可测、玉树临风之形象的笑声。
这死小子到底去见了谁了？！
紧接着他便瞄到大人手中紧紧攥着的手帕，心中转了一百八十个圈，暗下决心第二天一定要去查查清楚，大人到底会了哪家的闺秀？
想来应未笑也二十有五，和大人同样年岁的户部侍郎前些日子才给二公子办了满月酒，周遭侍妾成群，最近新收的填房丫头也大了肚子。
再看看自家大人，他老人家明里暗里提过不少次，人家自是冷着脸不动如山。
可谁能料想得到呢？大人竟然是和一个青楼女子见了面，那手帕的主人，也不可能是别人了。
第二天，殷贤去持醉阁门口正着转了一圈，倒着又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唉声叹气摇头晃脑地离开了，连门都没敢进。
怎知人没见到，却带了个背后冤魂来。
现如今朗朗青天，秋日艳阳下，他再次打了个寒战。
殷贤的内心其实已经有了谱，这人八成是那持醉阁里的姑娘，那日定是对他一见倾心，迷恋上了他。
忍不住叹气，从此以后，他殷贤也有了追求者，虽然这个追求者甚至比他还要猥琐阴暗，简直让他无法容忍，但是好歹也是个姑娘，权当她害羞好了。
思及此，殷贤足尖一点，丹田提气，身形豁然掠出，眨眼间便跃到了应府假山旁的大树上，低着头对那蹲着的少女微笑，“姑娘跟了老奴几天几夜，却不知是为何？”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血溅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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