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事黑历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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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在坡地上的茶树下的交谈似乎的确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林挽歌拿着那枚古怪的黄铜铸币回到家时，女人还在收拾中午吃完饭后的桌子，与其他来参加葬礼的亲戚朋友呆在客房已开始休息的放松形成鲜明对比。
看到她回来，正在用抹布擦桌子扫地的女人也只抬了下头，还有点很惊讶她这么快就回来了似的。
“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奶她刚刚出门去观音庙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的。你现在去找你那个朋友出去逛逛散散心也行。”
一番分开之后的冷静过后，女人又变回了爱她的那个温柔母亲。
“……不用了。”
林挽歌摇摇头，捏紧了手心里的黄铜铸币，不打算把与赵筝的相见与交谈说出来。
大哭与倾诉过后，她现在疲惫而紧绷的精神轻松了不少。因此能勉强勾出个笑容来：“妈，我累了，想上楼睡一会儿。你过两个小时来叫我吧。”
不知为何，手里的黄铜铸币带给了她无法形容的安心感，她连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地开始坚信也许给她这东西的人说得没错、她可以依靠着这枚铸币不受噩梦侵扰，安心睡上一觉。
…就算有问题，家里也还有人在，应该能把她及时叫醒。
被剥夺睡眠本就是一项可怕刑罚，她早已无法忍受这样的刑罚，总归是要睡一会儿的——毕竟，再这么熬下去，她就是不死在梦里的哥哥手下，也会因严重缺少睡眠死去。
所以，她现在选择相信听了她倾诉、给她提供了一个帮助的人。
女人听到她的话时还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她不是个瞎子或傻子，自己女儿的精神状态有多糟糕她并不是毫无察觉。尽管她其实一直只以为女儿的苍白可怕的脸色是压力过大、又昨晚熬了夜才造成的，但也不等于说她就完全不担心女儿的身体健康了。
所以，女人相当理解地露出温和慈善的笑来。
“啊…也是，你昨晚就睡得晚，今天又起得早…是该睡一会儿补补觉。那你赶紧上去睡吧，不用担心你奶…看你脸色差的……”
“嗯…”林挽歌后退一步，避开女人想摸她脸的手。她现在已经大了，已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期待依赖这为数不多的来自母亲的抚摸亲昵。“那妈，我先上去了。”
女人的手尴尬地在半空停滞几秒，最后还是收回了身侧。
“啊…你上去吧。”她低声说。
林挽歌因此平静地点点头，转身朝自己在二楼的房间走去。
在回到房间，把那枚黄铜铸币放到枕头下，脱了鞋躺到床上时，她闭上眼，在睡梦降临前最后想到——她其实，现在并不怨恨母亲了。
她只是已经明白了，自己和母亲，在某些方面是永远不会理解体谅对方的事实。
…………
片刻之后，林挽歌在睡梦中睁开双眼。
“…这里是…哪里？”
完全陌生的天花板。
极具未来科幻风味，充满了几何美学与冷色调的高级灰，机械感无处不在。几乎让她以为是来到了某个未来世界。
但是，并没有以往做噩梦时的那种阴冷恐怖感。
坐起身，她发现自己是躺在一个睁开眼时就被自动打开了机械舱门的卵形仪器里，看上去就像科幻电影里的培养皿或游戏舱。但空间很大，身下垫着的软垫也很柔软，更像是一种床。
而卵形仪器外，是同样极具科幻风味的冷色机械构造的宽敞明亮房间——墙壁的连接拐角处的角度很奇怪。
她试图起身，用手臂攀着仪器边缘时却摸到了一张材质特殊的卡片。
取下来，发现上面写了文字——不是她认识的语言，但能够成功理解意思。
【恭喜您，成功度过新的一天。】
【醒来后请闭上眼，向伟大崇高的“网”献上三分钟的祷告与赞美。在那之后，您将开始永恒幸福生活中的又一天。】
【请记住，在永恒幸福中，财富与知识挂钩，知识需要支付代价。】
【“网”尊重所有人的意愿，您可以随意选择是否追求财富。】
