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仪未晚[破镜重圆]》原上离离

37、回家

　　时间一晃到周五。
　　许辛夷坐上开往永宁的车。

　　永宁和江城虽然离得近，城市底色很不一样。江城是现代的摩登的，自由而开放，有着钢铁丛林般林立的摩天大楼。永宁好像将一部分时间永远留在过去，在小桥流水里流淌着温婉的古韵书香。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许慧君在永宁生活得闲适自在，精气神比在江城任何时候都要好。许辛夷无比庆幸许慧君当年从江城离开后，作出回到永宁的决定。

　　或许，若干年后，在江城打拼累了，她也会回到永宁安养余生。

　　人还没到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许辛夷拿起来一看，是母亲许慧君电话打了过来。

　　“还要多久才到家？”
　　“快了。”
　　“正好一起吃晚饭，陈姐今天过来了。”
　　“哪个陈姐？”
　　“外婆家隔壁邻居，和妈妈一起长大的，在银行上班的那个。”

　　“哦哦……好的……”
　　许辛夷脑子里大概找出个模糊影子。
　　她在国外生活学习多年，外婆去世后，许慧君在永宁没什么亲戚，平日里能走动的也就那几位老友。幸亏有她们拉着许慧君跳舞旅游，许慧君在永宁的日子才不那么孤独。

　　行李箱大包小包，放了不少买给许慧君的东西，正好从中挑件合适的送给这位阿姨。

　　时间过了半小时。

　　“美女，到了。”
　　司机提醒许辛夷下车，还热心肠的帮忙，把放在后备箱的行李搬出来。

　　许辛夷拖着硕大行李箱，站在居民楼下眺望自家窗台，人还没上楼，兜里的手机又响了。她以为是许慧君打来的，看也没看，直接按了接听和免提：“到了到了……”

　　“在哪里？”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显然不像许慧君。

　　是魏晚舟。

　　松开握在行李箱拉杆上的手，许辛夷按掉免提，背过身小声说，“我忘了跟你说，这个周末我要回永宁看我妈。”

　　电话那头短暂的静默。
　　魏晚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我到家了。”

　　“这么快，我还以为你明天才能回来。”
　　许辛夷蓦地一阵心虚，虽然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心虚什么，深吸了口气：“不跟你说了，我妈在等我吃晚饭呢，家里来客人了。”

　　“好。”

　　挂断电话，许辛夷拖着沉重箱子慢慢上楼，想起那天她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想他，然后魏晚舟说要早点回来。

　　总不会因为她的那句话，他真的提前回来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

　　进入家门，餐桌上已经摆好饭菜。
　　许慧君听见动静，迎了过来，接过她手上的行李箱：“总算回来了，屋里暖和把外套脱掉，快点去洗手。”

　　当许辛回到客厅，看见位顶着蓬松小卷毛的阿姨坐在沙发上。

　　“这是陈阿姨。”
　　许慧君笑容满面地做介绍道。

　　“阿姨好。”许辛夷礼貌地笑了笑。

　　“长这么大了。”陈姐上下打量许辛夷，“长得真漂亮，小时候我就说，这孩子长大了肯定好看。你还记得我吗？”

　　许辛夷犹豫了下：“有一点……一点印象。”
　　陈姐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孩子都长大了，我们都老了，到了该享清福的年纪了。”

　　“我就希望她快点有个着落，要不然，心里面总惦记着。”许慧君说着，招呼大家一起去餐桌旁坐下。

　　着落？
　　什么着落？
　　许辛夷眯了眯眼。
　　她的注意力，很快被桌上的菜吸引过去，面筋塞肉，蚕豆虾米，红烧鳝鱼……许慧君果然把她爱吃的几道菜都给准备好了。

　　陈姐：“这孩子，大口吃饭的样子看着真香。”

　　废话——
　　吃自己爱吃的，能不香吗？
　　许辛夷嘴里塞满食物，鼓着腮帮子笑了笑。

　　陈姐：“女孩子还是不能太瘦了，干巴巴的不好看，看着不健康。”

　　“现在的年轻人，审美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许慧君摇摇脑袋。

　　“岂止是审美，结婚啊，生育啊，都觉得不是必须。”

　　“那可不行，不生小孩，老了怎么办，养老院也不是那么好住的，没有亲人来管，护工不上心，人家都随便欺负你。”许慧君说着，视线看向许辛夷：“辛夷，你说对吧。”

　　许辛夷专心吃东西，没听清两人说什么，附和地点了点头。

　　“所以啊……你呢，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虽然刚开始工作，感情问题也要解决，该谈个恋爱了，谈恋爱起码要一两年，太晚结婚，生小孩身体都不好恢复。”

