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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李玄州几番思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闻灵玉已不记得任何前尘往事,即便是问了,也只是徒增忧虑而已。

      见李玄州似乎出神的模样,闻灵玉不满地撞了撞他的胳膊,还想催促李玄州再拿点别的书出来瞧瞧,却见到李玄州反射性地握紧了手掌,似是碰到了什么痛处一般。

      闻灵玉略感奇怪,垂眸看去,正见到李玄州的手腕上,珠串之下的皮肤,通红骇人。

      是了,闻灵玉猛然想起,当时收服易江原的时候,李玄州的手便像是被滚烫的开水浇过一般,甚至冒出了阵阵白烟。

      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李玄州竟是一声不吭,若不是闻灵玉方才这一撞,还真让他忘了此事。

      闻灵玉当下也没了要缠着看书的心思,眼神在李玄州身上若有似无地看过。

      说来也怪,闻灵玉也不知怎么的,见李玄州受伤,竟浑身不自在一般,他屡屡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却又纠结于不愿开口的模样。

      李玄州自是早看出闻灵玉的不对劲,并未多问,依闻灵玉的性子,只怕不出片刻,便会尽数倾吐。

      一炷香的时间后,闻灵玉果真装模作样咳嗽一声,状似不在意地问道:“李玄州,你那手怎么样了?”

      李玄州一怔,没想到闻灵玉会提及自己的手,摇头道:“无碍。”

      “怎么会无碍?”闻灵玉当即飘了过来,说道:“先前你收服易江原的时候,我都闻到了焦味了,你把这东西取下来,让我看看。”

      李玄州还是摇头:“这个珠串取不下来,过几日便会好了。”

      “那你就任由这伤带在身上?”

      李玄州作势翻看着书籍,淡淡道:“皮肉之苦罢了,这点伤还不至于能耐我何。”

      这话说完,闻灵玉却没了声音,李玄州动作一顿,不由垂眸看去,正见到闻灵玉看着自己的手腕蹙起了眉,模样看起来有些苦恼,仿佛跟这伤较起劲了一般。

      而在闻灵玉的眼中,李玄州手腕也是好看得紧,皮肤白皙,手骨突起,顺着手腕往上看去,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偏偏那片红痕刺眼得紧。

      闻灵玉有心想说些什么,比如他可以略施魂力,将那些伤愈合,可李玄州如此不在意的态度,他要是再说些什么,实在是有些多舌。

      只是闻灵玉实在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思,李玄州的眼神也太过敏锐,他似乎看穿了闻灵玉的心思,主动说道:“你若是想以魂力治好我这伤,也是不行的。”

      “此话怎讲?”

      李玄州眼神微沉,终是开口解释道:“我是纯阳之体,你虽不惧近我身,可万一你施展魂力遭到反噬,魂魄会如同在烈火中炙烤般的痛苦,轻则魂魄有损,重则灰飞烟灭也是有可能的。”

      “还有这等事?”闻灵玉惊讶不已,转而想到一事,“那岂不是一开始在林宅的时候你便发现了?”

      李玄州点头:“不错,若不是因为这样,你是无法跟在我身边的。”

      闻灵玉把自己看了个遍,狐疑道:“可我也没觉得自己有何奇怪之处,你发现了吗?”

      “待残魂的事了了,我便会带你回观中,一是可以查清你身上的缘由,取出残魂,二来也是我曾说的,送你去投胎。”

      再次听到李玄州说送自己去投胎,闻灵玉已没有了先前的怀疑和忐忑,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玄州突然起身往门外走去,不等闻灵玉发问,开口说道:“我去拿点烫伤药。”

      闻灵玉这才放心一笑,有伤就治,这样才对嘛!

