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林芷筠

5、第5章

　　六月份的天亮得快，才刚过卯时，天边便亮起了鱼肚白，阿竹醒得也早，家里静悄悄的，只有厨房里那边传来了一些动静，周嫂应该是在做早饭了，阿竹简单洗漱了下，从柜子里挑了件草绿色的长裙换上。

　　这条裙子还是她去年这个时候买的，不过这裙子还不错，压箱底了大半年也不显旧色。

　　收拾齐整后阿竹便出了门。

　　阿竹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早晨的风夹着丝凉意，吹着脸上，非常舒服，旁边是一条碧绿的河流，河上浮着些许菜叶子，有人撑着船，在河边吆喝着。

　　猪肉摊的张屠户将刚剃干净肉的骨头棒摆到桌上，“阿竹姑娘，买点棒子骨回去熬汤吗？”

　　张屠户长年累月的在这一块摆摊，阿竹生得好看，又常在街上活动，所以张屠户便认得她。

　　“不用了谢谢。”

　　阿竹沿着河溜达了一圈就回去了。

　　家里周嫂已经做好了早饭，一盘包子，一锅熬得稠稠的粥，还有几道小菜。

　　“包子都是什么馅儿的啊？”

　　“有豆沙的，花生芝麻的，还有莲蓉的，我都挑姑娘爱吃的馅儿包。”

　　阿竹在桌边坐下，双手接过了周嫂给她盛的粥，喝了一口粥后，拿了个花生芝麻馅的包子起来啃。

　　包子还热着，特别蓬松暄软，皮薄馅多，一大口咬下去特别香，比外面卖的还要好吃。

　　“这几日子钦应该都开学了吧，也不见他来家里坐坐。”阿竹看着门外大太阳纳闷道，子钦上学的路上会路过她家，阿胭有时候带子钦赶集，也会顺路过来坐坐再回去。

　　周嫂笑道，“这几日是农忙，可能赶着回家帮忙干活吧。”

　　阿竹好几日没见到阿胭了，也不知道她回家怎么样了。

　　“姑娘要是想阿胭了，就去看看呗。”

　　阿竹瞅着外面的大太阳，摇了摇头，“算了，改日再说吧。”

　　入了夏，天气很快就热了起来，阿竹本来就懒，天热更不愿意出门了，要不是她一觉醒来浑身酸麻，大夫说她气血不通，要多出去走走活动身体，她是绝对不愿意出门的。

　　“姑娘不如去青云寺走走，这个时节，青云寺后院的山花应该都开了，而且那一片山林繁茂，也不会热到哪里去。”小菊提议道。

　　“那就去走走吧。”

　　来的时候艳阳高照，从正殿上香出来就下起了雨，主仆二人在檐下站着，阿竹撇了撇嘴，真是天公不作美，看来今日看花赏景的计划只能落空了。

　　“姑娘，我们去前面躲一下雨吧。”小菊指了指前面的凉亭。

　　“行，那就等雨小点再回去吧。”

　　小菊撑伞，护着阿竹踏过湿漉漉的路面，两人在凉亭坐下，小菊把伞关了，随手抖了抖，那落在伞上的雨水便哗啦啦被抖落到一旁地上。

　　看到阿竹的头发都被雨水打湿了，小菊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细心地为她擦去脸和脖子上的雨水。

　　男子撑着雨伞自雨幕中走来，“暴雨突至，在下能否在此处避一避雨？”

　　阿竹垂眸，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这是自然。”

　　话虽这么说，但男子身上的气息，总让阿竹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压迫得她喘不过气。

　　男子像是看透她的不安，主动开口搭话道，“姑娘是越州本地人？”

　　“是。”

　　“公子是外地人吗？”男子周身气度不凡，非富即贵，阿竹往日里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人家。

　　“正是。”

　　“如今正是雨季，暴雨频繁，不过一般都下不长久，公子若是没有急事，等到雨停了再走也不迟。”

　　那男子笑了笑，淡淡地应了声，“嗯。”

　　阿竹自觉无趣，便闭上嘴巴不再多言了。

　　那雨果然没下多久，眼看着雨停了，阿竹主仆便要起身回去了。

　　“公子慢坐，我们就先回去了。”

　　阿竹主仆的身影在小路尽头消失后，在一旁等候的随从便过来跪下，声音恭敬道，“公子，已查清楚了，这女子姓严，出身普通商贾人家，单名一个竹字，父母早逝，名下有两处宅子和几十亩地，还经营着一间叫慧缘居的文房铺子，从查到的资料上来看，毫无纰漏。”

　　沈行舟盘着手上的佛珠，过了一时半刻，他才嗯了一声，神色不明，让人猜不透他此时的想法。

　　她们下山的时候，马车的零部件出了些问题，车夫修理耽误了些时间。

　　“姑娘，我家公子身体不适，能否捎我们一程？”

　　阿竹掀起轿帘看了眼，是青云寺遇到的那男子，阿竹只见他面色正常，眉眼平和而且透着一股子安淡之气，不像是身体不适的样子。

　　阿竹心里不太愿意跟这个男子待在一处，总觉得他身上的气息让自己不太舒服，但人家都说了身体不适了，她若是拒绝，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你们要去何处？”阿竹开口问。

　　“我同我家公子城中客栈投宿。”

　　“既如此，公子便上来吧。”

　　男子在马车内坐下，随从在外边坐下了，阿竹揣着手，眼观鼻鼻观心。

　　男子身上有股淡淡的松香味，明明是应该闻起来很舒服的味道，阿竹闻着却莫名觉得有点压抑。

　　“还不知姑娘名讳？”

　　“我姓严，单名一个竹字。”

　　“还没问公子贵姓？”

　　“在下姓沈。”沈行舟开口道，语气跟山上的时候有所不同。

　　阿竹垂眸，沈是皇姓，看来她果然猜得不错，这男子身份不普通。

　　回到城中后，阿竹让车夫在路边停下。

　　“公子，我们这就先下车了，我还要去集市买些东西，让车夫送你过去客栈吧，马车的钱在这之前我已经先付过了。”

　　其实去集市只是借口，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阿竹不想跟他待在一个马车里了。

　　像是被人扼住喉咙般的难受。

　　男子神情仍是淡淡的，阿竹有些不悦，她起码也让车夫载了他们一路，说句感谢是应该的吧，他却一副不咸不淡，她说话像是没听到的样子。

　　又想到他的身份，算了，权贵公子目中无人，也正常。

　　阿竹跟小菊在集市上转了一圈，不想空手而归，就去花坊抱了盆兰花。

　　“姑娘，刚刚在花坊的时候，听那老板说，千鲤湖今年对外村人开放了，咱们去钓鱼呗？”

　　“不去，晒。”

　　“姑娘姑娘，你就和我去嘛。”小菊抱着她胳膊摇晃。

　　阿竹看了眼她眨巴着眼睛装可怜的模样，真是拿她没办法，叹了口气，“行吧行吧，那就去吧。”

　　回到家后，阿竹将兰花盆栽摆在院子的花坛边上。

　　那兰花含苞待放，她提着水壶给院子里的花都浇了水，想到今日碰到的那个锦衣男子，心里总莫名的觉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