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与小宫山》乐妙

4、若能听见夏风//04

　　面对露西的指控，太宰治毫不脸红：“没错！”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或许可以试试？太宰先生如果不介意……”

　　“不介意哦！”太宰治秒答。

　　露西有点想翻白眼：“太快了！总感觉你就在等她说这句话。该不会是专门挖了坑在等她跳吧？”

　　“怎么会呢？我在露西眼里竟然是这种人，伤心伤心。”

　　“……”露西绕开了太宰治，语重心长地嘱咐夏知：“你小心被他骗去打白工当苦力。”

　　“没关系。”夏知摇头，“是我自己愿意的。太宰先生也帮过我，他有需要的话，我很高兴能帮上他一点忙。”

　　“……”好吧。露西抱着采购好的食材进后厨了。这两人根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当她白说。

　　太宰治打了胜仗，声音雀跃：“委托资料我给你一份，晚上记得先做做功课哦。”

　　***

　　为了陪太宰治去调查委托，夏知特意空出了第二天的时间。

　　委托内容她提前看过了。委托人的儿子居石利浩在三天前失踪，最后一次出现在摄像头里是他暑期补习班放学后和同班男同学一起走出校门。

　　而委托人怀疑的女生名叫香山秋奈，是鹤见高校二年级的学生。一年级时就和居石利浩同班。资料非常简短，不过委托人毕竟没有香山秋奈有嫌疑的实质性证据，不可能向学校或是警方索要更具体详细的资料，这些都是委托人的口述。

　　“明明最后和居石利浩在一起的人是别的同学，委托人还是坚持怀疑香山秋奈吗？”夏知不理解，她问太宰治，“我们现在是要去见香山同学吗？”

　　“不。”太宰治说，“我们去学校。”

　　“啊？”夏知懵了，“为什么？”

　　“因为委托人说谎了。”

　　夏知抬头去看太宰治的表情，青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点都没有即将要去工作的紧迫感，整个人显得游刃有余。她不由自主地相信了他的话：“什么地方撒谎了？”

　　“那要去调查过才知道呀~”

　　“可是学校现在是暑假……”

　　“放心，我都问过了，期末不及格的学生还要上补习班。今天正好是最后一天哦。”

　　夏知在乡下念高中时学校里都是镇上的居民，从来没听说过期末不及格还要进行暑期补习。昨天看资料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个补习班是课外兴趣爱好班，像千春学的画画那样。没想到是学校组织的课业补习。

　　“大城市的学生真辛苦啊。”她感慨。

　　“小宫山小姐成绩很好吧？”

　　“在我们那边应该算是吧？”夏知自谦，“虽然没有考上目标大学，不过也考到大城市来了。”

　　“我能问一下小宫山小姐的目标大学是指——？”

　　“东京大学。”

　　“……”太宰治难得的卡壳了一下，就只有一秒，他重新调整好了表情，“所以小宫山小姐现在是在哪里就读？”

　　“横滨国立大学。”

　　“也很不错了。”太宰治说的是实话。小宫山夏知以前在乡下小学校读高中，师资力量当然比不上大城市，能在那种地方考上横滨国立大学，成绩可见一斑。

　　鹤见高校离他们约好集合的车站不远，走路八分钟就能到。中午这个时间是学生们午休的时间，方便他们调查。

　　看到鹤见高校的校门，夏知脚步不由得快了几分，但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揪着后衣领子拉了回去。

　　“错了哦，我们不走正门。”

　　“哎？”

　　“外来者进学校要办很多道手续的嘛，暑假期间上班的教职工不多。等我们拿到正式手续再去找居石利浩，说不定他的尸/体都臭了哦。”

　　“所以……”

　　太宰治笑弯了眼：“所以我们要翻墙进去。”

　　翻墙，夏知是没翻过的。不过她有异能力，可以直接飞过去。太宰治翻墙的身手干净利落，看上去是没少翻。

　　居石利浩和香山秋奈都是二年C班的学生，他们上楼的时候学生正在午休，连楼梯都能听到班级里闹哄哄的声音。

　　“二年C班……是这里吧。”照着门牌找到教室，夏知在窗外打量了一下，“好多人。”

　　“靠窗的那个男生是田中幸男，最后和居石利浩一起出现在监控里的人。”太宰治伸手敲门，班级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吸引了全部人视线的太宰露出和善的笑容：“同学们好呀，我是被居石利浩家长请来调查他失踪的侦探。有没有小朋友想和我交流交流呀？”

　　没进入过社会的学生们老实的不得了，太宰治将他们骤变的脸色尽收眼底，迅速锁定了该问话的对象。

　　***

　　“虽然一点也不意外，不过……校园霸凌啊。”从一个女生嘴里问出了最关键的信息，太宰治显得有些兴趣缺缺。

　　夏知也终于明白了委托人撒的谎。

　　什么香山秋奈当众告白被拒绝，十有八九是委托人编造的。就是因为知道他自己的儿子在校园霸凌香山秋奈，他才会一直怀疑香山秋奈。可这种事情他不能明说，所以在警察放弃对香山秋奈的调查后才会选择找侦探来继续调查。

　　“太宰先生。”

　　“嗯？”

　　“你太厉害了！委托人竟然真的说谎了！”

　　“小宫山小姐之前觉得我是胡说的吗？真让人伤心。”

　　哎哎哎？夏知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就是很惊讶！因为来这里之前太宰先生只听过委托人的一面之词吧？一般来说都不会去怀疑自己的委托人？”

