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65、明光白雪（4）

　　渡仙楼作为暗门，以往并不经常在江湖露面，更遑论参加这种公开的盛会。因此场上许多门派并不认得她们，但这不妨碍他们议论，因为渡仙楼来的清一色是年轻姑娘，一水的红裙彩绦，料子软得像水，手中或持洞箫或抱琵琶，仿佛天女列队下凡。
　　为首的宋舒烟披着棠红的斗篷，脸上精心施了脂粉，颜色比灯会那晚登台时要清淡几分，却显得姿容更美。对面几个年轻弟子没见过这阵仗，齐刷刷地伸长脖子，呆头鹅似的半张着嘴，被身边的师父一人赏了一个头槌。
　　渡仙楼的女孩子早就习惯了这种注目，笑容不变，从容又相当有序地跟着宋舒烟坐下。季淮玉被周围人看得有点别扭，转过头低声问宋舒烟：“你们怎么也来了？”
　　“杜小月掌柜把你们在晋城的事报给了总部，夫人不放心，又不方便亲自露面，就要我们借着参会过来看看你。结莲寺还好，你们在泉阳门闹出的事实在太大了，好在还没在江湖上传开。但这次振旗会过后，有心人也该打探得差不多了。”宋舒烟悄悄往四外看了一圈，问道，“苏公子没和你们一起来吗？”
　　“他说要来，但没和我们一道，不知道去哪里了。”
　　宋舒烟心不在焉地四下张望。何逸然探头笑道：“宋姑娘，你一会要登台吗？渡仙楼之前从来没派过弟子参加振旗会，这次你若能上场，也算是一桩美谈了。”
　　“夫人的意思是我想上就上，但一不能暴露家传，二不能给渡仙楼丢脸。”宋舒烟其实没怎么离开过金陵，对这一辈弟子的认识只停留在卷宗上，便问季淮玉，“其他人和你比起来如何？”
　　季淮玉想了想：“差不多。”
　　何逸然听得一乐，心想还真是够谦虚的。
　　说话间季凌夕和映晚也到了，映晚看到宋舒烟，两步跑到她身后抱住她的脖颈：“宋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宋舒烟笑着捏捏她的脸：“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
　　“我知道，兰姐姐跟我说过。”映晚凑近她的耳朵，“因为苏公子要来对不对？”
　　宋舒烟半真半假地作出恼怒的样子，在她腰上轻轻掐了一把，映晚笑嘻嘻地一吐舌头，靠着她坐下了。
　　季淮玉收回目光，向下看去。下面是一个圆形擂台，周边设有围栏，用五彩丝绦系着，还点缀着大朵飘逸的红绸花，喜气洋洋像过节似的，不知道是哪个不靠谱的师弟师妹安排的，反正不像是温掌门的主意。
　　擂台东西两侧还立着十几根高矮不一的梅花桩，是给何逸然这种仗着轻功满场乱窜的人准备的。南北边则是兵器架，上面的刀枪剑戟皆是精铁打造，由长到短依次排开。
　　掌门席单独设在在下面的擂台旁边，其中只有温玹一个年轻俊俏的。偏偏他气度沉稳姿态端正，混在一群老人家里面倒也不算突兀。本来重晖是东道主，但出于对老前辈的尊重，温玹主动坐到了最边缘。不知为何，他旁边还有一把空椅子，但各派掌门都坐下了，不知道是为谁准备的。
　　不少人显然也有这个疑惑，看着那把椅子窃窃私语，但没过多久就揭开了谜面：苏闵阳一身文士打扮，摇着扇子施施然从侧面进来，在全场人的注目下慢悠悠坐在了温玹身边。
　　他身上那件深紫色的外袍在晨光下暗纹流转，如同水波粼粼。若在场的有识货的，便能看出来那衣服的料子是京城银蛛坊出的，比金线还贵。也不知道他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炫富的。
　　有人小声议论：“这是哪个？之前从来没见过。他为什么能坐掌门席？”
　　“这可是苏云江先生的儿子，当然有资格坐。而且别看他年纪轻轻，论辈分他比你我还大上一辈。”
　　“此话怎讲？”
　　“苏云江先生和落梅书院的蒋院长算是同门师兄弟，咱们师父都要叫蒋院长一声前辈。”
　　季淮玉旁边的宋舒烟略微探身，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下面。苏闵阳抬脸看过来，弯起眼角冲她一笑。
　　温玹显然跟苏闵阳不太熟，礼数周全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何逸然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问季淮玉：“他以前从来没凑过这种热闹，这次真的只是来看比武的吗？”
　　何止是不爱凑热闹，据何逸然所知，苏闵阳这个人前些年过得相当低调，除了一些知情人，很多江湖人都不知道他是谁。自从季淮玉出关，这人突然就忙碌了起来。
　　季淮玉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他究竟有什么打算。”
　　何逸然目光深沉地盯着苏闵阳，看他像孔雀开屏晃尾巴似的摇着扇子，转头和温掌门搭话。自从他自己最近开始和男人勾勾搭搭，就看谁都觉得心术不正——他怀疑苏闵阳对他师兄有什么企图。
　　这时场上又是一阵喧哗，一群光头从侧门列队进来，手里提着黄铜禅杖，步子极稳，地面随着他们的脚步微微震颤。领头的是一个年轻武僧，浓眉大眼的，比他的师兄弟高出一大截，隔着僧衣都能看出身上健硕的筋肉。
　　何逸然“啧”了一声：“那位是结莲寺观惠禅师的亲传徒弟，法号稚空，金钟罩练得炉火纯青，很难对付。当时我们在结莲寺的时候，他应该刚好去香积寺修习锻体了，没能见到。”
　　季淮玉看着稚空蒲扇一样的大手，又瞟了一眼何逸然瘦得能握住的腰，觉得他能一巴掌把何逸然掀飞，便问：“你当初怎么胜过他的？”
　　“我是占了轻功的便宜，活活拖了他一下午才让他内功耗尽的，他自己认的输，严格来说我也不算完全取胜。当初我师兄才是正面用剑直接戳破了他的护身障。他这个年纪正是外功精进的几年，今年再对上我怕是打不赢。”何逸然坦然道，“但你也是修内功的，到时硬碰硬他讨不到便宜。”
