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蔓荆

91、第 91 章

　　赤脚走在楼梯间，最上面传来的模糊人声再次消失。蒋云舟踮着脚尖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咬咬牙摸黑继续往上走去。

　　所有能找的地方他都已经找过了，他根本就找不到视频中见过的那扇暗门，找不到去往地下室的路。想找到阿远，他只能一直往前走，走到有人的地方去。

　　阿远回到落地窗前，闭上眼睛全神贯注的听着周围的声响。留在顶楼的那些机器人说是保护她的安全，实则是在观察记录着她的一举一动。

　　视觉通道被关闭以后，听觉系数得到了加成。那微不可见的熟悉脚步声，又由远及近的响了起来。

　　她的头微微的偏向一侧，唇角一勾，无声的笑了起来。

　　这就够了。

　　面前的楼梯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蒋云舟无声的走在黑暗中，心中难免有些沮丧。这一条无尽的路，像极了他和阿远的宿命。

　　突然，从上而下穿来了熟悉的空灵歌声。歌声婉转悠扬，隔的太远根本就听不清楚那人唱的歌词。他却蓦然停下脚步，眨了眨眼睛难以自抑的落下泪来。

　　他跟着曲调无声的哼唱着那首歌的歌词，往上的步子迈的更加快了。

　　是阿远。那是阿远平日里最喜欢唱的那首歌。

　　唱歌的那人似乎不知疲倦一般的哼着重复的片段，楼梯间的人满脸热泪一遍遍跟着旋律无声的哼唱着。两个人隔着不到一百米的距离，谁也不敢轻易踏出相认的那一步。

　　耳边的歌声越来越清晰，泪水纵横间，蒋云舟的口中酸涩不已。他一路走到楼梯的尽头，停在安全通道的门口，举起的手悬在半空，下唇被咬出重重的血痕。

　　鲜血混着眼泪被他含糊吞下，伸出的手被他用力的收回，无声的哼唱被中断，仰着头张开嘴剧烈的呼吸，在歌声中转身而去。

　　被抛在身后的歌声一变，变成了欢快的曲调。轻松欢快的音符穿过楼层，与他一起黑漆漆的楼梯上匆匆跃下，最后化作无人街道口的嚎啕大哭。

　　阿远她，阿远她怎么能这样？当时就该不管不顾的冲进去见她的，当时就不应该听她的话从顶楼的位置跑下来的。

　　阿远她知道我来找她了吧。她却对他唱起那样的歌，原来，原来被人推开的感觉竟然是这样。

　　顶楼的歌声渐渐的低了下去，阿远半边身子靠在落地窗前，细细的打量着所有国强公司能看到的出口，在看到某个街头那个熟悉的身影过后，眼眶一红，连忙用手捂住了眼睛。

　　双手的手指却恋恋不舍的分开两道缝隙，她隔着缝隙望着在路口嚎啕大哭的人的身影，嗓子一哑，又低低的唱起了歌。

　　在蒋云舟发现她拥有自我意识过后，一直都很排斥跟她继续以主仆的身份相处。每次她都想尽一切办法扮演各种角色想要留在他的身边，每一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她都是思考今天又该以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借口跑到他的面前。

　　在那之前，蒋云舟喜欢的歌就那么几首，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温声细语的跟她讲。

　　哪一首代表告别，哪一首代表想念，哪一首代表再见……

　　告别的歌她已经唱过了，主人也已经听过了。现在她唱的这首想念的歌，发音准确吗？主人还能听见吗？

　　她的双手隔着玻璃，遥遥的一捧，蜷着身子嚎啕大哭的蒋云舟仿若被她捧在手心。含糊不清的歌词正巧唱到高潮位置。

　　“别哭了，别哭了，我爱的人……”

　　大张开的嘴发不出任何的哭声，蒋云舟想哭想喊，想陪着阿远一起去死。然而，张开嘴过后喉咙口却死死的卡着阿远唱着的那首歌。那首歌的旋律沉重而含糊不清的从喉咙里蹦出来，带着鲜血的腥气和泪水的咸湿气息。

　　他狠狠的甩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双手撑着膝盖转过身去，靠在玻璃上的阿远无意识的挺直了后背，对着他无声的笑了起来，轻声的比着口型喊了一声主人。

　　蒋云舟站在原地，撑在膝盖上的双手缓缓松开，踮着脚跳了起来，对着那扇玻璃用力的挥手。一直等到阿远转身，他才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把擦干眼泪，转身向着体育馆跑去。

　　阿远还活着，这个消息他一定要第一时间带回去。

　　体育馆外泾渭分明的分成两队，中间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所有的机器人都默契的避开防线的位置，让迎夏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由机器人组建的小队带回来的生活用品被全部囤积到了体育馆的一角，早已有厨艺方面技能点满的机器人就位开始做饭。

　　热腾腾的饭香飘满了整个体育馆，带来了浓重的烟火气息。不安的人群在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汤饭的时候，一颗心也才渐渐的落到了实处。

　　他们现在都还活着，不用担心被抓到那样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被当作猪狗一样的解剖了，不用担心某天闭上眼过后就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不用担心自家的机器人变成旁人的权限，整日虎视眈眈的注视自己了。

　　进行完体育馆内的清理工作，防线的修复和改进程序，迎夏一刻也敢松懈。就算现场有许多曾经接触过程序方面的机器人，当真用起来的时候，也会发现很多地方他们根本就变通不过来。

　　所有的重担压在她一个人的肩膀上，夏夏沉着一张脸维持着整个体育馆的安全和次序，跟她一样已经很久都没有休息过。

　　做好的饭菜被端到拥挤的人群接力送到她的面前，她垂首看了一眼，放到一旁又坐回了电脑前面。最后经手的女人站在高台下望着她，双手拢在唇边大声喊道：“姑娘，休息一下先吃点东西吧。你要是身体垮了的话，我们大家可怎么办阿。”

　　夏夏点了点头，捧着碗固执的递到她的面前，直到她接过去之后，冰冷的脸上才带上了一丝暖色。

　　她坐在迎夏的身边，端起小碗跟着一起小口的喝起热汤来。体育馆这样光线晦暗不明的场所，她呆的时间越长，身体就越加虚弱。

　　喝完最后一碗汤，她把碗小心翼翼的放到矮桌上，打量着迎夏的神色说道：“今天下午我在他们里面挑了几个人给你，一会我找机会出去转转。那个叫崔淮的，怎么现在还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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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QAQ 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