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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地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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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晓还调走了门中一百名精英弟子下山对抗水中巨兽,那一百名精英弟子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只有清雪居雪扇长老门下修疗愈之法的弟子发挥了作用。
三次,水中巨兽在短短时间内一共出现了三次,而他们永远在路上,赶到时只见到倾倒的房屋、掉落在地的武器和失去了主人的鞋、失魂落魄的生还者和找不着娘呜哇哭泣的孩童。
生还者们清点了人数,为罹难的同胞举行了盛大的葬礼,一百名迟来的精英弟子眼看着坟墓一座一座盖起,不禁难受万分。
仇晓还紧抿着唇,重重一脚踢得前方飞沙走石,气呼呼地走进了一间半毁的屋舍。
清雪居的尹哲为伤者治疗时聆听了许多的哭诉,又眼看着无家可归的人们神情恍惚地给他们的亲朋好友下葬、立碑,不禁被这里悲痛的氛围深深感染,流下了许多眼泪,见仇晓还生气走过,脸上毫无伤心之色,不由得对鱼溪茸说道:“他明明也看见这么多人死的死、伤的伤,却丝毫不见他伤心,他只会撒气,他果真是个残酷无情之人。”
“师兄快别说了。”鱼溪茸连忙低声劝阻。
“我就说,反正他领了命却这般失败一定气不过,看他样子,一会儿铁定还要拿我们撒气。”尹哲不顾劝阻,硬是要说,他认为自己并没有说错。事实上,在场的同门亦觉得尹哲没有说错,只是他们不像尹哲这样发泄出来,以免惹祸上身。
果然尹哲一番话,叫掌门公子身边的陆垩听了去,陆垩提着剑便走了过来。
“都是因为那水中巨兽在水中神出鬼没的,我们无法掌握它的行踪,才屡屡来迟,这怪得了掌门公子吗?”陆垩厉声喝斥,“掌门公子可是门派大比第一,是你一个连降妖除魔都做不到,只能躲在后面替人疗伤的小子能置喙的?”
陆垩是他们这一辈中数一数二的剑修,喜爱与人交手,素来看不起清雪居弟子,认为他们软弱可欺,言语间总是多有贬低。
但此次行动陆垩等人没有派上任何用场,而清雪居弟子在接收伤者时得到了民众的感激,给了尹哲很大的底气,尹哲怒视他,一针见血:“我们的确不能降妖除魔,好过你们一无是处!”
“我看是许久没管教你不认得谁是爹了!”陆垩当下便要举剑,让他知道厉害。
鱼溪茸亦展开屏障,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自屋舍处而来的急促脚步声叫停了这场战斗。
“灵渊门弟子听着!”仇晓还将他的同门召集起来,只见他一派横眉厉色,满目嫌弃,“今日的行动是我门之耻,所有人的速度都太慢了!”
尹哲偷偷给了鱼溪茸一个眼神:“你看,果然。”
“我虽先于你们到达那水中巨兽作乱的地方,但它体型巨大,行动非常迅速,我一个人无法拦住它,如果它下次作乱时,大家依然是这样的速度,就不必再参与行动了。”仇晓还此话一出,立刻引来许多不满,仇晓还一扬手,便叫那些不满之人一瑟,毕竟他们都与仇晓还在门派大比中对战过,无一是其对手,若仇晓还动了杀心,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活着回去。
好在仇晓还此刻并无心观察自己的同门有无不满,扬手也并不是要跟谁动手,只见空中霎时出现一排字符,仇晓还手一挥,那字符便化作许多光影飞向众人手中,即刻,众人手中便都出现了一纸字符。
“这上面是我用的御剑口诀,使用这道口诀御剑的速度比使用寻常御剑口诀要快得多,大家安置好民众,便立刻将这道口诀学会,那水中巨兽不知何时再来,希望下次面对它的时候,你们都能够跟上,跟不上的,我会驱逐出队。”
说罢,又走进了那间半毁的屋舍。
“原来掌门公子学习的御剑法诀也与我们不同。”一人喃喃道。
这话听在鱼溪茸耳中,很不是滋味儿。
“这是掌门公子在原来的御剑口诀上自己修改,反复试验了无数次才得到的口诀。”鱼溪茸开口纠正。
仇晓还在旸谷暴雨中追丢了天上的神秘生灵,此后一直耿耿于怀,发誓再见到那生灵,一定要追上它,一窥真面目。为此,仇晓还花费了许多心力研究怎么样提高自己的速度。改进后的御剑口诀,便是他在这件事上花费苦心的结果。
“掌门公子为了提高御剑的速度,亲自研究和试验口诀,失败过无数次,从高空跌落过无数次,受了许多伤,吃了许多苦头,带着一身的伤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尝试,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成果。”鱼溪茸一直在他身边守护,深知其中艰辛。
试验口诀需冒多大的风险,任何尝试过的人都知道。
“……”那人静了片刻,轻声道,“这么说,他是把自己的心血交给了我们。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方才,是想与我们一同作战的意思?”
