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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她要让她记住,谢云祁这个人只能是她青黛的,任何人都抢不走!

      眼前的女人面目称得上是狰狞,与疯癫不同,想置人于死地的狠毒。

      尤其是直直盯着沈映鹤的时候,缀着泪痣的那只眼睛,眼白上还出现了刺目的红,只有在眼眶被骤然睁大的时候才能看见。

      沈映鹤浑身都在抖,抑制不住地抖。

      心跳在胸腔内如同擂鼓被咚咚敲响,很窒息,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听到名字后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她顾不得青黛是怎么发现自己的身份的,思绪都被那两个字拉扯、撕裂,以至于现实的一切都看上去模糊不已。

      襄阳城、青黛、红翡滴珠金钗……

      一件件,如同尘封已久的记忆被捞出水面摊开来拼装在一起。那种隐藏在黑暗里的东西逐渐清晰起来,却让人如坠万丈深渊。

      直到现在,沈映鹤才发觉到自己穿书了,穿的还是本她五六年前看的小说《重生之将军的白月光》。

      小说里,女主在荣登后位后被皇帝暗杀,没成想却阴差阳错拥有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她后悔自己对男主也就是谢云祁的利用,穿越到了离开男主的第三年,经历了各种磨难与男主解除误会。

      因着前世的记忆,青黛很好地把握了两人的关系。谢云祁为了完成她当皇后的梦,起兵谋反,即便是在吸入过量的毒粉后仍旧强撑着身体,以性命为代价成全了青黛。

      而谢云祁,也成了这片土地历史长河中唯一一个篡位之后,不过活了短短一年的皇帝。

      就算是站在女性的角度,许多读者也并不买账,认为男主对青黛的感情并不明朗而献祭生命的做法很莫名其妙。

      整本书始终围绕着女主如何逆袭,通过各种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乍一看很像是一本励志的大女主文,但实际上其中又融合了各种不入流的手段。

      那时候要不是因为没有书看,沈映鹤绝对看不下去,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炮灰女配与自己同名。

      穿书警告好吗,能不刺激吗?

      而沈映鹤之所以到现在才想起来,是因为作者写了一半,除了她和女主的名字,全员包括炮灰在内全都被改了名字。

      这才导致了沈映鹤对谢云祁等人名字存在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只觉得脊背发凉。

      不知不觉间,分明又走回了剧情的正轨上。

      而此刻正是作为白月光替身的沈映鹤偷跑出府跟踪男主,被女主发现的一段。

      兜兜转转,即便过程不一样,结果却是圆了回来。

      难道这就是剧情的不可抗力么……

      “我告诉你,没有人可以取代我。”

      原本跌坐在水坑之中的女人仰着头笑了两声,视线回到沈映鹤身上,“姑娘就没发现你我之间有什么相似之处么?”

      与她遍布伤痕的脸不同的是青黛那胜券在握的自傲。

      她笃定了谢云祁留下沈映鹤的原因,亦坚信没有人可以取代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三年前,青黛敢这么离开,便是如此。

      沈映鹤张了张口,“我不是……”

      我真不想抢你男人,你可以是大女主啊,姐。

      而且谢云祁这臭脾气,沈映鹤是真的没那么爱,如果非要,那他估计得当一个月舔狗。

      不,一年都嫌短。

      然而,话未说完,面前的人已经缓缓从水坑之内站了起来。

      污泥满身,青黛一反先前的落魄模样,满目嘲讽,突然挑刺,“不用狡辩了,你可知假扮当朝官员是朝廷重罪?为了讨好他,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条理清晰,一个接一个反问将沈映鹤击得节节败退。

      起先还能幸存的一丝理智都被轻飘飘几句话击得粉碎。

      半晌。

      “你想要什么?”

      沈映鹤左手微颤,立马用另一只手将它按住,故作镇定。

      对方显然知晓她身份已久,若非有什么目的一定不会等到现在才当面跟她说。

      青黛眼中划过了一丝惊讶,没想到沈映鹤如此通透。她重新将面纱完好地戴在脸上,声音很冷:

      “我要你用一个合理的身份把我带进谢府。”

      带进谢府?

      沈映鹤沉默了,不愧是女主,讲起话来句句不离重点,和她这种废话特多的就是不一样。

      可是……

      沈映鹤皱着眉,觉得对方提出的要求太过离谱,“青黛姑娘,或许你是高估了我在谢云祁心中的地位,我并没有能力把你带走。”

      这是真的,她没权没钱,靠什么带走一个女人,靠该死的魅力吗?