　　“………………”
　　许辛夷终于觉出不对劲。
　　不是，这话题跳跃得也太快了，怎么一会功夫，谈恋爱，结婚，生子，一起全给她搬上桌了。

　　嘴里的面筋塞肉，顿时不那么香了。

　　“我觉得……”
　　她试图挣扎一下。

　　两位老太太目光炯炯。

　　“你们说得对，说得有道理……”
　　许辛夷认怂，她现在是不敢跟许慧君讲什么独身主义。

　　反正过完周末就回江城了，天高皇帝远，谈恋爱、结婚、生子什么的，许慧君女士总不可能远程操控，等时间长了，年纪大到一定程度，她老人家大概率也就认命放弃了。

　　“你女儿真乖。”
　　陈姐和许慧君相视而笑，“我就说你是有后福的。”

　　“她啊。”许慧君又是自豪又是苦恼：“从小到大还算听话，就是性格倔得很，就拿留学的事情来说，一旦拿定主意了，我就知道拗不过她。”

　　陈姐：“有主见是好事。辛夷，你在江城工作忙不忙？”

　　许辛夷：“还行，周末一般能休息。”
　　如果她说加班多，许慧君势必又要唠叨不如回永宁。

　　“律师开庭时，是不是像电视里一样，要慷慨激昂的辩论啊？”
　　“也没有那么激情。”

　　“给坏人辩护时，你能过心里面的坎吗？”
　　“我目前主要做民商事，刑事方面还没怎么涉及。”

　　“我以前有个朋友，也是做律师的，可厉害了，打官司包赢的。”

　　许辛夷：“…………………”
　　怕不是个骗子。

　　陈阿姨：“后来也不知道做错什么事，坐牢去了。”

　　果然。

　　“当律师还会坐牢啊。”
　　许慧君又开始忧心忡忡，对许辛夷选择学法律存疑：“辛夷，你可不能走歪路，咱们家不能出个罪犯。”

　　“妈——”
　　许辛夷无奈道：“你放心，我包一身正气的。”

　　两个老姐妹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要么互相吹捧对方，要么说着自己的不容易。

　　许辛夷庆幸她们没再点她名，再聊下去指不定会不会消化不良。她匆匆扒完碗里的饭，说了句我吃完了，将自己面前的餐具拿去厨房放好，站在洗手池前的窗户边上透气。

　　外面万家灯火。
　　也不知魏晚舟现在在干什么。
　　是不是又点了同一家的红烧肉，独坐在他那大得出奇的餐厅吃，又或者和陈钊在一起。

　　距离隔得远，思念就会格外长。

　　许辛夷掏出手机，看了看微信，没有新消息。
　　她想了想，没有给魏晚舟发消息。
　　刚下飞机，也许人家正在休息。

　　回到自己房间，她打开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一条某牌和故宫联名的丝巾。许慧君朋友圈出去旅游的照片里，阿姨们总是戴着五颜六色的丝巾，这份礼物送给陈姐还算实用。

　　又过了一小时左右。

　　“辛夷，陈阿姨要走了，出来送送。”母亲许慧君在客厅里召唤。

　　“来了。”许辛夷将丝巾放入包装袋，走出卧室，笑着送到陈姐面前，“阿姨，送您个小礼物。”

　　“不用不用，心领了，阿姨今天也没给你准备什么见面礼。”

　　陈姐还想客气，许慧君直接将东西塞进她怀里：“跟我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指不定……是吧……”

　　指不定什么？
　　语焉不详的……
　　许辛夷听不明白。

　　陈姐心有灵犀秒懂，不再推拒，乐呵呵地收下礼物。

　　屋里只剩下母女两。
　　许慧君拉着许辛夷坐在客厅看电视。
　　很久没回家，陪陪母亲大人，许辛夷自然是愿意的，拿着遥控器问：“妈，你想看什么？”

　　许慧君抬眼：“你调二十六台，看《阖家》。”

　　许辛夷按照许慧君的要求换台。
　　这部《阖家》剧情主打家长里短，挑剔的婆婆，受气的媳妇，两面不是人的老公。许慧君看得津津有味，许辛夷昏昏欲睡。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
　　她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看清楚名字后，脑子顿时清醒。

　　魏晚舟？

　　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许慧君，确定她沉溺于剧情，没注意自己这边的动静，许辛夷站起身快步走进卫生间。

　　“喂？”
　　她按下接听键，小声说，“魏晚舟，什么事？”
　　在家里接魏晚舟电话，还是有点做贼心虚，生怕许慧君女士发现端倪。

　　“我到永宁了。”

　　“什么？”
　　许辛夷捏紧手机，怀疑自己听错。

　　“我到永宁了。把你家位置发给我，我有东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