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蔓荆

43、第 43 章

　　郑黎横七竖八的躺在沙发上，电视放着无聊的泡沫剧，手机刷着好玩的网站，笑的在沙发上直打滚。脸上的胡子不知道多少天没剃了，要不是他笑咧开的那张嘴，都看不清楚他嘴的样子了。

　　郑钧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拍了拍沙发的靠背，他才不耐烦的手机一扔坐起来：“又怎么了？饭做好了吗？”

　　“最近技术部有些不太平，晚些时候可能会有人来找你。到时候你要是应付不过来的话，记得撤销对我的控制权限。”

　　“这好端端的他们来找我做什么？你自己做事也收敛点，别让人家拿了把柄。”郑黎不耐烦的抓回自己手机，完全没往心里去。

　　郑钧也不再多说，转身就回了厨房。在心里惟愿那些同事能够再急躁一些，对沈玉衡和郑黎的态度能够更蛮横一些。如此，才能让他更快的获得自由。

　　夜里，沈玉衡做了一个梦。梦见他们技术部最终沦陷过后，他带着陈乔和夏夏一起搬到了江边的老房子。日子本就捉襟见肘，他后来还得了一场大病，连送医院的钱都没有就病死在了昏暗的房间里。

　　他被噩梦惊醒过后，一睁眼，时间才到早上六点多，离上班还有一个多小时。一旁的陈乔睡的正香，就连他披衣而起都没能惊动半分。

　　夏夏已经开始全面打扫家里的卫生，厨房也传来切菜的声音。沈玉衡披着衣服站在厨房门口，才发现原来每天早上他们之所以睡得那样香，是因为夏夏就连切菜都是一刀一刀的切着，尽可能减少会传给他们的噪音。

　　他站在门口看着夏夏，纷乱的心慢慢的平复了下来。他靠在门框上盘算着自己剩下的资产凑到一起还能有多少钱，还够他们一家三口生活多久。

　　大不了，大不了技术部实在不能呆了，他就带着他们娘俩跑路算了。

　　一家三口沉默的吃完早饭，临走时，沈玉衡不忘又嘱咐了几句陈乔，让她再出去走走转转，看是否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他看着时间，掐着点踏进技术部的大门打卡。在一众人的注视下低着头回到自己的工位。不论是倒水的还是去厕所的同事，总能有办法把路线改为从他身边经过。

　　他们的手或是轻敲两下他的桌面，或是重重的在他肩上狠狠的一捏。他咬着牙不发出任何的声响，也不去回看那些人的视线。

　　就连午饭，他都是点的外卖，就蹲在自己的工位上胡乱的对付了几口。

　　王海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好几次想要替他出头都被他按了下去。王海洋还小，性子又急，落到他们那些跟疯子无异的人手里面，几句话起了冲突反而更难收场。

　　下班钟声未响，沈玉衡已经等在门口，第一个冲进了电梯。郑钧大跨步跟在他的身后，帮着他隔开了追上来的众人。他含笑望着不敢上前的同事，在心里骂了一声懦夫。

　　等看到沈玉衡走出公司的大门，郑钧才理了理衣袖走进电梯。其实刚才他们想要追上沈玉衡也不难，就算一个两个人打不过他们这些机器人，十个八个几十个，总能把他给料理了。指不定还能趁着人多手杂做上那么一点手脚。

　　可惜啊，他们就是不敢。生怕自己在冲突中吃了亏，恨不能旁人能够顶上去。

　　沈玉衡一路坐车去到了江边，顺着导航找到了附近的派出所。他总不能每一天都那样守着时间逃跑，而这些人过几天肯定又会变幻策略。

　　如果他们把对付他的功夫用在对付郑钧身上，恐怕郑钧老早就已经被一人一下拆解成一堆无用的碎片了。

　　老城半边的派出所也跟周围的矮房子浑然一体，大门口张贴着工作人员的照片以及人物介绍。

　　为首的一个警察叫赵光，浓眉国字脸，照片上嘴角的笑意在这样的脸上显得都有些不自然。余下的，都是三两个机器人协警。

　　明正才整理完最新的档案，就看见站在宣传栏前面的沈玉衡。沈玉衡指着照片里的赵光问道：“赵警官在吗？我找他报警。”

　　明正眼神淡漠的在赵光的照片上一扫：“不好意思，赵光他现在已经离职了。眼下我是这片区的负责人，我叫明正。”

