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苦苦十万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少年爱丽斯

5、章五

　　章五 白马非马，野猫非猫

　　接上回。

　　碧更天尊劝牙硝道：“水君一假不知要告到何时……该办的事你还是尽快去办了罢，这方战事为师先替你顶着……”
　　见天尊神色颇为凝重，牙硝心下更疑，只听天尊又道：“你可知那折禄便是夫诸王的独生女映缕。先前从锁妖塔中被人救出，封了大半元神被折家当作凡人养大，如今你们用皓月珠动了封印……要不是听小七说她预见你代管水君之印，竟就骗过了许多人。且依此事看来，她原本道行颇深，必在你之上，如今也不知恢复到几成。此事万一弄巧成拙也非你一人能够解决得了，所以我特意知会了你好友芷茳同泽兰，她二人皆为得道上仙，能助你一臂之力。你接了印迦就速赶往东海，她们会在半路与你汇合。”

　　牙硝闻言惊道：“师傅为何不早说，那映缕乃是歹毒之人，听闻两千三百年前日食三十仙童，如今初醒必需拾缀元气，恐小七与华年遭她毒手！”
　　天尊干笑：“心急吃不了热……不，欲速则不达，欲速则不达……”
　　牙硝挑眉道：“若是华年与小七有什么闪失，恐师傅那《你不要这样的看着我》之手稿难逃一劫！”
　　天尊服软，赔笑得白发狂摇，赔笑间又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方黄绿相间的印石，一挥拂尘，口中念念有词一番，只见祥霭氤氲，那印石化为一线水朱砂在空中慢悠悠地结了一个迦，印至牙硝眉心时却成了一根金线。
　　见牙硝接了印仍目光如炬，天尊又悻悻劝道：“好徒弟稍安勿躁，为师这就帮你顶着，事不宜迟，你快快速去！”于是摇身一变，化为牙硝的模样，竟是十成十的像。
　　牙硝冷哼一声，扬了扬《你不要这样的看着我》之手稿，随即招了朵祥云飞身而去。

　　待牙硝离开后，天尊放声大笑，笑得花枝乱颤并黑发狂摇：“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跟为师斗法，你还嫩得很呢~”，又甚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俏模样，小碎步往军中女眷帐中走去……

　　话说华年与折禄从人间回来后，不觉又亲近了一层。
　　唯独龙七觉得折禄的眼神愈发犀利，便更不待见那对澄黄的招子，冥冥中总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自打龙七从泽兰那兔子窝被抱回水晶宫后，与牙硝抬头不见低头见。牙硝虽面冷，待她却极好，于是心中早已认定了非卿不姐妇。孰知折禄不明不白地半路杀将出来，生生把好端端一出《凤求凰》撰成了《金瓶梅》。俗话说皇帝总是没有太监急的，故龙七也太监了一回，闲来无事不免哼哼唧唧回忆往昔。

　　想牙硝与华年自小青梅海马，待二人青葱时，牙硝与本族一位英俊少年不知怎的就情投意合起来。那些时日华年一边想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一边想着牙硝终究不是娘，于是心血来潮计上心头。
　　但凡华年心血来潮是决计不会让它枉自来潮的，于是便拖龙七一起来潮。在泽兰的怂恿下，待到蟠桃大会万仙空巷那日，两人一个放风一个作案偷偷溜进了月老的衔烛殿，把司牙硝姻缘的红烛首尾倒置。
　　于是第二天，那英俊少年便自己落了发，誓要古佛青灯了此一生，委实打击了牙硝的少女情怀。华年遂乘虚而入，稍加时日便在青葱末期虏获了牙硝芳心。

　　而自从那姻缘烛被倒置后，华年更是有恃无恐，任牙硝的桃花从水晶宫一路飚到岸上，到头来都会化作流水迢迢春泥垛垛。有恃无恐久了便渐渐疏离起来，倒忘了当初到底是出于何种感情断了牙硝姻缘的。只是这件事情牙硝未曾知道，今其突遭感情变故，虽说始作俑者不是自己，心善的龙七也不免心中有愧。

　　正欲表达强烈的思想感情之际，忽感背脊蹿出一阵凉意，只听得身后折禄的声音飘飘若虚，如魔似幻，正欲转头却突遭猛击，只听脑袋上一声闷响，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龙七旧事暂不表，再说牙硝。