      过了几日,已是李玄州算好上山的日子,他手腕上的伤已然全好,只见他身背木剑,对闻灵玉点头示意,闻灵玉一看,便明白时候到了,连忙跟了出去。

      他们一路来到香山脚下,先前困住闻灵玉的阵法已经被破了,两人便畅通无阻的进了山。

      刚入此山,便发觉香山翠绿浓郁,参天古树粗壮避日,纵使在烈日之下,也显得有几分阴凉。

      地上的泥土松软而干燥,鼻尖尽是清新的草木气息,枝叶不时被飞过的鸟兽拨弄得簌簌作响,怎么看也是一座灵气甚浓的山头。

      想着莫如楚提及此山的传闻,李玄州放慢了脚步,每一步又轻又稳踩在地上,只见他所过之处,小草连一丝弯曲也无,甚至连脚印都没有留下,当真是踏雪无痕,无迹可寻。

      二人走至片刻,四周除了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响动。

      闻灵玉一路上四处胡乱看着,只有草丛偶尔蹿出的野兔,连一丝活人的气息也没瞧见,怎么看也不觉得这山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他有心想问几句,又瞧见李玄州正色以待,便撇了撇嘴,没有问出口。

      不过闻灵玉的耐心总是不能持续太久,在安静了一盏茶的时间后,终是没忍住问道:“李玄州,这山上究竟有什么?”

      李玄州脚步不停,淡淡说道:“有传闻说,山中有吃人的妖怪。”

      “传闻也能当真吗?”闻灵玉说:“一路上除了看见一只灰兔,其他的,我是再也没瞧见了。”

      话才刚说完,草丛一阵抖动,似是为了证明闻灵玉的话,一只灰色的野兔恰巧地蹦了出来,很快又没入深处不见。

      闻灵玉努努嘴:“你看,又是一只兔子。”

      李玄州脚步一顿,问:“你方才看见了几只兔子?”

      闻灵玉被问得一愣:“这不是才第二只。”

      李玄州点点头:“如果不出意外,马上我们就会遇见第三只。”

      不是说山中有妖怪吗,怎么又扯到兔子了?

      闻灵玉一头雾水,但还是提起了十二分精神,打算看看是不是真的会有第三只兔子蹦出来。

      二人又走了片刻后,李玄州突然停了下来。

      闻灵玉怪异问道:“不去找兔子了吗?”

      李玄州伸手指向前方:“它会从树旁的那堆草丛出来。”

      顺着李玄州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只见草丛一阵抖动,又是一只灰兔跳了出来,然后又没入了深处。

      “还真是!”闻灵玉惊道:“你怎么知道这第三只兔子会出来?”

      “不是第三只,一直都是同一只。”
      李玄州冷声道:“你且看看四周,我们从上山开始,一直在此处来回走了三趟。”

      闻灵玉揉了揉眼睛,将周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问道:“你是说,阵法?”

      李玄州点头,徐徐说道:“我们上山之时,山脚的那颗树的树皮已经剥落了一块,一截树枝掉在了地上,此为起,待我们走上一炷香的时间,东南方会出现一只兔子,此为终。”
      “若是不曾发现,只怕在此走上一天一夜,也不能出去。”

      听李玄州这般说,闻灵玉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看起来这个阵法的目的是为了将上山的人困住,却不知山中有什么东西,值得布下这样一个阵法?”

      “想知道的话,去看看不就行了?”李玄州淡淡道:“不过当务之急,是得先破阵。”

      可该怎么破阵,又难倒闻灵玉了。
      闻灵玉愁眉苦思,忽而又想到了什么,扬声道:“我想起来了!”

      李玄州挑了挑眉:“哦?你说说看。”

      “那日我同你看的书籍,似乎就提及过这般效果的阵法,树为起,兔为终,那破阵的阵眼,必定在条必经之路上,而兔子又是出现在东南方的位置,根据你同我说的八卦方位,我们需得配上八卦镜走向正东方,以镜转换方位,同时还得走出步罡图,便能破了这阵法!”

      李玄州眼中满是赞许之色,继续追问道:“步罡图的走法你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闻灵玉眼中光彩流转,他微微扬起下巴,扬声念道:“乃是震兑巽艮离坎坤乾。”
      “而坤乾之间,就是阵眼所在,你说是也不是?”

      李玄州嘴角微扬,闻灵玉的天赋再次让他惊叹:“是,你说得一字不差。”

      闻灵玉一扬头,姿态恣意却又洒脱,颇为自得地说道:“我很厉害吧!”