　　沈玉衡有些不解的指了指那整页的人物介绍。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赵光应该是这片区的唯一一个人类警察了啊。为什么派出所现在都能机器人全权理事了吗？

　　明正脸上带了几分歉意笑道：“之前的时候他走的匆忙，我们这一时也忘了换这上面的照片那些。你有什么事的话，跟我说都是一样的。”

　　“你是机器人？”沈玉衡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对，之前的时候跟赵光是搭档。”明正回答的毫不避讳，倒让沈玉衡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好。

　　他支支吾吾的左右看了半天，总觉得把昨天的事说给机器人听的话有些古怪。他们这些人类为了机器人的事情跳脚，到头来还要机器人来协调？

　　这半边老城区住着的人少事也少，明正也不急，耐心的等着沈玉衡接下来的话。沈玉衡尴尬的东张西望的半天，最后生硬的扯了一句我就来看看，连奔带逃的出了派出所。

　　走在路上，他总觉得现在这个世界越来越有些玄幻了，玄幻的他都有些看不懂了。照这样的趋势下去，那些机器人喧宾夺主也是迟早的事吧。

　　没有堵到沈玉衡，那两人又改道去了郑黎的家。虽然大家平日里根本没有什么交际，但是家庭住址这些东西，也都不是秘密。

　　郑钧打开门看到外面的那两个同事，眸子一亮，欢快的将他们迎了进来。郑黎从沙发上一骨碌爬起来，突然就想起昨天郑钧说的那些话来。

　　那两人见到郑黎，也显然没想到他会邋遢成那个样子。好半天，三个人才相对而坐，茶几上三杯热茶被郑钧摆放的整整齐齐。

　　他假装没看见郑黎的视线，转身回了厨房。

　　两人说明来意过后，郑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指着他身侧乱糟糟的沙发说道：“两位，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要不是我还有郑钧，我估计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们的提议，请恕我不能同意。我若是强制要求郑钧从国强公司退出来，那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两人脸上神色顿时一变。对付郑黎，可就比对付沈玉衡轻松多了。沈玉衡若是有什么好歹，或者是失踪了，还有妻女报警。而郑黎要是出个什么意外的话，那……郑钧这样的麻烦不就也解决了吗？

　　郑黎的心里也跟着紧张了起来。那两人现在看他的表情，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他不禁想到前几天郑钧说的那些话，在心里盘算着这些人总不能当真对他下手吧。

　　那两人对视一眼，一个走向厨房的方向盯着郑钧的动向，一个随手拿起沙发的靠枕向着郑黎走了过去。郑黎的呼救声都还来不及喊出来，就被那人眼疾手快的捂住了整张脸。

　　他挥舞着手臂疯狂的挣扎，双腿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沙发上乱蹬，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吸进去的新鲜空气却越来越少。

　　如果自己再不妥协，一定就会死在这吧。

　　最后的理智，让他控制住挥舞的双臂，使劲抓住那个人的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再对他疯狂的摆手。

　　那人仍旧未松手，又过了几秒才拿掉捂住他的枕头，欺身捂住了他的嘴。

　　郑黎连忙疯狂的又是摇头又是眨眼，等那人松开手以后他才贪婪的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肺部要炸开一般的感觉轻松些以后，他才半边身子瘫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对他们说道。

　　“你们来晚了，当初郑钧去公司的时候，我就已经撤销掉对他的控制权了。不信，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找他过来对质。”

　　在厨房听到这句话的郑钧，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按下激动的心情，只等他的这些好同事来带他出去对质。

　　郑黎看见他，眼神犹豫了几秒，一想到刚才的窒息感受，连忙大声喊道：“我自愿放开对郑钧的所有权限。”

　　“好。”

　　一个好字，干净利落的切断郑钧与郑黎之间的联系。这梦寐以求的自由，得来居然如此的容易。郑钧回头看向傻眼的两个同事，他可得好好谢谢他的这些好同事啊。

　　郑黎从沙发上翻身滚了下来，一路小跑向着自己房间跑去：“我可事先就跟你们说好了，我没有对郑钧的管制权限，你们现在也是亲眼看到的啊。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别带上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郑钧横在三个人的中间，脸上的笑意丝毫也不掩饰。他揉了揉手腕，十根手指的关节被他掰的咔哒作响。

　　答谢时间到。

　　他才往那两人身边走了两步，那两人已经识时务的扭头就跑，拉开大门冲进了电梯。郑钧站在门口对着两个人摆了摆手，竖了一根中指聊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