　　“嗯……因为我不是一般人！”太宰治笑，“小宫山小姐要不要来猜一下居石利浩在哪里？可以给你一点提示哦。”

　　“太宰先生已经知道了吗？”

　　“差不多吧，具体的位置还要再找。”太宰治说。

　　看太宰先生的意思，犯人似乎真的是香山秋奈。如果是香山秋奈，她会把人藏到哪里？她常去的地方警方肯定查过，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地方？

　　夏知看向太宰治，脑子里突然有了思路。如果真的是香山秋奈出于报复……被霸凌的孩子，会被带去什么地方？

　　——“她是怪物，淹死她！淹死她！”

　　记忆里，她被欺负的时候似乎都是在千春看不见又有水的地方。一般都是河边。只不过被千春发现过一次后就会走得更远。

　　如果香山秋奈想要报复居石利浩，是不是也会选择同样的地方报复回来？

　　夏知心底浮现出一种答案：“这所学校里有很少人去的厕所吗？或者是有淋浴间的体育馆之类的地方。”

　　***

　　鹤见高校有一栋废弃的实验楼。说是废弃其实也不完全准确。那栋楼曾经是各种需要独立教室学科的专用楼，后来校舍翻新，教学楼就有这些教室，这栋实验楼渐渐就成为给一些小型社团社团活动用的地方。

　　社团活动一般都会在期末考试前结束一个学期的最后一次社团活动。之后就是假期，当然不会有学生或是老师再来这里。

　　警方会漏掉这里也很正常。毕竟校园里监控都没有拍到，这栋楼在居石利浩失踪前也已经进入无人状态。

　　夏知和太宰治从一楼开始找起，以楼梯为分界线，夏知向左、太宰治向右，找了两楼都无所获。整栋楼安静地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左边没有。”三楼的楼梯口前，夏知向太宰治汇报。

　　太宰治摇了摇头。显然他那边也没有。

　　两个人往上迈步，却在同一时间听到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夏知和太宰治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么几秒钟的时间，那个脚步声已经走过楼梯转口，夏知和太宰治看见了香山秋奈的同时，香山秋奈也看见了他们。

　　女生手里的东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掉头就跑。

　　太宰向夏知耸肩摊手：“呀，运气不是很好呀。”

　　……卖什么萌呀！！夏知立刻追了上去。

　　这栋实验楼总共只有四楼，过了四楼就是天台。女生并没有往四楼跑，而是径直跑向了天台。

　　夏知心里一紧：“香山同学，你别激动！”为了让香山秋奈不那么紧张，夏知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天台入口。

　　“是他活该！”香山秋奈抓着栏杆，指尖用力到泛白，“我只是……”

　　去四楼看过情况的太宰治这时候才迟一步上来。

　　香山秋奈看到夏知还有同伙，目光立刻变得仇恨。她什么话也没说，手一松，竟然直接跳下去了。

　　！！！

　　夏知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理智还没有回炉，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跟着跳了下去。

　　“啊呀呀。”太宰治晃悠悠地走到栏杆边向下瞄了一眼，“真是……”

　　在空中的夏知用风卷起气流，加速自己的下落去向香山秋奈伸手。

　　被风托住的时候，她们已经降到了二楼的高度。夏知握住香山秋奈时发现她手抖得厉害。不止是手，她全身都在抖。

　　“没事了。”风托着她们平稳落地，气流卷进了些无人清扫的落叶，最后也随着她们重新落回泥地。夏知柔声安慰：“你别害怕。”

　　香山秋奈什么都没说，她看着夏知的眼神惊恐晃动，但也没松开抓着夏知的手。就这么维持了一会，夏知觉得挺久的，久到她都听到太宰先生经过一楼楼梯口的脚步声了。

　　香山秋奈突然嚎啕大哭。

　　夏知一下子慌了：“对、对不起！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只是吓到了而已。”太宰治从实验楼里走出去，他看着香山秋奈，嘴角明明是有一点微笑的弧度，但夏知觉得这份笑意未及深处，“跳下去的时候全凭头脑一热，看到地面的瞬间想象到了画面对吗？血肉模糊，脑浆飞溅一地。你知道吗？其实四楼跳下来不一定会死哦。你有可能会重度伤残，下半辈子残度余生。”

　　香山秋奈脸色变得很苍白，抓着夏知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太宰先生……”夏知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太宰治描述的画面太有冲击力，她稍微有点反胃。

　　太宰治耸了耸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居石利浩被关在四楼的女厕所里。”

　　香山秋奈脸色苍白地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救他吗？你们不是来救他的吗？”

　　“虽然是他家长委托我们来的。”太宰治露出嫌恶的表情，“不过他现在又脏又臭，我不太想碰呢。”

　　就像太宰治表现出来的那样。这个男人，他似乎真的不着急去救居石利浩。香山秋奈在心里无声的计较。她在扑下来救她的姐姐怀里用了很长的时间平复心情，也顺带着思考她现在所面临的情势。

　　“你现在还在这里浪费时间真的好吗？”大概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太宰治又是三人中间第一个开口的，“你现在抓紧时间上楼，说不定还能和他交涉一下呢。”

　　香山秋奈怔住：“交涉？”

　　“那你在等什么？”太宰治露出惊奇的表情，“在等我们报警抓你吗？”

　　“你们……不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我们接到的委托是找到居石利浩，人我们已经找到了啊。”

　　香山秋奈还在似懂非懂，夏知已经听懂了太宰治的暗示。她抬头，对上了太宰治那双鸢色的眼睛。他并不意外她的视线，反而还在对上视线时朝她眨了一下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