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苦苦十万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少年爱丽斯

2、章二

　　章二良辰美景奈何天，俗骨凡胎难伸冤

　　话说那牙硝与华年到水晶宫后，取还魂香救了折禄，并用皓月珠滋养着。这皓月珠乃是龙宫珍宝，滋阴补阳，不出一个时辰便能使垂死之人痊愈，乃水族高阶武将征战、家暴必备之佳品。
　　然折寿伤势过重已是回天乏术，华年内疚，把她安放进水晶棺中。

　　牙硝又问华年：“方才你怎么说是为了这刀而来？我瞧着它好生眼熟。”
　　华年道：“此刀名唤须臾刀，为角兔泽兰所有。”
　　牙硝怒道：“就知道又是曲直洞的那只兔子！成天惹事！可你又怎知它落入老鳄之手？”
　　华年答：“这须臾刀和我那开元剑乃是百渡老君的八卦炉一炉所炼，故而十分八卦。若其中一件朝三暮四易了主人，另一件必定整日不得安生，以声指路，至另一件重回主人之手方才罢休。最近两个月我这开元剑聒噪得紧，想必就是须臾刀离了主人，不信你可听听？”
　　牙硝俯首贴近开元剑，凝神后便听得剑身发出 “红杏！红杏！个杀千刀的红杏！！”之尖叫，如此反复，连绵不绝。
　　牙硝肃穆道：“常闻万物皆有灵，原来如此！”
　　华年点头：“原来如此！”

　　但见牙硝面露憔悴之色，似目眩耳鸣，华年急忙替她清理伤口。这须臾刀并非一般仙兵神器，光炼制就花了七千八百日，但若说到底非一般在哪里，因百渡老君始终保持低调并神秘的作风，当初传授华、泽二人时并未道明，故她也不知，只是告诫牙硝断不可因为伤口浅而掉以轻心。

　　华年替她悉心上药，轻轻柔柔，牙硝顿觉十分受用。华年抬头见她面红耳赤，诧异道：“你是错把辣椒粉当成胭脂了？”一双澄亮清澈的眸子看得牙硝心中一阵呜咽。

　　三百年前华年的二哥向牙硝提亲，长发披肩，手执情意绵绵扇，深情款款道：“我提的不是亲，是寂寞。”立马被华年一个回旋踢踢成重伤，修养四十九天方能下床，此后变得尤其不待见女人，故而一个月前立了个男妃。而此事又被一人说二人传，最后面目全非。大抵是“龙家兄妹为牙硝反目，香火勘危；牙硝恃宠而骄，脚踢太子掌掴公主如此如此。殊不知当时华年只是因为被二哥文艺得条件反射而已，这件事也让牙硝也丛生误会。不过不管前因后果怎样，牙硝毕竟从一开始就着了华年的道，暗恋多年。只因性格高傲，所以未曾表白过。而华年更是木知木觉，所以战况可谓胶着。

　　半个时辰后，折禄醒将过来，见两位美貌仙女侍其左右又死将过去。
　　半个时辰后复醒将过来，见一位白衣仙女侍其右，总算未复死将过去，待见到前方二十步的紫衣仙子时，又欲死将过去，却被一飘忽身形稳住——正是那已魂魄离窍，香消玉殒的三妹折寿。

　　华年见折禄大惊，忙从珊瑚床上将她搀起，并简短介绍为“从老鳄手下救出你姊妹二人之蛟将牙硝与龙三公主华年”。
　　因鬼魂发不得声，而折禄早在事发前不省人事，于是这桩冤案确属死无对证，随华年瞎掰了。
　　折禄重回人世心神未定，又见妹妹已成故人，顿觉此情此景，此时此事皆惨绝人寰，哪里还顾得上恩人还是仇人，径直往折寿奔去。
　　见折寿全身青素，身形如烟，在说话却又听不到声音，欲执手却不能，欲相拥亦不能，知已是天人永隔，悲怆而泣。却不知牙硝早已暗中念咒，把折寿的魂定了个动弹不得。

　　只见折寿直勾勾地瞪着牙硝，又悲又忿，口中念念有词。折禄哭得梨花带雨，忙问妹妹说甚？

　　牙硝道：“你妹妹说以前一直认为二姐姐国色天香，世上无人能及，今日居然得见美人如此，当真是美得天打雷劈，触目惊心，甚是震惊！心中百味杂陈，艳慕者有之，不平者亦有之，故表情复杂。”一旁的华年闻之囧然，猛觉一山还有一山高，一女更比一女狡。

　　可怜折寿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听着牙硝信口雌黄，怒得胸中三昧火烧，目眦欲裂，于是嘴型动得更快。折禄急道：“妹妹虽已化为魂魄却依然如此激动，不能安去，必是有事放心不下，求恩人指点！”
　　牙硝又诌：“你妹妹急的是她将离你而去，却放心不下你一人，自己又在豆蔻年华惨遭不幸，心中凄然愤懑不能自已。今日见侠女牙硝惩恶扬善身手不凡，乃是千载难遇之大善人，所以求我好生照顾你。又怕我不依，故更添悲愤焦急！”

　　这边华年听不下去了，向牙硝传心道：“这是唱的哪出？”
　　那边回：“美牙硝智擒老鳄，苦折寿临终托姐。”
　　华年咬牙，自愧不如，羞愤难当。

　　折寿忿极，又欲用面部表情向姐姐呈明真相，却被牙硝愈描愈黑，气得几乎吐魂。待再想说话时，那阴差拿着令符来收魂，在折寿的泪眼婆娑中只得转去阴间继而投胎了。这折寿投胎后又生出一段才子甲佳人乙的故事，暂不表。