      沈映鹤默默吐槽,说实话在知道自己穿书后,就算是现在她都平复不了自己的心情。

      可是她不能,不能让对方看出端倪。

      青黛这么极力掩饰自己的身份,定是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曾经和谢云祁有一腿。

      敢暴露在她面前,也只是笃定了沈映鹤是谢云祁随手带回家的不足轻重的替身。

      沈映鹤企图通过削弱自己的存在感蒙混过关,可对方哪里是那么好骗的。

      “这就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了。”青黛从发间取下发钗,藏进袖中,“姑娘好好想想吧。”

      沈映鹤只是看着傻,并非是什么都不懂。

      青黛的意思就是又要占她便宜,又要她想办法,摆明了欺负人。

      要是放到以前,沈映鹤当然不受这窝囊气。可是现在,她连自己站在哪片草原当牛马都一概不知,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后退一步,垂下眼,“你就不怕被谢云祁发现吗?”

      原著里,青黛温柔可人,是个识大体的好女人。在谢云祁眼里,直到死他都没见过她使的那些肮脏手段,更不知道平静假象之下皇族的阴谋。

      想到这,沈映鹤不禁替谢云祁悲从中来。

      唉,好惨。

      女人何苦为难男人,说到底这本书还是写得太恋爱脑了。作者加诸在男主身上得天独厚的气运与智谋,偏偏要在他面对女主时强行降智。

      青黛听了沈映鹤的话,勾起了唇,朝沈映鹤靠近了一步,“他此刻应当没空过来,而你,用不着操心这么多。”

      她眼珠黑亮,有种难言的恐怖在里面,让人触之生畏。

      随着越靠越近,沈映鹤只觉得手心都冒起了薄薄的一层冷汗,她下意识不对,张口道:“我会想办法的,刚回来有些累,先行一步,告辞!”

      话毕,沈映鹤拔腿就想走,被人狠狠拽住了右手。

      “我让你走了吗?”

      青黛强势地拉着她,沈映鹤惊奇于她一个弱女子使出的力气却比一个成年男性还大。

      沈映鹤微微惊讶了一下。

      微缩的瞳仁中倒映着女人古怪的笑,只见青黛手里捏着一粒黑漆漆的玩意,不由分说往她嘴里塞,“吃了它。”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

      沈映鹤拼命挣扎,抵在唇上的那粒药丸不断往里面挤压,泛出丝丝的苦味。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青黛给的。

      沈映鹤挣得更厉害,两人僵持不下。

      她试图博取对方信任,别开脸躲避,“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信守承诺的,不会骗你!”

      这个药还是别客气了,自己留着享用吧真的。

      “姐姐?”

      青黛听到沈映鹤这样称呼自己,忍不住惊呼出声,“你觉得你是比我年轻还是想与我平起平坐?”

      她指尖紧紧掐着沈映鹤的下巴,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深陷进去,沈映鹤就是别着头咬紧牙关不吃。

      天杀的,这真的是某绿江温柔大气女主角?

      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她的下颌骨生生掰碎,真不是大力水手么。

      突然。

      喉咙被猛地袭了一下,出于本能,沈映鹤兀的张开了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枚丹药已经划入喉咙,顷刻化开。

      青黛这才满意地松开手,将沈映鹤放了。

      “咳咳!”

      沈映鹤抓着自己的脖子,弯腰咳嗽了好几声,憋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试图把丹药用催吐的方法吐出来,但是没有任何用。

      怎么把这茬忘了。

      小说里原主也是误食了青黛的丹药将人带到谢云祁面前,如今不过是换了个法子和方式。

      但是即便如此,到结局的时候原主还是活活被青黛毒死了。

      她根本没想过让原主活。

      沈映鹤有些懊悔自己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心情如坠谷底。

      “别费劲了,此药入口即化,毒性发散得很快。”青黛睨着眼,说道。

      给沈映鹤下药本就是计划之内的事情。

      她不相信任何人,若是这小丫头转头便跑了怎么办?

      青黛伸手抚上自己伤疤可怖的脸,摩挲着凹凸不平的皮肤。

      只需再等等,药王谷那里的人已经联系到了。

      只需要小半个月,她的脸就有救了。

      青黛不想被谢云祁见到自己如此丑陋的模样,亦不希望被他的部下发现她便是曾经待在谢云祁身边的那个女人。

      她该是从容高贵,而非落魄不堪如同乡野丫头!

      思及此,目光一凛。

      那日将沈映鹤推下山,她正处于意识混沌之际,都怪沈映鹤好管闲事,以至于她被惯性一带,跌入荆棘丛内。

      若非是沈映鹤,这张脸也不会毁,若非……

      青黛盯着沈映鹤的眼神愈发深不可测,隐约透露着杀意。

      沈映鹤被丹药一噎,缓了好久才逐渐好转,刚一抬眼,与对方的眼神撞个正着。

      天呐,不会下毒还不够,还要还点刺激的断手断脚吧?

