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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虚无 ...

  •   “陈妍和苏双姐回来了,明天咱几个聚一聚”陈沙打来电话。

      “行啊,定个时间。”单万松举着手机贴着耳朵,倚在单材田身上,赖皮趴在他的腿上。

      曲着腿,垂着眼,撸着猫。

      陈沙:“上午八点,老地方,西洼河边。”

      所谓老地方,就是西边的一条河,单万松他们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去不干别的,挽起裤子淌水摸鱼。那条河宽,长,那里鱼最多。

      单万松:“聚一聚就摸鱼?”

      陈沙:“哎呀,摸鱼好啊,摸大的,中午来我家,咱们炖大鱼。”

      单万松:“你家?你妈明天不在家?”

      陈沙:“不在,她回娘家了,过两天才回来。”

      单万松:“你怎么不去?”

      陈沙:“懒。”

      “哦~这样看来是你嘴馋了,想吃鱼又不会做,忽悠我们去给你做饭吧。”单万松戳穿陈沙毫不留情面。

      “怎么可能,我这纯如白纸的小白兔,哪有着心思,大丈夫坦坦荡荡。”陈沙毫不脸红的解释。

      “再说,”陈沙又道,“也就大田哥和苏双姐,你做的饭能吃?”

      单万松:“我煮的面条能吃。”

      单材田闻言,道:“有时不放盐。”

      “哈哈哈,大田哥真给力!”陈沙在信号线另一端,无情嘲笑。

      笑没一会儿,陈沙收住声:“行了行了,不跟你啰嗦了,我得去整碗面条,一晚上没吃饭饿死了。”

      “好,你忙去吧,明天见。”

      “明天见。”

      “明天我们去老地方。”

      单万松挂掉电话,扭头对单材田说。即便知道对方听见了刚才的计划,但依旧想着必须要再提醒一声。

      “嗯,知道了,一会儿我去给老单说一声。”

      几天前单材田的噩梦,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再提,不是尴尬不好意思什么的,只是习以为常了。

      自从单万松捡到单材田那天起,被噩梦吓哭和被吓哭的人惊醒几乎慢慢成为家常便饭,刚开始老单还会被吵醒,披着一件外套慌忙赶过来哄哄这个,逗逗那个。

      后来老单逐渐来不及发现。单万松害怕,害怕被噩梦吓醒的哥哥,害怕哥哥被噩梦吓醒。

      老单依旧不时地在半夜醒来,但没听见单材田哭闹,还是披起衣服到那两个小孩儿房间看看去,看见单万松搂着哥哥,奶声奶气。

      “不怕不怕,小松在这,把害怕都赶飞走了。”

      “我不在家时,哥怎么过夜的?”单万松眼迷离一些,托着腮,呆呆地想,顺其自然地应:“好的。”

      次日早晨,单材田和单万松同老单道别,驶着电三轮去了。他们到时,陈沙,苏双和陈妍已经开始工作了。

      苏双在河边蹲着,身旁一个白桶。伸着胳膊在水里挑敛一番,接着手拨撩河脸,甩掉水珠,一把蛤喇冲掉了脏衣裳,裹着一身青苔,丢进桶里。蛤喇在水里时青纱衣同鱼尾,给像死了的生物戴上活着样子。

      河岸边水浅,得以见底,适合不会水的苏双,即便最深处没不过180个子的胸腔。

      蛤喇附在盖过自己的水里的泥上,悠悠享受阳光下的凉水,即便死到临头也懒得动。而就在这群不怕死的家伙不远处,有两个更嚣张的家伙。水没过膝盖,延时往大腿根,脚陷在黑泥里,两人不以为然,各举着个捞鱼的网大肆挑衅。

      “哈哈,小沙子,你不行,看我!”陈妍晃了晃手里的网,“一下就两条,又大又肥,你嘞?”陈妍网里有两条“猴子”,光把鱼鳞照的反光。

      男人被说不行,是最大的耻辱!陈沙信仰真理,并将其定为自己的原则。

      “一个男人没有原则是会找不到女朋友的。”陈沙曾说过。

      “你那是脸摔地上啃了一嘴狗屎运,我都凭本事捞!”不认输不服输的精神,值得向陈沙同学学习。他也举起网子,战果不错:一条黑鱼,一条卡在网缝马上要滑出去的泥鳅。

      陈妍注意到滑稽的泥鳅,禁不住出声:“噗!你怎么不再捞个虾,剪断你那网,他们就自由了。”

      “哼,可惜我没给它们活下去的机会。”

      那黏糊糊泥鳅也迟迟没有滑出网子,虽然在用力挣扎,但好像是挣扎往前,并且用力冲黑鱼的须子靠近。可惜没人注意到这渺小并毫无意义的努力。

      陈沙说,“老子今天就偏用这黑鱼炖泥鳅,还放豆腐粉条五花肉,馋死你。”

      足够熟悉的人,在对方面前都特别幼稚。

      “你丫的煮面条放盐抓把洗衣粉的人,还想馋死我?哈哈笑死。”陈妍仰着腰,仰天长笑,欢的很。

      岸上闻言的单万松,一脸小骄傲的看了看单材田。

      “至少我们小松下面不会中毒。”单材田拍了拍弟弟的小脑瓜。

      但是至此,都无人发现新赶到的成员,要不是陈妍抬头看她学姐,恐怕这两兄弟一会儿下洼得叫人“喜出望外”。

      “学姐,你看……呀!单万松,大田哥,你们来了!”陈妍冲岸上招招手。

      两人也冲陈妍招招手。

      苏双陈沙闻言回头看去。

      “哎呀,来了。”苏双摆摆手,“好久不见了你俩”

      兄弟俩:“哈哈,真的好久不见了,想我们没有?”

