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时针》莫小羽

8、第八章

　　X年X月X日心情半晴半灰

　　或许总有一天妳会明白，相爱不如相知。
　　我很想再对妳说一声对不起，还有就是祝福妳会得到属于妳自己的幸福。
　　我是如此真诚地希望能和妳做朋友，只是为什么妳掉头就跑。
　　或许总有一天妳会明白，相爱不如相知。

　　——伊萱『我以为，相爱不如相知』

　　「壹」

　　女生坚定的回答并没有让卓雨嫣感到丝毫的惊讶。
　　只是稍微地愣了一下，但是很快这位温柔得聪明的女生就给了自己平静得可怕的保证——
　　“是。”
　　异常简短的话语。然而毫无疑问，透露着坚定得哪怕山崩地裂都不可能动摇的立场，一如那天。
　　“我们彼此相爱。”冷静地补充。
　　卓雨嫣望着她。
　　“我以为妳不会。”其实并没有完整说完的一句话。却在胸有成竹地深信女生会明白自己到底是在问什么。或者，是在确认些什么。

　　不会什么呢。不会喜欢甘小雪？不会回答这个敏感的问题？
　　如想象中一样。

　　女生维持着一贯的温柔，但在此时此刻却多了些什么。
　　“我和妳一样。”
　　“那个人和她相比，哪里不好了。”
　　“不能比。从头到尾都不一样。”

　　女生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卓雨嫣，定定地望着，一字一顿地说着——
　　“喜。欢。是。喜。欢。爱。是。爱。”

　　似乎并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但却可以明显地感到女生是极其认真的。
　　眼神开始深邃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比平常更加古怪，带了点严肃的味道，似乎是在探询着的口气，但仿佛自己对此早已心知肚明。

　　“为什么会不在意。”
　　“爱情，与别的无关。”

　　百合，是女生与女生之间最纯洁最神圣最美好的感情。是牵绊，是缘分，把两个人紧紧扣在一起，发誓永不分离。
　　那种爱，与别的无关。并且，难以言语。
　　如果可以不管世俗的眼光，如果可以不理别人的不理解不信任，我势必会为了爱而勇敢起来，奋不顾身地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而如今，我正在竭力地这样做。并且毫不犹豫地坚信，总有一天会得到一直渴望的那份快乐，满足。
　　我不求爱情来得轰轰烈烈，也不需要爱得缠绵徘徊，只要那个人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根本没有必要去理会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只知道，我爱的人是甘小雪。
　　是的。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说实话，我很惊讶。”卓雨嫣站起了身，笑意很浓。
　　女生轻轻地笑了，语调很飘渺——
　　“其实，妳也做得到。”
　　双眼越发深邃起来，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到最后的最后依然是无休止的沉默。

　　“小萱。”大片大片的沉默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唤轰然打破。
　　回应的，依然是女生异常温柔的笑脸。
　　终于开口说话了，很识趣地“呵呵”笑了两声，终止了自己长达一分钟的要了命般的沉默，“我还有事，先走了。”

　　「贰」

　　赶到体育场的时候已经远远超过了约定的时间了。
　　男生懊恼地对着同伴打了一个响指，一句话都说不出。
　　“唔？有觉悟了么。很好。”同伴不怀好意地干笑了几声，装模作样地拍了拍男生的肩膀。
　　在同学们“快点呐，下半场开始了。”的追债式的叫喊中只好赶紧地应了一声，临走时居然还不忘丢下一句“记得哦，晚上九点三十分。”
　　沉默。非常不情愿地狠狠点了下头。
　　粗心的同伴根本没有瞧见自己的嘴角已经嘟起，神色难看得让人骇怕。

　　晨曦中学。晚上七点到九点半都是自习的时间。而九点三十分到十点则是自由活动。不过熄灯过后也已经是九点四十五分了。所以准确地来说自由活动的时间仅仅只有短短的十五分钟。
　　手表。时针和分针的转动，残忍地显示着如今已经是九点三十分了。
　　急匆匆地拿着扫把还有地拖以二百米赛跑的速度飞驰到逸夫楼，咬着下嘴唇极其不满意地打扫着。

　　只不过是迟到了而已。
　　只不过是突然忘记了一场非常不重要的篮球赛而已。

　　居然还要帮根本就有猪朋狗友嫌疑的同伴做值日，居然还要牺牲如此稀少得宝贵的自由活动时间去扫地，居然还要把自己当作小弟来使唤。
　　但似乎也没有任何办法。
　　都说晨曦中学的篮球部不是一般的苛刻，自己只是想要加入当个非常普通的后卫而已，难道就必须忍受这样的折磨。
　　不过说到底也是自己的不对。迟到了这也的确是铁铮铮的事实。
　　可是的可是，使得自己非常没面子地迟到的始作俑者，也正是篮球部里有点声望的成员呐。正在自己急匆匆地赶往体育场，并且庆幸着还有十五分钟的宽裕时间的时候，居然跑来了一个凶恶的篮球部成员，不由分说地指着自己去买一箱又一箱的矿泉水，说是要替部里准备后备资源。
　　并且篮球部里离谱到迟到的人要替同伴做各种各样的苦工，如果不是自己真的很热爱篮球，如果不是篮球部的人总是整天强行霸占着体育场，一定早就走人不干了。
　　男生一边愤愤地嘀咕着，一边卖力地打扫着。
　　突然，霎那间，万般绚丽的光线顷刻被无限的黑暗所吞没，原本还能隐隐听到从远处传来的种种嬉笑声开始逐渐消散。
　　低头看了看挂在左手的手表。不偏不倚，时针和分针，正好都指在了“九”上。

　　九点四十五分了。

　　熄灯的铃声也已经开始奏响。已经很晚了。
　　男生望了望略见干净的地板，笑了笑。大功告成。

　　然而——

　　突然一声的娇呼，瞬间划破了无尽黑暗所带来的无穷宁静。
　　男生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立刻飞快地冲了出去。
　　柔和的月光照了进来，女生蹲坐着的惹人怜姿势在光线的映照下越发显得凄美。
　　男生上前走了两步，感到事情有些不妥。
　　“唔。那个，妳怎么了。”
　　稍微一低头就对上了女生迷离的目光。
　　女生指了指受伤的地方，声音轻得飘渺，“这里，受伤了。”
　　受伤的部位，是纤细的脚裸。
　　皱了皱眉，幸好伤得并不怎么厉害。不过，还是去一趟医务室会比较好。在十点钟以前，医务室还是会有人的。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呐。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在图书馆看书看得太入迷了。忘了时间。”女生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个很喜欢读书的人呢。
　　男生也笑了笑，这样的女生不错。心里暗暗作了这样的评价。
　　“那么好吧。”说着，就做出要背女生的姿势。
　　“欸？”并没有看出对方的意思。
　　叹了一口气，“背妳去医务室，快点。”
　　女生这才明白过来，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是感激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