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烙》嗜血的樱花

7、钱，可以买到生命

　　逃跑是件及其严肃的问题。所以，需要进行好好的推导，至少要有干粮，水，零钱，替换衣服，必须药品，野餐和夜宿的必备品，最好有通晓各地风情的向导，易容术超凡入圣的伙伴，能说几国语言的翻译，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能迷路。
　　而现在的李楚和柳烁两个人，就处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悲惨境地上。好吧，没有向导，没有易容术，没有翻译都可以忍受，没有药品，没有替换衣服，没有必需品也可以将就，但是如果在迷路的时候没有了干粮呢？而没有干粮的原因就是——那个救命的干粮被某个同情心泛滥的神官拿去喂了小动物！
　　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对着那只脚受伤的哮狈，李楚怒气冲冲的大叫：“柳烁，你给我放手，我要把这只吃了我救命干粮的凶手拿来做晚饭！”现在，神官阁下仗着自己的力气比较大，从李楚的背后抓住李楚的两只手，防止某个快饿晕的女人对无辜可爱的小动物下毒手。
　　“好啦，你不觉得小家伙脚受伤很可怜吗？没办法去觅食，就只可能饿死啊。神教导我们要对大陆上的一切生命一视同仁。”柳烁好言好语的企图打消李楚把面前的小动物作晚饭的邪恶念头，看看它无辜的眼神，低低的悲鸣，瑟瑟发抖的小身子，怎么可能会有女人不同情怜悯呢。
　　李楚恶狠狠的回头：“它可怜，那么饿死的我可不可怜？你不是要一视同仁吗？那我的饭呢？”然后，就看到那个可恶的神官用着悲天悯人的慈悲微笑开口：“没关系，我们可以吃水果啊。”
　　嘴角跳了跳，李楚很努力的保持和平的态度开口：“水果？我为什么要放着肉食吃水果？好吧，退一步说——”李楚顺手指向身边的放眼望去唯一结着果子的卜巴树：“你确定这上面的果子能摘得下来，摘下来能吃？”足球大小有着坚硬外壳遍身是刺的卜巴果高高的挂在最尖端的树顶，越往下果实就越稀少而且越小，偶尔坠落在地上的卜巴果散发着一种类似于辣椒和韭菜混合的怪异味道，让李楚由衷地怀疑这个东西能入口。
　　迎视着李楚怀疑的目光，柳烁转头看了看高高的卜巴树，有些底气不足的回答：“那个——应该可以吃吧。”
　　“应该？可以吃？我饿了，我要吃正正经经的东西！我吃了三天的干粮和水果，就是因为你说要怜悯小动物，不能杀生！好，现在，你如果弄不来可以吃的东西，我马上把它宰掉，然后做成美味的烤肉！”李楚气势汹汹的瞪着柳烁，瞪的高她一头的柳烁感觉自己无形中似乎是矮了一头。而处于被讨论的中心，随时可能成为一顿丰盛的晚餐的哮狈，可怜兮兮瞪着一对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柳烁。
　　晚餐继续是水果，早餐还是水果，再午餐还是水果，所以，当第二天傍晚，走出森林的李楚看到炊烟和村落的时候，发自心里的欢呼和喜悦绝对是不作假的，两眼放光的李楚几乎是赛跑的速度冲向村落，同时口中一迭声的叫着：“面馍，肉，蔬菜，我来啦！”而跟在她后面的柳烁则是一脸的苦笑。
　　这是一个明显比影族村大得多的村子，规模赶得上一个小镇子，热闹的程度也不比镇子差多少。街道两边布满了大声叫卖的商家和摊贩。李楚摆弄着手里的一个银币和几个铜币，望着华丽的酒楼吞了口唾沫，回头看向柳烁，问道：“想吃什么？”
　　“我的钱呢？”柳烁扬眉看着李楚，而李楚理直气壮的回答：“我又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去，所以就没带出来啊，很多钱吗？”如果钱真的很多的话，现在回去取还来不来的及？李楚很认真地考虑起来。
　　“该说你是贪财还是大方？”柳烁苦笑。
　　李楚没听到，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被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鼻的肉馍吸引了，攥了攥手里的银币，李楚很努力的咽了口唾沫，然后毅然向着肉馍摊子走去。
