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吕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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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已逝
By 苍瞳
孙权终于撤兵那天,你率几百人的兵马追击,十万的孙权兵竟是溃不成军.
有一直跟着你的兵士谈起当时的战况,他说就像又看到了战神就像很多年前谁小沛大破袁术七路军一人冲锋陷阵在千军万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你过去拍拍下属的肩膀,然后侧身而过.
你说
吕布已死,再没有什么战神.
当晚你拒绝了他们热情的邀约,只早早回到主帐,解开战甲才发现原来还是受了伤.
外面的气氛很好,汉子们划拳喝酒高声唱了家乡的歌.
一场最开始谁都不信会赢的仗,到最后却是士气高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因为带领他们的是张辽匹马纵横震雄师的张辽
他们的首领,他们的兄弟.
你甚至知道合肥一役之后他们会更加义无反顾地追随你
就和你当初追随那个人一样.
伤口并不很深,叫军医总嫌麻烦,何况那么多年这样的伤早就习惯.
自己用纱布裹了简单洗漱后躺回塌上,从布帘的缝隙中看到窗外枯叶被十二月的冷风吹得四处游卷.
却似乎并不是很冷.
记忆中那么冷,那么冷的十二月这辈子都不会再有.
就和当时如此,如此难以言喻的心情一样.
吕布死的时候你并不在刑场.你在已经半塌的白门楼内看到一片狼藉,就算几天前都还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叫你文远.
窗外曹兵嘲笑的声音很大,人们起哄的声音也很大.你闭上眼却怎么都想象不出战神跪在地上的样子.
你所知道的吕布可以意气风发可以战场失利,明争或暗斗爆发或潜伏从来不曾真正认输.你只要站在他身后跟着他就可以.
天已经很晚,处死了太多人空气中都是淡淡血腥气.
一步跨出白楼门的时候,明明天已经暗了你却被四周惨白的积雪晃了眼,那一瞬间的晕眩你忽然不知要何去何从.
你想起某年某月的一天,你和他领着不多的人马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那时他都还是董卓的义子,嘴角扬起的时候已经是睥睨天下的气势.
你记得很清楚吕布早你一步冲上前去,画天方戟在手蓄势待发.从你身边经过时忽然微微弓了身子,他说我的后背就交给你了.
太快太轻,如果不是耳边仍旧温热的气息你都要觉得那只是个幻觉,然后因为那个幻觉兴奋得浑身颤抖不能自已.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无人能及的人带着万人敌的战神光圈,他唯一相信的人
是你
催马向前,一手短刃一手长兵,直入敌阵.
剑围之内就是你的天下,你用这个天下守护一个人战场上全心全意的信任浴血厮杀势不可挡.
现在想起来,就像一个小孩终于得到他梦寐以求的糖果,甚至觉得人生别无所求.
后来跟着曹操东征西伐很久,你都刻意不再去想,这样拼命为的是什么,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建安二十四年徐晃先一步破了关羽,解了曹仁之围.
你到摩陂那天你的主公亲自出来迎接.你恭谦地垂首而立,看曹操犒劳你的下属,慰问路途辛苦.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唯才是用甚至不择手段,一步步登上王者之位.
刚开始的时候你曾觉得你那俩位主公很像,后来却发现其实并不一样.
至少曹操还活着,而他已经死了.
你还记得那是个很黑的夜晚,云层极厚,遮着月亮一点光都没透.
你站在吕布身后几步开外的地方看他把第九个独眼将军的人头放在许临墓前,除了你们手中火把星子溅起的噼啪声响再听不到其他.
他最后把手上的火仍在地上,转身过来的容颜被火光映得深刻无比,你上前时候听到他的声音.
张辽,我想取得这个天下.
他问你,
要跟来么?
大概是火腾起的烟雾太浓,你没有看清他问你那句话时候的表情.
你只记得当时血液从脚底涌向头顶的感觉,你只记得当时你向他曲了单膝,你只记得你是怎样,怎样的激动以至于那仅仅八个字的回答,每个音都带着微颤,然后在空气中无限放大
张辽誓死追随主子!
那时你是那样坚信,这个国家一定会被他收入囊中,天下终将归他所有.
就像你相信日月交替亘古不变一样.
然后在很久之后,曹操病逝洛阳,魏王曹丕取代汉朝自立为皇帝国号魏.
你又想起那个晚上,随后微微勾了嘴角.
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来写,什么野心什么天下死了就什么都留不下.
二十二年了,战神的时代早已湮灭.那时候那样盛名的吕布,现在谁又会去提及?
尸首不在,都不知该如何祭拜.
最后有一天你忽然发现,吕布死后的那么多年你竟然最常想起他还活着的时候,无意或有意.
等到回忆的时间已经比你们相识的时间还长,你终于承认那时候的自己到底太年轻.
有些东西当初年少时不可知,而今回首时又太迟,奈何逝者已逝.
逝者已逝.
---------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吕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