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老婆竟是神明》锦杉

9、第 9 章

　　小蛇从男子的手臂上爬下，没入旁边的杂草丛中，一转眼消失不见。

　　余下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刚才的一幕被七八双眼睛看在眼里，那个前一秒还凶猛咬人的绿蛇在男子身边却像家养的狸奴一般乖顺，所有人心中都难掩惊诧。

　　而此时方才被咬了一口的衙役则有些畏惧地看了男子一眼，下意识坐在地上后退了两步，神情复杂。

　　这时，男子忽然轻轻开口，打破诡异的沉默：“此蛇名叫草青蛇，无毒。”

　　衙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向伤口看去，只见伤口血已不再外流，周围皮肤也没有变黑的迹象。

　　他撇了撇嘴，心中略微松口气，没再说话。

　　檀惊蛰转而向男子问道：“你知道此蛇？”

　　“是。”男子平静地回答。

　　“你不是失忆了吗？又怎会得知这蛇的名称？”檀惊蛰疑道。

　　男子默了一瞬：“是它刚才告诉我的。”

　　檀惊蛰：“……”

　　男人抬眸与檀惊蛰对视，目光中不掺杂任何的掩饰与闪躲，好像他刚才只是叙述了一件极为平淡的事。

　　如果不是内容过于惊世骇俗的话，檀惊蛰几乎快要信了。

　　但他也不再追问，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好像已经接受了面前这个人会随时语出惊人的事实。

　　而其他人看男子的眼神变得更加怪异了起来，仿佛眼前的人不再是一名受人摆布的囚犯，而是一个怪物。

　　由于发生了这一意外，众人没了休息的意思，只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于是再次启程。

　　腿部受伤的衙役没法再抬人，只能由高全顶上。而发生了刚刚的插曲，他虽再不情愿，却也不再敢对男子动粗。

　　另一头，檀惊蛰拨开树木横斜的枝叶，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出了男子刚刚看向蛇的眼神。

　　这个不知来历的男人的眼神，跟他以往见过的都不同。

　　这十年来，他见过太多人的眼神。

　　凶狠的、残暴的、怨毒的、也有胆小的、怯懦的、卑微的……不论是哪一种，他都能快速识别出对方的情绪、性格以及行事特征，并据此来做出自己的判断。

　　但是这个人不一样。

　　他的眼神很复杂，他看似平静，但在那乌黑的眸子之下却似乎掩藏着一种让他难以清楚的识别的东西，它似乎混合着多种情绪，有平和、温柔、迷茫、痛苦、甚至还有一丝……悲悯？

　　而当日光笼罩在男人周身，即使对方浑身血痕，气息奄奄，配合上铺散的银发和那双静谧的眼瞳，经恍惚间散发出一种神性。

　　檀惊蛰抬头迎向正盛的天光，压下心中那股奇异的错觉。

　　**

　　从此处开始，上山的路变得更加艰辛。这一带看上去很少被人涉足，地势更加复杂险峻，树木也越发密集，身旁的杂草足足齐腰高。路也几乎是没有，全凭几人自行开辟。

　　一直拿着大刀在前方开路的邢文赫举起袖子擦了擦汗，喘着气回头问男子道，“你说的地方还有多远？”

　　男子闭上了眼睛，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却在微微转动，像是在用另一种方式“看”路。

　　“沿着这个方向，再向上走约半个时辰便是了。”

　　邢文赫见他方才的动作，不由得愣了一下，“你确定？”

　　男子点头。

　　有了目标，剩下的方向便确定了。许是太过劳累，剩下的行程便一路无话，空气中只充斥着人们的喘气声。

　　终于，在看到一棵高大的槐树后，寂静的氛围被打破。

　　“就是前面那棵树。”男子忽然出声。

　　众人驻足，精神纷纷为之一振。

　　檀惊蛰当先走向男子所指的那棵树下。

　　这是一棵两人环抱粗的大槐树，在周围这一片区域较为醒目，檀惊蛰微微俯身，目光在脚下土地逡巡，很快，他停住了。

　　在枯枝的掩映下，有一个半截的脚印赫然露出地面。

　　脚印很浅，似乎已经有些时日了，地上没有留下特殊的花纹，看上去就是最为普通的平底布鞋。檀惊蛰蹲下身，虚张双指量了量。脚印只剩下了后半段，大概三寸余长，整个完整的鞋印大概七寸长左右。可见此人身量中等，大概六尺五寸左右。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信息，并不具备足够的辨识度。况且这脚印的归属者也不见得是凶手，也许只是路过的山中猎户。

　　檀惊蛰记下后，又向其他地方看去。

　　这时，跟在他身边的邢文赫忽然惊呼，“大人快看！”