　　蒸蒸的热气里，老板的笑容带着油光的阿谀，看着李楚在摊子前站定，然后带着毅然的神情，伸手一指：“那个白馍多少钱？”肉馍的香味虽然是在努力的诱惑人，但李楚也总要为下一顿着想一下。
　　小心翼翼的捧着三个白馍，李楚考虑了一会，终于还是把比较小的那两个递给了柳烁，同时小声警告说：“省一点吃，在我没有找到钱的时候，我们全部的家当就只有一个多银币了，还要住旅馆的！”看着柳烁接过去点头，李楚才露出满意的表情：“我去找旅馆，你先吃了在这里等我。”然后高高兴兴地转身离开。反正柳烁身上的衣服是自己买的最廉价的衣服，而且保证在兜里没有任何一个硬币，所以，李楚很放心的放这个散财的家伙一个人在这里，而自己去准备找一家最便宜的旅馆来住，顺便看看可不可以把饕餮王的嫁衣首饰当点钱来花花。
　　一个时辰后，恶狠狠板着脸的李楚和一脸无辜表情的柳烁站在一家虽然很小但是还算得上整洁的房间里，李楚关好门，然后回过头对着柳烁大吼：“你是笨蛋啊，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把白馍给乞丐吃？你有没有想过谁给你吃的东西？”
　　“他们很可怜……”柳烁的辩解马上被李楚打断：“他们很可怜，我就不可怜？我这么努力的弄钱，不是让你去随便送人。你很了不起，可以把东西送给别人然后再伸手向我要东西吃对不对？我为什么要养你，你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我这么做？柳烁，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的食宿，全部都是自己负责好了，不要想我在你身上花一个铜币！你既然可以这么大方的把我的钱给别人，那么你就要有能力自己找钱来！”
　　“李楚！”柳烁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至少我们有钱，可以买东西吃，有地方住，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如果你不去帮他们的话，他们可能真的会饿死，你没有想过吗？你没有想过帮助这些无助的人吗，钱毕竟是身外之物，远远没有人的生命来的重要……”
　　“你懂什么？你给我闭嘴！”李楚扯开嗓子，指着柳烁的鼻子怒吼，满脸愤怒倔强的表情：“钱是身外之物？钱不重要？谁告诉你钱买不来生命？如果你没钱，就是你再可怜，再需要帮助，就是你跪在那里，拼命的哀求，磕头，把头磕出血来，也没有人会帮你，也没有医院会收留一个付不起医疗费的穷光蛋，没有医生会去义务的抢救一个重病的人！
　　你没有钱，你就没有办法买药，治疗，你只能……你只能，看着你最重要的人在你面前一天天的憔悴，死去，那个时候，没有人会因为你可怜来怜悯你，没有人会因为你需要来帮助你，能帮助你的只有你自己！钱，钱才是最重要的，有了钱，就可以挽回原本不该流失的生命。你不懂，你不懂穷人的痛苦！”李楚的喊声到最后已经变得嘶哑，眼泪不受控制的布满了整张脸，然后又被她狠狠地擦去。
　　“柳烁。哼哼——”李楚低下头，嘲弄似的笑声溢出唇畔：“你不懂，你不知道有的时候钱真的能创造奇迹，有了它就能买到家，有了它就能买回生命，有了它就能买回笑脸。可是，钱是怎么来的？对，钱是用双手挣来的，没有资本的人就只有努力，只有拼命，只有靠自己，靠自己才能搞到钱，才能养活自己。他们有手有脚，他们为什么不去拼命？他们为什么不去为自己的生活和生命努力？”
　　气恼但是意正言辞的话语，李楚紧紧的咬着嘴唇，再次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柳烁，转身，拉开房门离开，回手摔门的声音大得惊天动地。即使人离开，但是，那些话语似乎还在房间里盘旋着，缭绕着，而同时盘旋缭绕在柳烁心上和记忆里的，是李楚滚落的泪滴。
　　“对不起……”柳烁启唇，叹息，苦笑。好像自己面对着李楚的时候一直都在做错事情。一直都在道歉。不知道，这个一直坚强乐观的少女到底背负着怎样的伤痛，刚刚那一刻，她眼中的痛苦是那么的深沉而沉淀着，带着让人震撼的悲哀。
　　“对不起……”柳烁轻轻的摇头，语气带着真诚的歉意。而能够听到这句充满歉意地话的却只有安静的房间，和穿窗而进，轻轻抚动窗帘的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