【不必担心，“网”的圣裁之下，穷人不复存在。人人都有机会成为亿万富翁。您是永恒幸福的。】
【最后，记住不可违逆“网”，不可信奉异端。】
卡片只在正面写了这些文字，背后则是一段祷告词。
“赞美网，赞美由祂赐予我们的永恒幸福。现在，我们彻底平等。以祂畜养的家畜身份。”
林挽歌：…………
这都什么啊？
她只感到莫名其妙，以及一种近乎荒谬压抑的恐怖。
放下卡片，从卵形仪器里爬出来。她试着在这个找不到门窗的古怪建筑内寻找出口。
但，怀抱着这种想法走到某个光滑的墙壁边时，那面墙壁就自己主动变得透明、透声了起来，把外面同样未来科幻风味十足的美丽都市展现在她眼前。
她似乎是在一栋高楼的某一层房间内。
数艘巨大的飞艇在天空与高楼间穿行，争相震耳欲聋地播报着些新闻与信息。
【为迎接审判日的来临，K财团董事决定捐出财团十分之九资产作为社会福利向全社会发放——】
【投入了A财团几乎所有收益开发的新型交通技术将作为公益在全世界无偿、无收益推广！】
【c财团决定——】
…………
都是些富人发疯散家产做慈善搞公益的新闻。
甚至在林挽歌难以置信地想着自己应该还没仇富到要做这么个梦时，她的墙壁上就不停地跳出一些大概是个人通知的消息，说她的个人账户被某某财团汇入了一大笔“慈善金”。
“这都什么鬼啊？”
她被这黑色幽默一样的梦给荒谬到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为什么她会梦到一些大财团争着做公益、搞无偿基建、为平民提供根本就已经不是社会福利程度的高额福利啊？？
可能是感觉到了她的这番心情，墙壁又在她的面前浮现了新的画面。
是个标了“审判日前十日资产统计”的长长表格。
她在上面看到了备注某某财团所有人的一长串名字，他们一骑绝尘，通过精确到个位数的资产位居前几。但，这些富人的名单虽多，却依旧只有少数。
林挽歌把那个表格一路下滑，发现在几百个名字后的其他所有人的名字，他们拥有的资产都异常均等地少得可怜。
未知的莫名记忆立刻帮她换算，让她明白只拥有这点资产的人放在现实世界中，是会被怀疑活不下去的。
“…怎么回事……”她在这里感到这个梦的不合逻辑与不科学。“贫富差距悬殊过大了吧…但这里又看上去资源丰厚得离谱…而且也很和平安宁……”
她有找到自己的名字——虽然那并不是她的本名，而只是一串能被她肯定为代表了自己的数字和乱码符号。
那个名字也在“穷人”之中，资产以个位数来算。只在后面跟了备注，标出了她刚刚被那些财团送温暖的金额。其他人也一样。
在刚刚之前，她在这个世界还是底层中的底层。
但，她却住在这样一栋绝对不算差的建筑内。
似乎察觉她的疑惑，眼前的界面浮现了新的文字解释。
【审判日下，矛盾会被消弭。人人都能得到永恒幸福。】
【这是“网”的伟大智慧。】
回答了她的满头疑惑后，这文字又询问她。
【检测到您思维波动较大，已有危险地开始思考的迹象。是否需要一点索玛？或者您更需要幻觉香气与感觉电影？】
【不必担心，审判日不会影响到您。只要您继续沉醉于永恒幸福。】
【只有追求知识（财富）者，才要付出代价。】
【明天会是同样幸福美好的一天。】
【请相信“网”的圣裁——无知即幸福。】
…………
林挽歌从梦里醒来了。
她睁开眼，对着来叫醒自己的母亲的脸，许久许久无法回过神来。
“…妈，”她张张嘴，回应女人充满担忧的眼睛与听不见声音的话，“我没事，我只是做了个怪梦而已。”
…是的。那只是有点古怪的梦而已。
与被哥哥的亡魂纠缠时的噩梦不一样，它并不阴冷可怕。
它只是，让人有些无力地感到迷茫。
迷茫得，使她出了满头的汗。
＊
另一边，并不想那么轻易地请假，所以正在坐车返回A市的赵筝本想先借着在车上的时间去一趟幻梦境，看被她送出了媒介的人是否抵达幻梦境、并顺便带对方通过不那么安全的迷魅森林前往乌撒城安歇。
但，进入幻梦境，她就发现了不对。
“…进来的人…不对。”
媒介没有把林挽歌带进幻梦境，反而拉来另一个不讨喜的灵魂——现在那个灵魂被困在迷魅森林。
赵筝微皱眉，想着难道她那个信物做得不够成功，反而只送了纠缠林挽歌的那个鬼魂进入幻梦境，从反向意义上让林挽歌摆脱了对方的纠缠骚扰……不，那也不对。
如果林挽歌没有进入幻梦境，那她在梦中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事黑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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