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毕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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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第n天......
单万松：“明天我回趟学校，去拿毕业证。”
单材田：“我陪你一块儿吗？”
单万松：“不用了，一会儿就回来。”
单材田：“那你注意安全。”
次日，单材田载着单万松到等车的地方。
“真的不要我陪着吗？”单材田问单万松，“你不要哥哥了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挤眉弄眼的好像要搞出点生理泪水。
单万松被单材田的滑稽可爱逗笑了，“不用了，没关系的，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只是回趟学校，别担心，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单万松安慰着单材田，俩人聊了一会车来了。
“我走了。”单万松上车走到一个单人的座位，隔着窗，冲外面的单材田挥了挥手。
今天天气不好，阴天，空气闷闷的。
临来时，单材田塞给单万松一个背包，里面装着一把折叠伞一个保温杯一件卡其色外套还有一把糖。单万松打开包，笑了，虽然戴着口罩，但眼里有快乐。
单万松血糖低，容易晕车，坐车上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的了。到学校差不多要一小时左右，他戴上耳机，定了个五十分钟的闹铃，以免坐过站。
外面天越来越暗，刮起风，树摇晃脑袋，果不其然，下雨了。雨不大，车子行驶在雨中，外面雾蒙蒙的，雨沫拍打在窗上。感觉空气都好闻了许多，世界也亮了几许，虽然看不清窗外的样子。只有不同颜色的霓虹灯的光模模糊糊，一闪而过。
“齐河实验中学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注意脚下。”播报员操着不太普通的普通话。
下车就看见一番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群，被堵住的公路，不停响起的车喇叭，几天不见甚是想念的同学朋友，很吵很乱。
除了被堵在路上的无辜路人和上班族们，大家好像都挺开心，是啊，今天是他们正式毕业的日子。大家都来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成长，不论好坏。在艺术特长为重的实验中学出来的学生都有一技之长。但单万松不知道是开心还是迷茫。
风吹的有些冷，单万松在包里拿出那件外套穿上，衣服不太合身，有些肥，松松垮垮的套在脖子下，被风吹得紧贴身子，不喜欢衣服贴在身上的感觉，他拽了拽，最后还是抱住胳膊，衣服贴上身子，这是单材田的衣服。
裤兜里的手机响了，单材田打来的。“喂，哥，我刚下车，在校门口呢。”
电话那头：“嗯好，我看着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打个电话放心。你那里好像有不少车啊，过马路注意安全。”
“知道了，放心吧，先挂了，要过马路了。”
“好，挂吧。”
单万松在各种车和人之间插缝前进，好容易挤进校门。
学校里面倒清净，没外面挤闹，但人也不少，都是一群马上毕业的成年人。高一高二还没放假，看看时间:十点十五，这时候正上课呢。估计校外车喇叭不耐烦吵着让快放暑假现在正上课的学生羡慕又焦躁，也根本听不进课去。
