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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结对 ...

  •   办理完撤销手续,米祁正要带着大家离开,管档案的大爷眯着眼睛出声叫住了他:“小米啊。”

      “啊?怎么了,韩大爷?”

      韩大爷慢吞吞抽出另一份档案来:“我忽然想起之前入队的那一批小队员,男单还有一个没有结对伙伴的,没升组。正好你这一个不走了,要不给他们组个队吧?”

      一般小时候大家在刚刚开始学习花滑的时候都会有一个结对伙伴,滑得早一点的会带着滑得晚一点的一起练习。省队依然保留了这个传统,男单女单混合着给结对,一方面让大家保有学习的压力,一方面教学相长,最重要的是有利于队内的团结。

      啊,至于他们成年后有没有青梅竹马、青梅青梅、竹马竹马之类的后续发展……

      省队总教练拿起茶具倒了一小杯热气腾腾的茶,嘘着喝了一口,深藏功与名。

      当然,政策还是相对民主的,结对伙伴的组成也会参考结对双方的意见,属于双向选择,不是教练让凑就非得摁头硬凑一起的,后续性格合不来也可以申请调。

      米祁看了一下,觉得可以,又把档案翻开递给郁酌,侧脸看向他,眼中满是询问。

      小孩叫傅凌,十二岁,一张一寸正面免冠照片贴在档案第一页,眼睛乌漆漆的,神色冷淡,一眼看上去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沉静。

      郁酌又看了看,六月一号的生日,不禁笑了起来。

      哟,好生日啊。

      这个“好”不仅仅是指正好在儿童节,更主要的是花样滑冰的升组是有年龄限制的,只要在本年7月1日前年满十三周岁就可以申请升入青年组,年满十五周岁时就可以申请进入成年组了。

      当然,要踩线低龄从青年组升成年组还是有难度的,得在青年组已经把该拿的牌牌卷个遍了,才能被青年组教练选手敲锣打鼓地送到成年组接受毒打。

      哦,俗称“送瘟神”。

      也就是说这个叫傅凌的孩子如果滑得好、不退役的话,完全可以按照最低年龄升组,郁酌自己因为是7月8号的生日,正好错过,最早也只能十四或十六周岁升组,所以其实这一个赛季只是郁酌升组后的第二个赛季。

      花样滑冰运动员是一个很吃青春饭的职业,以男单来说二十二岁以上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员老将了,有足够的实力的话,能早一点升组而不用往后拖一年自然是很好的,所以郁酌才会说6月1号的生日是个好生日。

      郁酌又低头翻了几页档案,一连串大小赛事的奖项一一罗列在上面,看起来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他收敛笑容,微微皱起眉头。

      虽然这个叫傅凌的孩子进入省队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但后来他又回到了省队。可是直到他代表国家参赛,都没有听过“傅凌”这个名字,那么很可能是这孩子还没来得及在大赛上绽放光彩,就因为各种原因退役了。

      是因为发育关没能挺过去么?

      他忽然对这么一个好苗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点点头说:“我没问题啊,我都行的。”

      “好嘛。”韩大爷笑眯眯地把档案拿回来,“这是个好孩子的,可有礼貌了,选他没错的。等等啊,我给他教练打个电话,叫他们过来一趟,问问人家的意见。”

      他慢吞吞地拿起电话,拨了个号出去,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才放下电话指了指窗外说:“巧了这不是,人家教练正带着他们陆上训练呢,说是马上就过来。诶,我看看……喏,就那个。”

      郁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他们教练不知道给他们布置了什么任务,小豆丁们不知道凑在一起愁眉苦脸地叽叽喳喳。其中一个稍高一点的小孩倒是没凑过去,拔地来了一个2S(后内结环两周跳)。

      对于少年组来说,能干拔2S证明这个小朋友的跳跃能力已经相当不错了,也正因此,他赢得了周围的一片掌声,还有几个小豆丁甚至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围上来,一脸的崇拜。

      郁酌一看小孩的脸,顿时失笑,居然就是傅凌。

      傅凌宠辱不惊地点点头,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小豆丁们争先恐后的示好。

      教练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并让小豆丁们都自己去练自己的。

      郁酌挑眉。

      哎呀,看来是个不太好亲近的小朋友呀。

      教练很快就带着傅凌敲了敲门,韩大爷和蔼地说:“来、来,进。”

      傅凌礼貌地打招呼:“韩大爷。”

      “诶、诶。”韩大爷笑眯眯的,明显是很喜欢傅凌,他把郁酌的档案拿给傅凌和他的教练看,说明了情况,指了指郁酌,问傅凌,“你看看这个好看的哥哥,你觉得怎么样?”