　　终折寿一生，作祭品，遇凶鳄，见蛟龙，观恶斗，入水晶宫，最后虽然死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然作为凡人来说也算是半个传奇了。
　　试问世间多少人是死后才成全一生荣耀，不死顶多是事迹，算不得传奇，死了，方才得千人传颂。所以折寿的死，委实是一种美化，一种升华。

　　这边折禄受不了打击，哭得脱力，复在华年怀中死将过去。华年心下不忍，却又明白牙硝用意。
　　逝者已矣，情仇如云烟，何不让生者好过些，今日种种她自当尽力弥补。（此乃华年自己瞎掰）

　　之后牙硝便腾云飞至是非山曲直洞寻那角兔。
　　这是非山在天涯以南，海角以北，正是蓬莱仙山旁的一座孤岛，四时皆冰雪覆盖，奇寒无比。
　　此岛时隐时现，就算神仙妖怪也要论个缘字方能得见。且此岛境内玉兔东升金乌西坠之时刻与四面八荒不尽相同，简言之，有时差，而且甚大。

　　待牙硝至洞前时，正值是非山凌晨，也不管洞主作息，径自踏入洞中。
　　这一踏，正撞见泽兰与玄狐芷茳一番香艳场景：二人正神游天外，薄纱覆体，香肩半露。角兔本就生得一副好皮囊，眉目如画，白皙水嫩，此刻又是慵懒之态，娇姿袅娜；那玄狐更是天生媚态，杏脸桃腮，玉手青葱，两弯翠黛抚秋波。洞府之内宝帐婆娑，熏香撩人，十分之春宵。

　　泽兰与芷茳厮混早已不是什么新鲜文章，牙硝也见怪不怪。只不过今日她本就不爽，见此二人你侬我侬转念想到自己暗恋龙三那块木头多年未果就更不爽，于是不爽到极点反倒淡定起来。遂轻唤一声“泽兰~”。只见泽兰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往床里翻了个身，又舒舒服服睡了。
　　于是牙硝手起刀落，只见一道银光急逼过去，一声脆响把泽兰从九重天拉了回来。那兔子一睁眼就瞧见那刀刃正分毫不差地贴着自己鼻尖儿，两缕头发悠悠飘落，顿惊得兔毛倒竖，“腾”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撞上牙硝的一双紫眸。
　　玄狐起身随意披了件攻德无量袍，眯起眼睛打量了牙硝几眼，懒懒道：“你这恶蛟好生无礼，何故扰我清梦？”

　　牙硝见泽兰恹恹不振，猜测昨晚定是演出了一部爱情动作片。又见芷茳面色红润毫无疲态，想必是遇弱很强，遇强更强之人，不禁暗自称服，道：“我见是非山顶愁云凄凄，惨雾蔼蔼，百受颓靡，必是丢了什么镇山之宝，刚巧又在嵊州翠花湖边捡到了一样好东西，特地拿来让泽兰赏鉴赏鉴。”

　　泽兰定了定神，又奇道：“此刀已不见两个月有余，不知是在哪里丢了，我想反正它自己会跑回来，况现今带在身边也无甚用处，就随它去好了，怎会跑到嵊州？又怎到了你手里？”
　　牙硝把经过具述了一遍，泽兰瞠目结舌，自知又弄了笔糊涂账出来，于是双手往后一背作任君处置状。
　　牙硝清楚泽兰秉性，成天浑浑噩噩，虽是少女模样却犹如顽童，惹是生非，这件事也是应了她的做派。于是也不客气，拿了捆仙绳三两下绑了把她倒吊在洞外一棵巨柏上。是非山夜间极寒，直冻得泽兰咿咿呀呀叫苦连天。一旁芷茳也插不上手，只抱胸看着。

　　牙硝道：“此番是给你个惩戒，这捆仙绳得了我的令，十七日之后自会解下，就别费脑筋想什么破解之法了。”
　　角兔撇嘴：“我自然知道这绳只有主人可解……”

　　正斗气时，只见前方龙七公主旻玥飞奔过来，带了只小蜻蜓滴溜溜地在身边转。
　　奔至跟前时一把揪住牙硝衣袖，大喊“父王西去，水晶宫易主了！阿姊让你快回去！”
　　三人大惊，龙七遂萌泣不止。
　　牙硝想起踏入是非山后未曾计算时间，不知外边已过了多少时日，一把抓起龙七往回赶。

　　先说角兔，十七日后这角兔已然冻得脱了型，差点没被扒了三层皮，从松树上下来后只能颤颤巍巍扶墙入洞，状况甚是凄惨。芷茳让她化出元身，备了温泉水，又撒了一堆恢复元气的奇花异草，边洗边顺兔毛儿。不多会儿泽兰便在池子里踢水扑腾，银角红眸，通体雪白，煞是可爱。泡过之后方觉舒坦，于是又化作作楚楚可怜的少女躺在床上抱着芷茳的腰借机索吻撒娇吃豆腐，又大骂牙硝不懂怜香惜玉当心烂桃花云云。

　　芷茳眯起眼睛坏笑道：“这事到底是因你而起，下次留心就是~”遂翻了个身，把下巴枕在泽兰肩窝上，正欲爱情动作，却听得角兔幽幽道：“芷茳，你偷我的刀做什么去了？”
　　芷茳一愣，又听得角兔道：“若不是有高人指点，就凭那老鳄怎能轻易驾驭它？须臾刀伤仙妖使其散修为，伤人使其魂飞魄散。你这是要取谁性命？”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