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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雪吟心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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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头只是笑她,并不作答。
急怒之下,无声剑自手中倏然飞出,剑尖直指老头咽喉,谁知,老头却在她面前消失了。
“与其跑到落九宫送死,还不如在这里自裁谢罪,反正你也救不了你爹……”
宁圆圆诧异地转身,石室内并无半点人影,东雪岩也不见了,她气馁地扔下手中的无声,瘫软在地上。
都怪她,是她救了那个魔族之人,才会害爹爹蒙受不白之冤,害得流云宗被人洗劫一空……她双手捂着脸,痛心疾首,老头说的都对,她跑去落九宫就是送死,以她的能力,再练二十年也救不了爹爹……
宁圆圆陷入了自卑与绝望的深渊,越想,越觉得愧疚,越想,越觉得无力。
那日,她跑到流云宗,见到师兄师姐尸横遍地,也是同样的绝望和悔恨……
“爹爹,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这么无能,还总爱替别人出头,都是我的错……”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宁圆圆的心即将被冰冻之时,她想起了东雪岩对她说过的话:
“若非你一直在救那些不相干的人,你也不配成为我身边的人……”
“不对,爹爹从小就教我行侠仗义,他怎会怪我救了那个魔族之人?他是不会怪我的,如果我放任别人在我面前死去而无动于衷,他才会怪我,而我,也会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
宁圆圆抬起头,东雪岩说过,因为她就是宁圆圆,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会做这样的事,只要无愧于心就好了,至于救爹爹一事,陌陌,东雪岩,东夜,东篱,陪着她一起摸爬滚打了三年,不努力一下就放弃,不是她宁圆圆的风格。
“去你的死老头!”
宁圆圆把手从脸上放下来,重新握起无声剑,“我没有做错,我会救出爹爹的,你休想蛊惑我自裁!”
她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对面的案几,那案几一定有古怪。
果然,她走了四五步,又见眼前的景象变换成了落九宫地牢,那老头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那就让你试试,你爹已经死了,能杀多少人,就看你的本事了。”
宁圆圆看着眼前的地牢,看着地面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宁毓,迅速上前,一瞬便将那毒打宁毓的修士一剑穿心。
那修士惊恐地转过身来望向她,然而,他已经没有力气呼叫救兵了。
“爹爹!”宁圆圆扶起宁毓,下意识地用手去探他的鼻息……平静得如无风的湖面一般,宁圆圆呼吸猛地一滞。
慌乱中,她又搭上了宁毓的脉搏,依旧无声无息。
“爹爹!”
宁圆圆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把狱中的守卫都吸引了过来。
“头儿!头儿死了!”
“有人劫狱!”
“来人啊,快去通知宫主!”
宁圆圆猩红着眼向他们看了过去,这一眼,把那一群守卫吓得向后退了几步。
“给我上!”
有人喊了一声,众守卫一拥而上,宁圆圆正处于极度悲恸愤怒之时,下手格外狠辣果决,不多时,那一群守卫已被她杀得所剩无几。
她提着滴血的剑,一步一步朝那最后一个守卫走去,就在她的剑抵上那人脖子的时候,一个刺耳的声音从她身侧的牢狱中传来----“住手!”