      傅凌的教练翻了翻档案,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和傅凌写着一长串奖项的履历相比,郁酌的明显要逊色一些。

      傅凌看向郁酌,怔愣一瞬,随即垂下黑鸦羽一般又长又直的睫毛,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他“嗯”的是履历,还是“好看的哥哥”。

      既然傅凌本人都同意了,他的教练也没什么不可以,韩大爷当即拍板让他们两个组成结对伙伴,一边慢吞吞地把档案放回去,一边笑呵呵地说:“先磨合磨合嘛,郁酌小时候我知道的,很不错,傅凌也很好,好好干。实在处不到一块的话再来找我也行。”

      因为还带着别的小豆丁训练,教练担心他们惹什么乱子,安排完结对伙伴的事情就带着傅凌匆匆离开了。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看出米祁确实没有欺负郁酌,虽然年轻但确实很负责任,郁酌行动间对他也很亲密,赖晓云就提出中午请米祁去家里吃顿饭。

      反正就在对面,又不远,家里的小孩以后要靠教练的地方多了去了,她当然不介意做个人情。

      除了做人情,其实没有直接邀请他去外面吃也是有她自己的考虑的。一方面郁酌作为运动员不方便外食,另一方面也是想要隐晦地提醒米祁自己在很近的地方给自家小孩撑腰。

      她虽然脾气火爆,但三十多年的生活已经把成年人世界中该教给她的法则都教了一遍。

      至于邀请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去自己家里安不安全这个问题……赖晓云瞅了一眼米祁的细胳膊细腿,觉得他不可能在自己手底下走过三招。

      毕竟她从小学到大的不只是花样滑冰,还有柔道。

      米祁听到赖晓云的邀请,明显愣了一下,接着有些窘迫地直摆手:“不不不,不用麻烦了……这……”

      赖晓云没想到他居然这个反应,一下子乐了,又邀请了他几次,见他执意不去,退一步说:“那好吧,等明天我让酒崽给你带点来。”

      米祁听到“酒崽”两个字,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说的是郁酌,于是不由自主地扭头看了他一眼。

      郁酌正牵着郁晴雪,好脾气地站在一边,默默看他们说话,目光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又无奈又纵容,眼眸深处还氤氲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怀念。

      有那么一刻,米祁觉得郁酌好像一夜之间长成一个大人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郁酌扭过头来对他笑笑:“米……咳……教练,那我今天下午就来复训么?”

      差点脱口而出叫成“米哥”了。

      前世退役的时候郁酌不过刚刚在米祁呆了手底下八九个月,就这还得算上因为骨折请假的半年,所以一直很生疏地喊他“教练”,但等十九岁被捡回去之后,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称呼也从“教练”升级到了“米哥”。

      说起来“米哥”才是他喊了好几年的称呼,只不过现在喊对米祁来说可能会有点怪怪的。

      米祁没有立刻让郁酌复训,而是让他明天再正式开始。

      郁酌也乐得有空整理整理,跟着赖晓云与米祁道别。

      临走的时候,米祁犹豫半天,终于开口:“那个……不好邀请第一次见面的人到家里去的,不安全。”

      “嗯?”赖晓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想解释点什么,但话在舌尖上转了个圈儿,出口成了,“啊……哦,知道了,谢谢。”

      郁酌多看了米祁一眼,接着就被赖晓云一把薅回家吃了点东西,然后去买新的床上用品和其他生活用品。

      毕竟她已经打算把郁晴雪和郁酌放自己家里养着了,什么都不准备可不行。

      赖晓云家是她趁房价还不高的时候用全副身家买下的三室二厅老破大,本来是正好一人一间屋,但郁晴雪非要和赖晓云一起,她的东西就都搬进了主卧,留郁酌自己住次卧。

      等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已经到了晚上,赖晓云蒸了个紫薯,上面浇了层柠檬汁,很清淡,没有丝毫油脂,一人一个盘子端上餐桌,招呼道:“好了,都过来吃食儿!”

      即使退役了十多年,她的饮食习惯还是和在役时差不多,并没有放纵自己,所以身材还是保持得很好,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还和二十刚出头差不多。

      一边吃,赖晓云一边问郁酌的计划,郁酌想了想说:“好好上学,好好滑冰吧。”

      赖晓云赞同地点点头:“是该这样,那你想住到省队里去么?”