　　他说完又抬手指了一下：“这是另一个有望夺魁的，齐云山的水缈，天赋卓绝。当初差点拜入重晖做我师妹，半路被齐云掌门亲自截了胡。她师门一直想争取七明门的那个空位。上一次她对上贺兰行之，打了一下午，可惜最后输了半招。”
　　差点成了何逸然师妹的水缈坐在他们斜对面，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圆圆的发髻，娃娃脸大眼睛，乍一看还像个小女孩。齐云山旁边是殷家的人，没有殷华玥，弟子们都显得蔫头耷脑的，带队长老身边有个很水灵的姑娘。
　　何逸然看了她一眼，接着对季淮玉说：“殷华玥没来，断月谷又不能不出人，她堂妹殷凤娇大概会上场。”
　　季淮玉并不认识这姑娘，对此没什么表示，倒是宋舒烟转头幽幽地看了过来：“殷凤娇？”
　　何逸然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季淮玉不明所以。宋舒烟眼波一转，小声向季淮玉解释：“她之前说过很喜欢何公子。”
　　季淮玉：“……嗯？”
　　宋舒烟说完这一句后便笑盈盈地在一边看热闹，季淮玉愣了一下之后倒也没什么其他想法，他觉得何逸然这么好，被别人喜欢也很正常，左右何逸然对她没什么心思。但这不妨碍他借题发挥卖个乖，于是他偏过脸，眼睛睁大了一点，用一种带点委屈的目光控诉地看着何逸然。
　　何逸然立刻在美色面前败下阵来，辩解道：“我都没和她说过几句话。小玉你可别乱想。”

　　他们在这边议论，对面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们。水缈挨着殷凤娇坐，看到何逸然之后便戳戳她的腰，低声打趣道：“何逸然在对面欸？你要不要也过去那边坐？”
　　殷凤娇飞快地转头看了对面一眼，哼哼唧唧地说：“我才不要。”
　　“为什么？”
　　殷凤娇看了下周围，才凑近她的耳朵：“华玥师姐给我寄了封信，她说……”
　　她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水缈好奇地催促道：“她说什么了？”
　　“她说何逸然做了断袖。”
　　水缈：“哈？”
　　她眼睛瞪得更圆了，扭过脸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向何逸然，见这人果然在和那位相当漂亮的年轻公子面对面地说话，言笑晏晏的。进场之前她就注意到了季淮玉，因为对方是生面孔，而且长得甚至太好，她也不能免俗地多看了好几眼。
　　一旦先入为主有了“断袖”的印象，她眼中的这两个人立刻变得旖旎起来。对面的何逸然不知说了句什么，那漂亮公子被他逗得低头一笑，半披下来的头发垂落到脸侧，像是画里的景。
　　她心里百感交集，因为她们几个关系好的弟子私下打过赌，赌这一辈的弟子谁会第一个成家，大多数人都押了何逸然，因为别人都还在门派老老实实练功的时候，这人就在外面到处乱跑了。再加上此人十几岁时就有各种风流传闻傍身，她们甚至觉得哪天他突然领回来一个私生子都不奇怪。
　　结果他跑来跑去突然成了断袖……
　　日头渐渐上移，场子也渐渐坐满了，一个白衣重晖弟子提着个锣匆匆跑上台，铛铛铛地敲了三下。
　　季淮玉嘴角一抽，看着花红柳绿喜气洋洋的比武场，觉得重晖组织振旗会的可能是个大婚司仪。
　　“说是不限门派，但其实上场的也就是每个门派最出挑的一两个，其他弟子都是来看热闹的。”何逸然指了指下面擂台旁边的一张小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弟子坐在那，面前摆着一个签筒，“可以自己先站出来，挑战别人或是等别人上来。如果没人主动上，就抽签。”
　　季淮玉：“这还真是……挺随意的。”
　　“是啊，振旗会从来没有认真立过规矩，那些个掌门基本就是带着弟子来游玩交朋友的。毕竟每次谁能夺魁，各位心里基本有数，也就是现有的几大名门那几位拔尖的弟子争先。这次殷华玥没来，他们押宝的无外乎贺兰行之、水缈、穆子观和稚空。”何逸然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过若是你要上场，这些人就都没戏了。”
　　这话不是他哄小美人的，而是这一辈的拔尖人物他都见过打过，什么水平他大概心里有数。何逸然心知，这一辈能做他家小玉对手的只有他掌门师兄。温玹不上场，季淮玉拿个魁首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也是个揽风袖公然现世重新扬名的好机会。
　　但这也意味着这个季风山庄的后人将彻底走到明面上，成为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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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两个自己觉得是正常相处，但身边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他们有一腿。
人多不要怕，到时再慢慢介绍。其实这个振旗会在设定上不是那种很严肃的比武会，就是个交友活动，年轻弟子跟着看看热闹顺便来别的门派白吃白喝，运气好的还能找到对象。
如果不算何逸然的某些外挂，他们这一辈单论武力值，温玹和季淮玉是天花板（他俩客观上天赋差不多，温玹因为比小季大几岁所以目前应该是略胜一筹），何逸然跟这章新出的几位算是一个梯队，打不过他师兄和老公。但上一届他拿第一也确实是凭本事拿的，没用外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