      他虽说着厉害的话,却因潇洒之姿,丝毫不见骄傲与卖弄,反而让人觉得有一股可爱来。

      李玄州眼中有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温柔与笑意,温声道:“是,你很厉害。”

      被李玄州这么一夸,闻灵玉反倒羞赧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很客气地恭维了回去:“还是你厉害……当然,我也不差的。”

      这一下李玄州终是轻笑出声,这是发自内心的愉悦,而李玄州这一笑,让闻灵玉当即把厉害抛在了脑后,呆呆地看着李玄州,竟是怔住了一般。

      看着闻灵玉这突然呆住的模样,李玄州好笑地问他:“怎么突然呆了?”

      闻灵玉仿佛见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一般,支支吾吾道:“李玄州,你……你笑了……”

      “我说过,喜怒哀乐本是人之常情,难道只能你哭,我便不能笑吗?”

      闻灵玉这才扭开头,别扭道:“能……自然能了……”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便重新将这条路走了一遍,可一路上闻灵玉以一种想看又偷着看的心态,频频把目光看向李玄州。

      闻灵玉实在是连藏都不会藏,次数一旦多了,李玄州就是装着没发现都难,遂无奈道:“怎么一直看着我?”

      闻灵玉几乎是做贼心虚般地移开视线,嘟囔道:“我才没有偷看你……”

      话是这么说,可闻灵玉心里想的,一直都是方才李玄州扬唇一笑的脸。

      他知道李玄州生得极为好看,只是他眉目太过冷淡,加上一身不染尘埃的气质,只叫人觉得望而却步。

      可方才李玄州那一笑,却是冰雪消融,万物皆苏。
      他褐色的瞳孔就像那波光粼粼的湖面,又柔如春风,吹散了他眉眼之中的那份冷淡。
      在春风散过之后,便是如同夏日般令人沉醉的笑意。

      闻灵玉从没想过有人笑起来,竟会这么好看,这世上最亮的星辰也比不上他眼中的一份笑意。
      叫他总是忍不住,想再看上一眼。

      而闻灵玉的想法,李玄州总是能轻易地看穿,他无可奈何地摇头,说道:“莫非我笑了,就让你如此不敢相信?”

      见李玄州这般说,闻灵玉也不藏着掖着了,正色上下看了李玄州一番,说道:“你看,你一直都是这副谁也别来碰我的表情,怎么能叫我不惊讶。”

      对于闻灵玉的形容,李玄州皱了皱眉:“有吗?”

      “有有有!”闻灵玉连连说道:“就是现在这样,好像我欠了你许多银子没还一样。”

      听闻灵玉越说越没谱,李玄州遂道:“你欠我的可比银子重要多了。”

      闻灵玉自然明白李玄州指的是他体内的残魂,嘟囔道:“我也不想的啊,要是可以,我早还给你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李玄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正欲说话,就又听闻灵玉问:“说起来,你为什么要找残魂?而且还这般毫无头绪。”

      这个问题放在从前闻灵玉是不会问的,也许是方才见到了李玄州的笑容,叫他下意识便了问了出来,也没在意这个问题是否不妥。

      李玄州顿了顿,才徐徐说道:“我是奉了师命下山。”

      闻灵玉看向李玄州手腕上的珠串,又问:“这个东西也是你师父给你的?”

      “嗯。”李玄州应道。

      “既然是你师父,那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而且这残魂看起来还颇为重要,他怎么不自己下山来寻呢?”

      “师父他每月要在山中闭关,出山不便,所以才交付给我。”

      闻灵玉的好奇心彻底被挑了起来:“你师父是谁?”

      闻灵玉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李玄州微微蹙眉,原本观中之事他从不多说,可不知怎的,今日闻灵玉问,他便都说了出来。

      见闻灵玉还在等着自己回答,李玄州沉吟道:“云知尘,号清妄真人。”

      云知尘——
      闻灵玉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只觉得心头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飘渺如轻烟,在闻灵玉还来不及捕捉的时候,便已经散了。

      闻灵玉从未有过如此感觉,喃喃道:“总觉得……我是不是听过这个名字。”

      李玄州不以为然,淡淡道:“师父他名声在外,或许是你曾听到他人提起过,也说不定。”

      “可……”

      闻灵玉还想再说,可李玄州已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他摇了摇头,止住了闻灵玉的声音,道:“到地方了,切勿分心,专心破阵。”

      闻灵玉讪讪地噤声,终是把云知尘三个字,记在了心里。

  • 作者有话要说:  阵法什么的全是我瞎绉的,请勿较真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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