      “可能不住吧。”郁酌看了眼郁晴雪,“妈妈这样,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不住就不住,反正咱家离哪里都很近。”赖晓云把最后一勺紫薯放进嘴里,想了想还是有点担心,“不过其实在省队里住也不错,你可以多交点朋友,想住的时候搬过去就好了。”

      她自己是从省队里出来的,知道小孩子的关系很单纯也很复杂,谁和别人不一样,谁就有可能被有意无意地排除在外。

      她直觉郁酌以前在省队可能没有什么走得近的朋友,具体表现在今天他们在那里一上午,也有闲站着的时候,但路过的小孩一个来主动和郁酌打招呼的都没有。

      郁酌摇了摇头,说:“没事的,我会处理好的。”

      赖晓云对上他沉静的目光,莫名地觉得他的确不是在宽慰自己,他真的有信心把这些关系都处理好,也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话虽如此,她第二天还是早早起来,做了五盒既富含维生素和膳食纤维、饱腹感很强、热量又极低的蒟蒻果冻,让他一盒带给米祁,剩下的分给小孩们吃。

      郁酌接过五盒果冻,并没有立刻进省队训练场,而是绕着它转了一圈后从后街驶向警局,正好在警局门口碰到要往里走的张警。

      张警正叼着一张鸡蛋饼,一看到郁酌,立马把剩下的鸡蛋饼装进小塑料袋里,努力把嘴里的咽下去,含含糊糊地问:“怎么了?”

      “不急,您先吃。”

      “没事,你先说吧。”他打量了一眼郁酌,少年穿着一身运动装,车篓子里放了个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的大包,看起来颇有点分量,旁边还塞了个大黑塑料袋,看起来像是装了五个盒子,“你这是要去哪里么?”

      “嗯,我一会儿去复训。”郁酌心情颇好地弯起眼睛,用下巴点点车篓子,矜持地说,“这次来主要是想给您点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从衣服内袋拿出本子,递给张警:“这上面的一些线索可能对您有用。”

      张警接过来一看,上面全是一些人的住址,还画了好几张关系图。

      “这是……我知道的他干得不是很光彩的事情。”郁酌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人……可能过得不是很好。”

      张警立马严肃了脸,把本子仔仔细细地放好:“你放心,我会好好调查的。”

      “嗯,我相信您,张叔叔。”郁酌笑起来,又拿出塑料袋里的盒子递给张警,“我干妈自己做的蒟蒻果冻,您拿一盒尝尝?”

      本着“不拿人民一针一线”的原则,张警拒绝:“我有吃的,你自己吃吧。”

      “做了很多呢。”郁酌强硬地塞了一盒给他,“那天有个很好的姐姐还给我倒了果汁,我也想谢谢她的。”

      刚倒出模不久的果冻被装在透明一次性盒子里,果冻底不动,但上半部分却随着郁酌的动作“duangduangduang”地左摇右晃,很有弹性,五颜六色的,一看口感就很不错。

      张警咽了口口水,原则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他想:哎呀,这可是小群众大清早好不容易骑着车送来的心意,再说了还要分给别人呢。

      他笑呵呵地收下了,看着郁酌大包的形状问:“是要去玩轮滑么?”

      郁酌摇摇头,手脚轻快地把大包放回车篓子:“不是,这是花样滑冰的冰鞋,我这会儿要去训练啦。”

      “哦哦哦,那你快去吧,别迟到了,加油啊!”张警催他,“你的事情交给我,你放心就好了。”

      “好嘞!”郁酌长腿一伸跨上车,挥挥手道,“那张叔叔,我走啦!”

      “路上小心!”张警笑眯眯地目送郁酌离开。

      自行车扬起一串清脆的铃声,清晨的阳光透过夏日葱郁的树叶斑斑驳驳地洒在少年人的背上,大包的拉链随着车身的运动不停摇晃,金色的光在上面闪耀。

      这一次见这孩子,他眼里的不安和警惕散去了很多,看着也有几分少年人的模样了。

      看来他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或者是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吧。

      不过……

      “花样滑冰……花样滑冰……”张警一边端着郁酌地心意往警局里走,一边暗自念叨,“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他脚步一顿。

      对了,难怪他第一次见郁酌,就觉得这孩子看起来有点眼熟。

      之前他看电视的时候一不小心调到一个地方台,上面正在转播体育比赛。对体育赛事没有什么兴趣的他本来想调走,但他女儿看到屏幕上的孩子,死活都不让他调。

      那孩子当时是十二还是十三岁来着,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在洁白的冰面上舞动,脖颈修长,手臂纤细,像是一只高雅的天鹅在水波微荡的湖面上悠游。

      他听到了解说员对那孩子的介绍——

      “少年组冠军——郁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结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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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震惊!我的喵喵叼来了什么!是香香的预收!小嫂文学《战地医生穿越成和亲公主后》《二次元社畜的马甲掉了!》《花滑 从梨园名角到奥运冠军》,欢迎一起品尝猫饭! 快看!我的狗狗又叼来了什么!是大块的完结!《沙雕攻他来自男德学院》《皇太子他又在自我攻略》,请一起大快朵颐吧! 最后,猫猫狗狗们又献上基友的预收《道侣死后我成了海王》,香的嘞!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