      还没等到苏双的回复就被陈沙的求救信号劫断了对话。

      “老松,大田哥,苏双姐,陈妍欺负我!”

      岸上的人:额……为什么有一种恶人先告状的感觉,即便知道这形容不对……

      单万松清清喉,冲对面喊道:“沙子,我们目睹了一切。”

      “你行吗?”他又冲陈沙喊道。

      “我淦,单万松,你知不知道当你质疑一个男人行不行时也是在质疑你自己行不行!要么就是你认为自己不行,要么就是你真不行!”暴躁的陈沙即便在求救时也依旧暴躁,又道,“少废话你,赶紧给我下来!”

      岸上笑了。

      苏双说:“你们去玩吧,我继续任务了。”眼睛示意了一下河面。

      “好嘞。”两人异口同声道。

      单材田:“小松。”

      单万松:“嗯?”

      单材田:“所以,行不行?”

      单万松:“……行不行,试试呗。”

      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怎么就感觉这番对话变味了点?噩梦自然没什么好丢人的,可他们好像都说过什么来着……

      闻言的苏双:怎么感觉……我不对劲?

      “喂!单万松,大田哥,你俩快下来陪这个二货吧,我要上去找我学姐!”陈妍冲岸上喊。

      陈沙:“谁二货?!”

      陈妍:“你呗,拜拜~”

      撂下话,摆摆手,淌着水一溜烟到岸边了,把鱼倒进桶里,顺手又把网丢到单万松他们那里,不知情地缓解了不存在的尴尬。

      单万松:“谢了。”

      然而河里的陈沙还在无声的咆哮。

      单材田向河里缓慢移动,单万松接过网,像个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跑过去扑倒陈沙。本来就不平静的河床,被溅起一大朵水花,落下像下雨,雨里挂着彩虹,水滴里映着蓝天白云青草地,还有快乐的男孩和女孩。刚接到的网又被掉到了一边。

      一条鱼受了惊,没了方向,从单材田的脚步极速拐了一个弯,一头钻进了单万松的网里。

      单万松:“鳖孙,给你浇浇火。”扭过头
      向后看,“哥,赶紧。”

      陈沙:“你大爷单万松!”

      ——
      岸边有两个姑娘,一个认真工作,一个随便工作,一个小脑袋摇来晃去,一个小脑瓜忽高忽低,忽然一个小脑袋凑近另一个小脑袋,对着另一个小脑袋“吧唧”一口,苏双的脸“刷”地红了。

      “阿……阿妍……”

      然鹅罪魁祸首的陈妍一脸无辜的神色,托着腮,歪着头,微笑着:“嗯?”

      众人:“……”

      好久以前,陈妍给苏双写过一封情书,她说:
      “人类终究灭亡,宇宙终归死寂,而我始终如一,你永远是我栖身的空气,我的身子和心脏也绝不对你背叛……”

      “波普主义的叛逆阻挡不了我对你罗曼蒂克式的爱……”

      “我觉得那些烂大街的情话放在我们身上不合适,所以我的每一句话爱你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我们原创了这份感情。”

      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肉麻中二又蹩脚的浪漫文笔,反正苏双喜欢的不得了。

      果然,浪漫文学的东西陈妍还是玩不来。

      这封情书,单万松和单材田,还有陈沙都看过,他们都知道那两个女孩子珍重着的感情。

      ——
      大丰收!

      影子踩在脚底下,一团透黑的不规则形状。夏天正午的太阳太毒了,看远处的叶子宛如固体流动的一团绿,像快被火烧化一样。

      饿了,该回家吃饭了,按照计划,大家要去陈沙家。好,准备出发!

      “老松,你跟大田哥挤一块不热吗?来!”拍了拍自行车后座,“哥驮着你。”顺势给自己立了一个大拇指。

      他们的战利品着实多,三个桶里满了,有鱼,有虾,还有好多蛤喇河蚌和泥鳅,和一条黄鳝。除了电三轮就只有两辆自行车,从安全又方便的角度来说,电三轮的后车兜最符合条件。

      为了塞下三个桶,收起了座子,单万松没地坐了,只好和单材田挤在前面的座子上了。

      “不了,硌得屁股疼,还是我哥这舒服。”单万松回绝了陈沙的好意。

      “切,毛病,你看人苏双姐怎么没事。”

      陈妍白了他一眼:“别,没法比啊,我给学姐捆了小冰垫子的。”

      苏双无奈且礼貌性的笑了一下。

      陈沙:“……得,还是我自己独自潇洒吧。”

      回去的路上,柳条垂的很低,手拂过它们柔美纤细的身子,马路边的树坑以外长着狗尾巴和小扫帚,蒲公英的黄脸蛋上装饰着不知名的小紫花,一行人骑行缓慢,风也慢,云也慢,水波也慢,时间也慢,不过好像除了这些,都不慢。

      人家烟囱的烟不慢,碗盘相撞的叮咣声也不慢。

      陈沙打头,单材田二人断后,苏双搂着陈妍的腰,被护在中间,今天回家的风是顺风。

      “绿树成荫,骄阳似火,夏日炎炎……夜里伸手挽月摘星,酒香醇醉……轻解……罗裳……美人兮,叫人见之难忘……”

      不知是哪家大声喊唱的荤曲,怎么没听说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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