仇晓还并不知道他借着那间半毁屋舍里的木桌写写画画时,屋外鱼溪茸已经帮他完成了一场攻略。仇晓还拿着一卷水系图纸走出来,叫鱼溪茸和他一道去沿岸设阵,让那水中巨兽下一次出现时,有来无回。
仇晓还携鱼溪茸翩然离去,丝毫不知身后自己的同门正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原来,掌门公子刚才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但已经在为下一次迎击做准备了。”
“听说心肠硬的人往往能更快做出反应。和这样的人一起守护人间,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他们看着仇晓还匆忙的背影,意识到掌门公子和他们一样,共同拥有一颗守护苍生之心,手中的御剑口诀仿佛有了温度,滚烫炽热。弟子们放下三场悲剧带来的挫败和悲伤,互相约定绝不再让这样的悲剧发生,抓紧时间练习起来。
而仇晓还和鱼溪茸也很快在沿岸设阵点设下法阵,随后,他们沿着河流,一遍一遍试验法阵的威力,加以改良和替换。
一次,鱼溪茸正在沿岸观测比较两种法阵的威力大小,忽然听见仇晓还兴味十足的声音:
“鱼溪茸,这有个洞窟!”三次行动失利让仇晓还也一直闷闷不乐,此时此刻,一个新鲜的洞窟让仇晓还一下子春风拂面,忘记了所有的不快。仇晓还最喜欢钻洞窟。
鱼溪茸一回头,仇晓还已经不见了。
鱼溪茸很快也发现了仇晓还所说的洞窟,他随即进入其中,洞窟中一片黑暗,数条通道交错其中,形态复杂。
鱼溪茸呼唤了一声仇晓还的名字,仇晓还的回应从深处传来。鱼溪茸努力辨认声音的所在,但这里的地形十分复杂,他无法辨认声音具体从哪条通道传来。
鱼溪茸循着似是而非的方向找过去,并未见到仇晓还的任何踪迹,鱼溪茸就怕自己越找离仇晓还越远了。
“仇晓还,你在哪?”鱼溪茸再一次呼唤他。
仇晓还的声音又传来了。
但这次,却不像在回应鱼溪茸,而是在和别的什么人说话。
“你是谁?”仇晓还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困惑。
接着,鱼溪茸听到仇晓还一声疾呼,似乎遇到了突发状况。
鱼溪茸心头一紧,快步跑过去。
“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仇晓还的声音愤怒极了。
回答他的是一串异常肆意、畅快的笑声。
“……我自由了!”
这声音很近,鱼溪茸知道这次的方向没有错了。他加快步伐,想赶紧到达仇晓还身边。
忽地一道风驰来,鱼溪茸猝不及防在拐角处和那人相撞了,鱼溪茸爬起来,只见一个头上长角、皮肤透着紫色的少年,漂浮在半空中。
那是一个地魔。
“站住!”仇晓还的声音传了过来,却不见脚步声,似乎是被什么困住了。
鱼溪茸当即拔出随身木剑与他交战,木剑被一分为二,鱼溪茸来不及多想,唤出金拂尘再战,只见地魔勾起一个傲慢无声的耻笑,竟在交战中悄无声息地夺过了他的金拂尘,随后鬼魅般地消失在了黑暗的通道中。
鱼溪茸转身朝着地魔来时的方向跑去,只见地上扎有一排透明长钉,那是仇晓还攻击后留下的。
“仇晓还!”
现下,鱼溪茸和仇晓还隔着一道没有门的栅栏面面相觑。
二人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机关没有找到,仇晓还举着暗红阔刀对栅栏一顿砍,栅栏纹丝不动。
鱼溪茸问:“你是怎么到那个里面去的?”
“我刚才,听见一个声音。”仇晓还回忆道,“一个很低,很特别的声音,喊我的名字。我走过去想看看他是谁,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我就到这里面来了。”
鱼溪茸低声:“他把金拂尘也抢走了……”
“我看到了。”仇晓还背过身去,观察起里面的环境。
鱼溪茸看着仇晓还的背影,有些心慌,这把金拂尘是仇晓还赠他的,就这样被他弄丢了……
鱼溪茸想了一堆和仇晓还道歉的话。
并没有派上用场。
“我想,是我把他放出来的。”仇晓还思索着,“原本,应该是他被关在这里。我为了看看他,走到这外面,然后我们的位置就互换了。他站在了我原本的位置,而我到了这里面。”
仇晓还说完,便蹲了下去。
“这里有一处深渊,不知道通向哪里。”
栅栏内的空间比较局促,很容易便注意到它。
仇晓还蹲在旁边往里瞧,瞧不见底,只觉得底下有非常浓重的魔气,隐约传来魔兽的咆哮。
这一切都被一股真气封印在底下,仿佛一个密封的罐子,各种颜色在里面翻滚。
仇晓还随后看到一具白骨,卧在角落里,似乎在这里呆了很多年。
而后他被角落墙上的一串符文吸引去了目光。
这是一种古老的符文,灵渊门书楼里采用了这种符文的书籍几乎都被放在五楼以上,较高阶的修士才被允许进入阅读。仇晓还占了身份的优势,在书楼里几乎畅通无阻,因而研究过一本这样的书。
他心想,这条符文记载的似乎是什么法术。
仇晓还对照着符文运转灵力,感觉到某个位置少了东西。一种与自己空间对称的,用于交换的东西。
仇晓还看了眼鱼溪茸,鱼溪茸一脸困惑地朝他投来目光。
仇晓还又自顾自摇了摇头。
栅栏外,与这边隔着一条过道的石壁边,一座从旁脱落下来的高石吸引了仇晓还的目光。
而后鱼溪茸被他使唤吭哧吭哧做了回搬运工。
仇晓还再一次运转法术,仍没有任何反应。他仔细感应缺少了何种东西,喃喃:“活灵……么……”
仇晓还再度看向鱼溪茸,鱼溪茸亦瞧着他,目光纯净。仇晓还又摇了摇头。
“什么活灵,我这便将你改上一改。”仇晓还冲着墙上的符文恶狠狠道。
修改法诀这事,仇晓还已十分熟练。
……
一阵天旋地转后,仇晓还瞧见这块石头到了栅栏里,自己回到了外面,仇晓还早已等不及了,立刻启动追踪法术。
一手掐诀,一手拍上鱼溪茸的肩。
以鱼溪茸为引,追踪,金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