宁圆圆横眉冷目看过去,见到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她脸色惶恐,浑身颤抖,她的背后,还站着一名浑身是血的黑衣守卫,手中握着一把刀,那把刀的刀刃,就抵在她的脖子上。
“别动,不然我杀了她!”那守卫紧张地盯着宁圆圆道。
宁圆圆弯了弯嘴角,“杀便杀吧。”
说罢,她一脚将身前踢到了三丈开外。
那守卫本也是在慌乱之下抓了牢里的孕妇作挡箭牌,见这招对宁圆圆无效,他眼神一凛,横刀便要杀了那孕妇。
“住手”,宁圆圆忽然开口制止了他。
那守卫诧异地看向宁圆圆,宁圆圆长吁口气,心中悲痛万分,没想到,她自己也会在毫无理智的时候,凶狠得像一头猛兽。
“你赢了,放开她,要杀要剐随你便。”
她想,既然爹爹死了,那她也没有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话音刚落,死老头的笑声又在耳边响起:“女娃娃,恭喜你,通过了我的测试。”
与此同时,她眼前的景象又变换成了先前那间石室,她站在那案几前,看到上面一本书上,写着《雪吟心经》四个大字。
宁圆圆被这反反复复变换的场景弄得晕头转向,她正要一剑将那案几劈了,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美丽的白衣女子,那女子举起手指轻轻一挥,宁圆圆手中的无声剑便随之落地。
“小姑娘,你爹爹没死,刚刚你看到的都是幻象”,那女子柔声道,她周身似有烟霞轻拢,仙气飘飘,貌美无双。
宁圆圆如梦初醒般松了一口气,方才用力过猛,此时放松下来,她只觉腿脚发软,不由自主地瘫在了地上。
那女子又道:“我叫池雪吟,是你的先祖,刚才的幻象是为了考验你的心性”,她微微一笑,继续道:“能正视自己的内心,从自责与愧疚中另辟蹊径,又能在极度愤怒之时,懂得保护弱小,不错,不错。”
在听到她说那句“我叫池雪吟,是你的先祖”之时,宁圆圆脸上的表情便僵住了。
池雪吟是她太祖父的母亲,池雪吟的牌位还供在流云宗的祠堂里,宁圆圆不解,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还这么年轻?
宁圆圆愣愣望着她,“池……先祖池雪吟?”
“不错”,那白衣女子向她伸出手掌,一朵青色的六瓣心莲在她掌心上若隐若现。
“你……飞升了?”
宁圆圆张大了嘴巴,爹爹曾让她背过流云宗先祖事记,那上面分明有记载:池雪吟在离开紫霄殿后,归隐山林,十七年后卒于山野,晚年过得孤独贫苦。
池雪吟笑着点了点头,“你家中的先祖事记上关于我的传说都是假的,是我让弘儿这么写的。”
弘儿?宁圆圆想了想,她太祖父的名讳是宁弘,所以……这人真是她先祖?
“为什么?”宁圆圆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虽然她问的不明不白,池雪吟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年紫霄殿在青莲圣境如日中天,我作为副殿主,背弃紫真和一众徒儿独自离殿出走,后来却在山野中飞升,怎么说都会对紫霄殿名誉有损。”
宁圆圆怔了怔,想起池雪吟与紫霄殿的渊源,基本可以确定,身前的女子,确是她的先祖,池雪吟。
宁圆圆双膝跪地,拱手道:“不孝子孙宁圆圆,拜见先祖。”
宁圆圆心下大喜过望,先祖即是真仙,那爹爹便有救了。
池雪吟笑意吟吟地点点头,道:“当年弘儿与你一样,不愿修仙,不过他那一生过的可比你轻松如意多了。如今你既需要,这案上的心法,便传与你,至于你爹爹,还得靠你自己去救。”
宁圆圆心下了然,池雪吟,是她的先祖之中最为随心所欲、不为俗世所羁绊的一人,既然她不愿插手爹爹之事,她也不便勉强。
如今先祖将独创的心法传与她,于她而言已是难得的际遇,她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先祖。”
“记住,九龙玄冰珠是圣物,可以将旁人的功力转入你体内,但须得旁人心甘情愿。血魄珠乃魔物,虽可任意吸取旁人功力,但于心莲无益,利用血魄珠吸取旁人功力者,每逢月圆之夜必遭怨气反噬。”
宁圆圆如获至宝般点了点头,忽觉眼前衣裙翻飞,再抬头时,池雪吟已经不见了。
“先祖,我主……东雪岩他去哪儿了?”
没有人回答,宁圆圆起身,四下里望了望,仍是不见东雪岩的踪影,她叹了口气,心道:先祖应当不会为难主子,或许主子已经出去了吧。
她正打算过去看一看那《雪吟心经》,却觉一只手攀上了她的右肩。
她身形一顿,诧异地转身,见东雪岩正神色疲惫地望着她,似是要将她看穿。
宁圆圆心下大喜,正要将先前见到池雪吟的事说与他,却忽觉腰间一紧,下一刻,她便被东雪岩紧紧揽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