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长日尽处》水妖冰蓝

1、第一章

　　废弃的盥洗室回荡着哗哗的水声，遮掩了隐约的呜咽。
　　金发少年双手支在洗手台前，无声地喘着气，企图吞下所有的哽咽，却不那么成功。
　　他深深地弯着腰，仿佛已不堪重负，有水珠从额前的碎发滑落，混合着透明的眼泪，一滴滴打湿了薄薄的衬衫。
　　轻微的淌水声直到近在咫尺才被分辨出来，德拉科悚然一惊，抬手按在胳膊上，慌慌张张地往下拉扯着衣袖。
　　另一只凭空出现的手阻止他的动作，握紧他手腕的力道大得仿佛想要将它捏碎。
　　“放开我，波特！”德拉科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狠狠地往前方踹去，又被人用力推了一把，重重撞在了冰冷的洗手台上。
　　慢吞吞掀开隐形衣的黑发少年带着嘲讽的笑意，冷冷地打量他手臂上狰狞的标记，“伏地魔知道他的这个仆人是个胆小怕事的爱哭鬼吗？”
　　德拉科脸色煞白，也不知是为了剧烈疼痛的背脊，还是为了眼前这人嫌恶不齿的眼神，他就像看到了什么需要马上清理掉的脏东西，哪怕在视线里多存在一秒都难以容忍。
　　“你的主人派你来做什么？”哈利紧紧拽着那只刻着黑魔标记的手臂，俯身直视着显然才哭过一场的灰蓝色眼眸，语调低微得仿若暧昧的耳语，“杀了我？”
　　“不——”德拉科下意识拔高了音量反驳这个可怕的猜测，又为自己过于急切的反应沉默了下来。
　　他难堪地撇开了视线，只听几乎贴在自己身上的黑发少年冷幽幽地笑了一声，继续轻声问道：“那么，就是杀了邓不利多？”
　　这种任务更像是个笑话，任谁都不会觉得，被宠坏的马尔福少爷干得了这活儿。
　　德拉科忍不住又抽噎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正在发抖，看起来心虚又狼狈，却完全控制不了出自恐惧的本能反应。
　　“我能怎么办？！”食死徒的身份被死对头发现，他根本不敢想象被赶出霍格沃茨，导致任务失败的后果，明明快要崩溃，还得勉强自己压低脱口而出的尖叫，“我父亲还在阿兹卡班！我母亲就在黑魔王眼皮子底下关押着！我能怎么办？！要不是你指控他——”
　　“真有意思，难道是我逼着你们一家子给伏地魔卖命的吗？！”
　　又冷又硬的声音像个大石子，在他心里砸出一个个的大窟窿。
　　“卢修斯·马尔福出的好主意，去年在魔法部差点害死了小天狼星，而你呢？”哈利低下头，捏起了他湿漉漉的下巴，“哭得倒是挺可怜的——凯蒂和罗恩的事儿都是你干的吧？为达目的压根就不在意会害死多少人，这一点，倒是和你父亲很像呢。”
　　我在意！
　　我TM的压根就不想杀人！！
　　我该操心的是最新款的巫师袍和糖果而不是怎么藏好这个丑陋的标记和怎么弄死那个最伟大的白巫师！！！
　　哽咽和咆哮在喉咙里打了一架，最后全都化作无力的冷笑。
　　“随便你怎么想——”德拉科神色颓然地垂下了眼，没再去看那双冰冷又愤怒的绿色眼睛。
　　波特是有资格生气，他的队友和好哥们儿差点就死了，可是，就算是韦斯莱那么讨厌的人，死在自己手上……也是件太可怕的事情……
　　“哈利——”
　　“你在这儿做什么？”
　　门口方向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德拉科还没来得及动作，衣袖已经被人拉了下来，严严实实地遮盖住了还在缓缓蠕动的黑魔标记。
　　交缠的呼吸声中，他脑中空白了一瞬，浑身僵硬到几乎忘了要继续呼吸，对方似乎也是。
　　“我会盯着你的。”
　　片刻的沉默之后，黑发少年扔下一句警告，转身迎向了他的朋友们。
　　德拉科怔怔望着那个匆匆离去的背影，苍白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明显的红痕，似乎还能感觉到某种能烫伤人的温度。
　　他靠在了洗手台前，慢慢抬手捂住了眼，嗓子眼里憋出一句似哭似笑的呢喃，“这算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