　　牙硝一路急行，果见角兔泽兰与玄狐芷茳在七老八十岭等她，遂按下云头。
　　见芷茳穿的不是众仙女中最凉快的却是最恰到好处的：多一分则嫌粗犷，少一分则嫌放浪，眼波流转间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撩人，可谓风动、云动，牙硝诚服，此狐果真当得上“风骚”二字！

　　芷茳虚倚着泽兰，懒懒看了牙硝一眼，言语间颇为揶揄：“你这一路火烧火燎的怕是要负了‘冷艳’二字了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泽兰斜视芷茳，亦懒懒道：“你说归说，不要一直把手放在我的大腿上。”
　　芷茳抛了个媚眼，把兔子勾得面红耳赤，又戏谑地看着表情复杂的牙硝，心中暗笑一番才道：“我这里有件事情要说与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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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边走边说，不多时便行至牙硝府邸，恰巧折禄与华年在院中栽花种树，便迎了过去。

　　泽兰四下张望，问：“可曾见到小七？多日未有她音讯了，之前从未这般过，奇怪得紧！”
　　折禄接话道：“未曾，想是去哪里玩了？”
　　牙硝瞥了瞥如梦初醒的华年，又对折禄道：“诚然是去玩了，且是到你肚子里玩去了吧！”

　　牙硝这话本是暗指折禄把龙七当补品吃了的，谁知华年理解偏岔，以为暗指将生出条小龙来，又羞又恼，忙辨：“牙硝休得胡说，我与折禄是清白的！”
　　牙硝见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头顶青天，怒极反笑道：“好一个华年，当姐姐的竟未察妹妹失踪；好一个折禄，借尸还魂瞒天过海。二位真乃能人，不愧为龙三公主与琼宵尊者。”

　　二人闻言皆惊诧，华年当下似遭雷劈，呆呆地看着折禄不能言语，折禄则若有所思，目光阴郁。
　　五人就这般安静地对峙了四分之一柱香有余。期间眼波流转，暗流澎湃，电光火石，上天入地，不赘述。

　　经过了眼神并心灵的几番交流后，折禄——亦称琼宵尊者映缕，悠悠然道：“既是东窗事发，也多说无意。今日看你得了水君印迦，必是要来收我这个为祸一方的，你三人这番势在必得的模样，当真以为能斗得过我？”
　　芷茳笑眯眯道：“夫诸乃上古水族，实力自是不容小觑。听闻甚喜抽筋剥皮做肉干，实是民风彪悍，和我等未开化之飞禽走兽不同。故今日我等必全力以赴，万不敢有所怠慢。”
　　泽兰亦淡定道：“你说归说，不要一直把手放在我的大腿上。”
　　华年欲言又止：“小七失踪真的与你有关……？”
　　映缕却笑着反问：“华年是信我呢还是信她们？”

　　这一问问得华年又没了言语，心下甚急又不知所措。彼时两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又都如狼似虎地盯着她。左边是新欢，右边是旧爱，左右都不是为难了自己。
　　华年遂思忖折禄实为夫诸，且相瞒到今日，如今龙七又下落不明，莫不是真如牙硝所言已落入某人腹中……又一想，折禄隐瞒身份实是有苦衷，况且之前并未加害……再转念想，龙七一直对折禄怀有敌意，莫非是折禄在自己面前做一套在别人面前又是另一幅嘴脸？！……再一想，兴许是诸君偏见，兴许是不幸丧妹造成了她不善言语的性格……再再想……于是华年彻底陷入沉思中难以自拔，同时，在她的沉思中双方进入讹籁幻境开打。

　　映缕冷哼一声，现了原身，亦是美得惨绝人寰，人神共愤。又祭出法器——河图、洛书双刺。霎时万道缤纷，映得讹籁幻境犹如极昼。

　　芷茳眼疾手快，未等其法器施展开来便挥出眉来眼去鞭。那鞭以有极为无极，拨云散雾，平地起风，掀得湘江水涌，碧天撼动，直把映缕逼进漩涡中央。牙硝遂乘机祭出不周剑，只见一道赤光直冲汉宵，不周剑离鞘疾驰而去，直取映缕项上！
　　刹那火光四溅，不周剑擦过河图刀刃，刺向映缕，却被洛书横刀截住。泽兰见势祭出须臾刀猛砍，谁知开元剑突然来架，转头一看，正是华年催的，转眼间映缕二刺已扭转战局占了上风。泽兰气结，也顾不得芷茳又在摸大腿，索性和无心恋战的华年打成一团。