就好像去年的单万松，而现在他要拿到自己的毕业证了，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山师也不是他一定要去的，他并没有心仪的学校，山师是他能考上的离家近的最好的学校。而且他挣得了免费师范生的名额，当老师呢，管他呢，能赚钱就行，反正只要能把单材田和老单接出来就好，那里也是一个好地方呢，离家也近。他就这么想着。
他径直冲着高三的教学楼走去，路上人声吵闹，又见面的小伙伴们都在聊这几天是怎么怎么无聊的，或者还有要回去打工的，还有议论今天怎么还有私家车接送的，路都堵了之类的。他们聊天声音很大，嘈杂一片，谁知道他们具体在说的什么，没心思去理会，他赶紧去找老师报到，领到毕业证就回去，他不喜欢在外面待太久，也不想偶遇同学和他们客套两句。
原本以为能碰见陈妍和苏双的，可是一路过来也没看见她俩的影子。
“哎你们知道不，就刚才，一小时都没有之前，一中有人自杀了。”路过一群人时，一个声音直直传进单万松耳朵里。
小朋友喜欢捏造“我的梦想”，大孩子们开始接近曾经理想的年纪，反而没了梦想。
他能有什么想法，只是不禁感叹“消息传的真快。”
这和他没关系，没必要在意，一中没有几个他熟的人，有认识的也在初中毕业之后就没见过几面，三年没见，再见时也不会感觉有多亲切。
更何况还有可能是个未闻姓名的陌生人，世界上多一个还是少一个和他都没任何关系，反正也不认识，也不会伤感。
高三(13)班，在三楼，他们教学楼是之前的图书楼，教室和办公室斜对面。他没打算进教室，想直接去班主任那里拿了东西就回去的，刚走过教室后门他那个眼尖的同桌就看见他了，冲着门口就喊:“单万松！”叫完就跑出去迎接他亲爱的同桌去了。
那人名曰徐耿，是单万松高一认识到，之后就一直认识了。
单万松在学校里和同学们关系搞得一般，没有和他有过节的，也没有拜过把子称兄道弟的，在班里就是个不冷不热的小透明，成绩一般，长相一般，讨厌麻烦，不喜欢被叫家长，也不喜欢写检讨，更不喜欢在国旗下握着话筒反省。不打不闹不惹事，安安静静好榜样。一般老师注意不到成绩中上下游来回徘徊，又不积极，长相又不出众的的学生，也不会有机会出风头，更没机会和谁结梁子，除了徐耿没心没肺，在学校里他还真没什么舍不得的哥们。
听是徐耿，单万松也没直接去办公室，“呦，老耿。”
迎面一个大大的熊抱，单万松即刻闪开，徐耿抱了个寂寞。
“喂，老松，你这就没意思了，好兄弟难得见一面，就这么对我的？人家好难过。”徐耿一旁擦着不存在的眼泪，委屈的不行。
单万松笑道:“正常点。”
徐耿拽起单万松，“老班没在，刚下去了，教室没多少人，聊会儿再走呗，好几天没见想死我了都。”
单万松本想拒绝，想想算了，下一趟车也不急，今天再不好好拉拉呱，往后再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呢，而且不是说了吗，教室人不多，不用打太多招呼给太多人。
徐耿拽着单万松边往教室里走边问：“有没有好消息告诉我？”
“嗯？什么？”
“什么什么，我查了你的成绩，不错呀，老松，这山师免费师范生名额可是有限，也不枉你这几个月的玩命努力了。”肩膀碰下对方，抱着胳膊继续道：“咱山东对自家人不客气，干嘛想不开非考省内，还离家这么近，咱们还年轻，该出去走走的。”
小县城里的普通高中，纯文化课成绩非常难出，他们学校提倡搞特长，虽说文艺结合可以降低文化课的劣势，但短时间学习一门新的课程并取一个还体面的成绩，对不太聪明的人来说真是难上加难。
艺术生的高考复习时间十分紧迫，为了不到500的文化课分数线，成绩烂的一摊稀狗屎一样的单万松，在最后满打满算三个月左右的时间里，除了拼命就是死磕，哪怕是挂了，也必须让录取通知书见过自己的尸体，但他还不可能把自己搞死。
即便徐耿和单万松关系不错，但对他的一切也不是什么都清楚。
面对徐耿的关心，单万松也只是敷衍了事，只答了句“想家”。
徐耿没意思深问，对单材田的成功挺激动，也没等单万松问，自己就先回答了：“你问我的话，明年你可要回来母校看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除了画画睡觉啥都没干还非想考美院，落榜是逃不掉的了。”