　　檀惊蛰闻声望去，只见在这课巨大的槐树后方根部，周围泥土有被翻整过的痕迹，颜色也较周围的土地更深一些。

　　邢文赫一下子激动起来，“就是这了吧？”

　　檀惊蛰下命令：“挖下去看看。”

　　邢文赫立刻抽出刀，同时又一嗓子叫来边上几个闲逛的衙役，几人齐齐开动起来。

　　不一会，一道惊呼声从人群中传来，“我好像碰到什么东西了！”

　　高全颤巍巍地从土中抽出刀，刀刃上沾着一块黏黏的土，边缘处隐约有暗红色的痕迹。

　　众人心中一喜，立刻加快速度挖掘，很快一个烂的不像样的人头便暴露了出来。

　　周围响起抽气的声音，一个年轻的衙役“呕”的一声捂住嘴差点吐出来。

　　那颗头面部已经开始腐烂，耳鼻有暗红色的血流出，此刻已经干涸，混和着泥土，看起来格外瘆人。

　　但毫无疑问，是个女子。

　　所有人表情都充满了震惊，再望向抬竿上的男子时，目光更为复杂。

　　他们竟然真的按照他提供的地点找到了丢失的头颅！

　　但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此人已经在县衙大牢关押了一年之久，平日里从未见过外人，是绝无可能这么清楚地知道嫌犯藏匿死者头颅的地点的。

　　难道真是像他说的……“能看见”？

　　深山中一阵凉风掠过，众人不自觉地有些脊背发冷。

　　而就在这时，男子再次开口，“这只是其中之一，下一个头颅，在南边的树丛中。”

　　不久后，根据男子提供的方位，人们分别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附近的树下或杂草丛里，找到了所有四具尸体的头颅。

　　挖到最后一个时，头表面的肉基本已经全部腐烂脱垂，狰狞的白骨露出，上面有绿色尸蜡覆盖，基本已经辨不出本来面貌。从死亡时间上推断，应该正是遇害时间最长，迄今为止已将近三个月的和婷。

　　谁也没想到，找了三个月没找到的头颅，竟然以这种方式被发掘。

　　经初步查验后，这些头颅被用白布包裹，待回去让仵作详细验看。

　　下山的时候，人们心情都有些复杂。

　　他们中的绝大所数人在来之前压根没报着能找到的希望，只想着应付差事。而对于男子那玄之又玄的言论，更是嗤之以鼻。然而现实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他们竟然真的根据男子提供的线索将四个死者的头全部找出，着实是让人意想不到！

　　再加上此前那条蛇奇异的行为，以及男子至今未明的身份，一些微妙的猜想在人们心中蔓延开。

　　“你说，这人是不是真能看见鬼神啊？我听乡里的神婆说过，有人天生长着阴阳眼，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但这事太玄乎了，以后还是少提吧。”

　　“别管他是谁，咱还是离他远点，免得沾染上什么不祥……”

　　听着窸窸窣窣的议论，男子神色没什么变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清澈的眉宇间稍显落寞。

　　*

　　众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天气竟也起了变化。

　　阵阵凉风穿林而过，头顶的天光也全部被遮挡，原本晴朗的天气竟霎时变得乌云密布，看上去竟是要下雨了。

　　一行人走在布满碎石的陡峭山路，心也不自觉地悬了起来。要是现在下雨，山路会变得更加难走，运气不好还有可能直接被困在这里。一想到要在这冰冷的深山中过夜，人们便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然而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山中的雨来势迅疾，起初是有三两雨滴落下，很快转化成猛烈沉重的大雨，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众人压根来不及避雨，几乎瞬间被浇湿。噼里啪啦的雨砸在地上和人的身上，邢文赫抹了一把脸说道，“大人，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我们还是先找地方避雨吧。”

　　周边等暂时遮挡的只有树了，但树叶都是缝隙，雨势又这么大，本也遮挡不了什么，但此时也只能将就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散开躲避到就近的树下。而此时抬着男子的两名衙役也心中焦急，他们正走在这条山路的边缘，紧邻着的左侧便是一条极深的陡坡。二人在泼天的雨幕中慌不择路，其中一人踩中土坡边缘的一个石头。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啊”的一声，只见高全脚下的石块被雨水冲刷，忽然松动了起来，他因此身形不稳，一下子打了趔趄。而他自己也没什么，偏巧手上还抬着人。

　　下一秒，抬竿翻倒，上面的男子竟直直滑跌了下去。

　　“不好！”同伴惊声尖叫。他们就在陡坡的边缘，这个坡大概得有几十米，极为险峻，正常人掉下都非死即残，更何况是一个本就身受重伤的人。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变故，纷纷惊呼，但发现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就在众人望着险峻的山崖傻眼时，只见一道极为迅捷的玄色身影紧随其后瞬间翻下坡顶。

　　看到这一幕的赵德兴和邢文赫心脏骤停。

　　“檀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