　　那边映缕与牙硝更是打得婉若游龙翩若惊鸿。一个是雨打残花，一个是风吹败叶；不周剑凝水成冰天地暗，河图洛书起水生风海江浑。印迦缤纷，紫气缭绕，瑞光闪耀，整个幻境打得流光溢彩，美轮美奂，如焰火大会。双方体战、舌战，斗武、斗法四面开弓，多是映缕占了上风，但她似有疑虑，出招甚谨慎，虽打得眼花缭乱，但多结六甲套印，以五行之气袭人，气势磅礴，使牙硝疲于破印，难以近身。
　　正酣战时，映缕忽似悟到了什么天机，悠然一笑，随即虚晃一刺露出破绽，牙硝急攻，却未提防另一刺——洛书破冰袭来，不周剑未及回势，洛书直刺进右臂，登时血如泉涌！

　　华年见状，一剑猛力挡开泽兰，泽兰未料她如此气势，一下被弹开五十丈有余，掀翻在地。
　　华年急奔至牙硝身边看那伤口，深可见骨，整个手臂已爬满黑鳞纹，血流如注，甚是触目惊心。
　　牙硝咬牙，勉强支起身体，让华年宽心。
　　芷茳见状皱眉道：“定是上回被泽兰的须臾刀伤了未曾好，如今中了这心猿纹更是雪上加霜，恐这条手臂保不住了……”
　　华年心下大痛，掏出治愈系丝帕绑住伤口，又望向映缕，五味翻腾，目光内疚而怨恨，看得映缕一愣。

　　开元剑浮在空中，锋芒毕露，华年道：“今日到此为止！”，遂解了讹籁幻境，牙硝府邸再现，依旧海草青青，明珠皓皓。

　　映缕垂手而立，忽然大笑，三呼“原来如此！”。
　　众人诧异，泽兰喝道：“你笑个什么！又想耍什么花招？！”芷茳看了牙硝一眼，对方痛得五官拧起似伤势恶化状。
　　华年见牙硝痛苦，于心不忍，同问映缕解了那纹。
　　映缕道即便解了等七七四十九日后视其状况方可知晓能否痊愈，正欲走近时见华年提防神色，遂叹了口气：“常言道患难见真情，如今我是明了了，我想华年你也应该明了。”
　　华年如梦初醒，看了看映缕又看了看牙硝，一时不能言语，复沉溺在思忖中不能自拔。
　　映缕又道：“你放心，小七虽被我绑了去，未曾伤害她一分一毫。”
　　芷茳会意：“方才云鹤童子来报，已寻到小七。”
　　映缕笑道：“如此甚好。”
　　华年问：“你当真想吃了小七……？”
　　映缕释然：“确有此事，龙族乃正神之后，自然能令修为大增。个中缘由我不说想你也知道”，又问牙硝三人“今日我成全了一桩美事，你们也不该赶尽杀绝吧？”
　　牙硝回：“自然。不打不相识，日后相见，定不会是此种立场了。”
　　映缕道：“未必，一切皆有天定。”
　　见牙硝又欲发作，芷茳和事道：“后会有期，请。”
　　泽兰依旧嘟囔着说归说不要一直把手放在她大腿上……

　　东海底，瑚光珊色。常言夜凉如水，孰知水如暖玉温润；常言月圆花好，孰知明月不谙离恨之苦。映缕望着华年，像天地间只剩两人，直至消失在水帘之后。
　　牙硝见华年若有所失，一双眼睛似有雾气，便静静地搂住她肩膀。芷茳与泽兰随后踏云离去寻龙七。

　　海风吹过，万籁俱静，只余胳膊上一方治愈系丝帕风中飘零，上书当年牙硝送给华年的款款情诗：
　　春蚕到死丝方尽，
　　隔叶黄鹂空好音。
　　横眉冷对千夫指，
　　留取丹心照汗青。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