单万松有些惋惜，徐耿美术确实挺好的，联考成绩260，校考都254~260左右，高分了，可惜交代在文化课上了，高考没有300分，放他娘屁的美院，人家让闻个屁的机会都不会给，徐耿就是完完全全没多少底子的人。
联考分数也有要求，没过就只能走单招了，单招只有省内大专可选，起早贪黑，在天凝地闭中那么多的努力却连个二本都够不起。一切就这么付之东流，不甘心。
“打算复读一年吗？”
“是啊，今年精力多些在文化课上吧，明年不想再挨老妈的鞋底子了。”
单万松很敬佩徐耿，至少他敢复读，他看着他，又不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徐耿看得开，大方一笑：“在赌一年，拿未来画押，试试呗，说不定就赢了呢，放心，小爷命硬，死不了。”
乐观向上的人，即便不用太阳照着，也能发光。
也能给别人希望。
可怜这希望在贵校一给就给了4年，以前的同学都快大学毕业了，他才考上了不是自己喜欢的美院。
他们已经到位子边了，站着聊了一会儿。
单万松和徐耿在倒数第二排，左右四个桌子一排，中间留条过道。按成绩和身高综合排地座位，不过成绩特别好的高个子照样排在前面。
两周一次大休，他们班是美术班，高三半年不上文化课，他们老师也懒得有事没事调位子，去年还是要不月考调一次，要不就放假回来调一次，但后两排变化不大，来来回回也就是那几个人，今年完全没必要。
他对这个位置没什么不满意，有利有弊，一般后几排的学生都比较能闹，他夹个当中间，有时候上课还好，都睡觉还安静点，一下课或是不睡觉的课上，后面一般都要炸锅。有弊有利，还是有一点好处的——就是老师不怎么提问后面。
“给你擦了，直接坐就行。”徐耿指着凳子说。
“谢了。”
“客气啥，你哥没和你一块啊？”
“他还要看店。”
单万松没想还能在回来这个座位上像以前一样和徐耿聊些有的没的，这么一想还真有那么一些舍不得。
如果没被徐耿拽回来，现在也许已经离开教学楼准备出校门了，可能也不会静下心来回想高考前几个月在教室里奋笔勤书的日子，那时候后几排也不怎么闹了，不学习的就是各睡各的，也不聊天传纸条了，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放弃了。那几天单万松感觉学习环境没那么吵了。
好像有那么一点心酸。
徐耿说什么他就只是听着，除非问到自己什么才回复几句，徐耿话多，但不喜欢和人揪着一个话题讨论不停，对他来说一个安静的听众就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单万松只是安静听着，对徐耿来说就很知足。
单万松不喜欢和别人聊天，不是话少，只是感觉总是说不好，不太会在语言上抹蜜，那些讨好人的花言巧语在他脑子里硬是挤不出一点，但是和徐耿交谈再轻松不过了，因为他也不会。
同命相连的两个人。
徐耿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耿，耿直，说话不拐弯抹角，有屁就放，对一些八卦也挺感兴趣，但从不会揣摩或者过度评论一个人一件事，而且在他嘴里说出来的一些事，大多带着一丝搞笑气息。单万松不需要多说话气氛依旧活跃，这也许就是他们聊得来的原因之一吧。
“哎老松，你知不知道今天一中有人自杀了。”
“知道，刚才听见有人讨论来的。”
“听说还是个学霸，好像都考上985大学。”
单万松听到这个还真有些惊讶，是个学霸呀，考上985了呀，好可惜，但依旧同他没关系，他能做的只有听听，惋惜，好心一点，默默为那人祈祷。
“听外面传的，好像拿到通知书时，连看都没看一眼，把通知书一丢，直接就跑到天台上去了，都没犹豫，纵身一跳，救护车和警察都来了，一中现在可能还沸沸扬扬的呢。”
“可能吧。”单万松不想去猜测一中学霸跳楼原因，不去议论，也许是对一个陌生的死者最大的尊重了。
徐耿最大的优点就是寻找话题，发现话题，转移话题，然后继续话题。
徐耿看着单万松说：“哎哎哎对了，你那个发小陈妍，好像也考的不错。”徐耿转移话题很快，他也不喜欢一件事刨根问底的弄明白，对他来说没意义。而且在背后讨论什么事情，他感觉这样太不磊落，就像做贼似的，太没有男子汉的气概了，但几乎每件八卦他都会过问一点，也就仅限表面一点。
“陈妍？你看见她了？”单万松问。
“是啊，她身边还跟着上一届学生会那个漂亮的播音学姐。”
漂亮的播音学姐是苏双，她比单万松他们大一级，是他们学校为数不多的靠纯文化课考上985大学的，她是以前的学生会副主席兼宣传部的部长。就是因为晚饭时间苏双广播稿子，陈妍才被吸引的。
这次苏双没成陈妍的学姐，不过她们在同一个城市。
“行了，不跟你聊了，”单万松看了看时间，“我去找老班，一会儿就要回去了。”
“这么快，不再坐会儿？”徐耿冲单万松招呼道。像是主人招呼客人似的。
“坐屁，你以为这是你家呀。”
“呀，单万松！”刚在后门拐出去就听见有人喊自己，回头一看，是陈妍和苏双,她俩牵着手都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很好看。
徐耿听见声音，紧随其后探出脑袋。
徐耿一直感觉得陈妍和苏双挺好看，其实没有多好看，只是那种感觉好看，但主要看起来，也将内样。苏双大一点，自然而然感觉苏双成熟些，甚至是有点慈祥，有股大姐姐风范，还有点母爱泛滥的感觉，就感觉说不出的......嗯，性感。陈妍就不一样了，陈妍是舞蹈生，高高瘦瘦的，身板笔直，声音俏皮，性格开朗活泼，长得一般，主要气质好，徐耿老想和她俩认识了。
“陈妍，苏双姐，你们怎么跑三楼来了？”单万松问。
陈妍:“来找你的，一直没看见你，就干脆来找你喽。考不错嘛小老弟。”
“你怎么知道……”没等单万松问完。
陈妍：“我查的呀。”
。。。
“你们怎么都爱查这个……”
他们都或近或远的离开了小县城，去的地方不一定理想，但也是竭尽全力够着的远方，留下的不过没来得及发光的星星，复读生的金榜题名，依旧艰难困苦，但复读的勇气，也不是人人都有。
“咳咳”徐耿在单万松身后走出来，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在身前。
单万松：“这货又想干嘛……”
徐耿微微欠身，绅士般的伸出努力摊平却依旧微微打弯的右手，指甲缝里还有染料:“两位美丽的小姐，在下徐耿，‘徐福记’的‘徐’，耿直boy的‘耿’，你们可以叫我小耿。不知能否有幸同两位认识？”
单万松靠在门上看热闹，“还有模有样。”
额……哪来的傻逼。
苏双打破尴尬，微笑道:“你好，我们很乐意和你交朋友，但是……”苏双沉默一下。
徐耿迷惑，“嗯？”
“这位小姐，”她握起陈妍的手，“是我的哦。”
徐耿:“嗯？！”
他看向陈妍，只见陈妍捂着嘴看着苏双，激动又娇羞的像朵含苞待放的花骨儿，“学，学姐……”
苏双注意到陈妍，一瞬间为自己刚刚的冲动感到羞耻，一直握着陈妍的手没放开，“啊，不是，那个，那个，阿妍，我，不是，你别，也不是，就是，那个，那个我......”
“我也喜欢学姐。”陈妍凑近苏双红透的脸，微微一笑。
哎？！莫名其妙就告白了？怎么没头没脑的。
徐耿转脸去看单万松，发现单万松已不知去向。独留他一人面对这急速勒马的反转。
陈妍一把搂住苏双:“我知道啊，我知道学姐喜欢我，我也喜欢学姐。”
被晾在一旁，又莫名其妙被撒了一脸狗粮的徐耿，瘫倚在门框上流着泪，笑了，“故乡的百合，开了，啊~真好啊。”
徐耿想到一个词：自取其辱。
单万松在办公室里出来，手里拿着毕业证。
徐耿跑过去一把揪起单万松的领子，鼻涕泪的糊了一脸，悲愤道:“你去哪了——？”
“我去拿东西了，你，怎么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啥？”
徐耿指向陈妍和苏双，这时她俩已经分开了，陈妍还挺骄傲的地满脸红光，苏双却是害羞的低下了头。耳朵还是红的。
明白了。。。
单万松摊了摊手:“告诉你又能怎样嘞。”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毕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