      “药已经吃了,姑娘放心吧,”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沈映鹤先发制人。

      她看了眼出口,意图十分明显。

      而这一切动作自然全然落入青黛的眼中。

      看上去也不是块省油的灯。

      青黛的眼睛眯了眯,这么想着。

      这样也好。

      谢云祁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这类人,如此看来并不构成威胁。

      青黛没有动作,只古怪的看了沈映鹤一眼,“你最好识趣,此药每月需服一次,若误了时辰,便会经脉爆裂而亡。”

      说罢,目光落在沈映鹤的颈上,悠悠开口:“希望姑娘好自为之。”

      她抽脚而去,只余下那句好自为之让沈映鹤在原地慢慢体会。

      啊呸,体会个屁!

      沈映鹤这时候才真正领会到青黛此人,手段狠辣,丝毫不拖泥带水,简直可以称作“女性楷模”。

      但是当受害者是她自己的时候,沈映鹤是真的一点都笑不出来。

      这就意味着她跑路的计划必须得搁置,还得每月见女主一次或者更多。

      倒也不是觉得次数太多,还是生怕对方一个“不小心”下错药,直接送自己去奈何桥。

      沈映鹤低着头,看了看自己鞋尖因为挣扎沾上的泥星子,抬步离开。

      作为朝廷重臣,归禅寺将沈映鹤与谢云祁当成了寺内最尊贵的客人,特地让出一间厢房来给他俩。

      寺内的厢房向来追求质朴宁静,陈设简单但是看着干净舒适,让人不由自主地放平心态。

      沈映鹤随着小沙弥的指引到了厢房。

      “阿弥陀佛,施主便在此歇息片刻吧。”小沙弥一手拿着佛珠,一边看向沈映鹤,模样与他们师父一样一本正经。

      他还是个孩子,如今硬要学出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多少还是有些违和。

      沈映鹤想打趣,一想到这里是佛门重地,歇了心思,再思及自己如今的处境,着实她才是小丑。

      她点了点头,“谢谢小师父。”

      两人举止礼貌,互相颔首后,小沙弥退了出去,替沈映鹤阖上门。

      整个厢房里里外外都透露着一股禅意,就连阖门的声音都不会显得刺耳尖锐。

      待人走远了,沈映鹤才将飘远的思绪拽了回来。

      指尖无意识地转起腕子上的玉镯,一圈,两圈。

      腕心上的两道红线看上去似乎没再那么鲜红,渐渐褪成水红。

      沈映鹤想起来那个古怪的梦来,如今仔细一想还真无端中有些联系。

      当时那个老头说什么来着,说这个世界她熟悉的很,现在看来,还真是熟悉的不得了。

      都开上帝视角了,能不熟悉吗。

      就是上帝记性不太好,五六年前的东西如今在脑子里记得也只是模糊不清了。

      只是……

      目光落回到两条整整齐齐的线上,沈映鹤心猛跳一下。她总觉得老头那句她已经死了这句话与原本腕上的三条有些关系。

      心里浮现出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但立马被沈映鹤遏制住了。

      想什么呢。

      她愕然于自己惊人的想象力,居然还以为自己被开了金手指。

      果然还是穿书后遗症。

      沈映鹤摇了摇头,正准备躺下,好好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呜呜呜,穿书比穿越还可怕。

      一眼窥见自己的结局就算了,她都换了路子,剧情居然还在这,让沈映鹤有点难以接受。

      沈映鹤躺在榻上,闭着眼,心里出现一个迷你版的自己疯狂在流宽面条。

      沉浸式悲伤愈发不可收拾,久到外面突然闯进来几个人。

      熟悉的锣鼓喧天式哭喊,把沈映鹤吓得不轻,以为自己要上刑场。

      她蹭地从榻上半坐起来,眼里还有几分迷茫,看向来人。

      是青儿他妈。

      不,差点忘了。

      这是女主落水后捡到女主的养母苏氏,但是扬苍镇事实上只是女主一个暂时隐藏身份的地方。再加上这个养母也只想要“卖女儿”得个好价钱,两人其实并无太多感情。

      自从落水以来,女主的疯癫样就吓走了许多想要娶她的人,苏氏私下里总骂她是个赔钱货。

      说来也奇怪,沈映鹤一直觉得是不是自己看小说看漏了。

      她总觉得女主身份有所隐瞒,并非只是单纯的谢云祁的“知己”。

      作者没有详细交代过她的身份,就连这个知己都是读者猜测出来的。

      不是爱人,是知己。

      因为即使最终谢云祁为了她丢了性命,作者在番外时却承认了大多数读者的想法——

      谢云祁这个人冷心冷肺,一生都孤独自傲,从未爱过任何人。

      亦是,不会爱。

      他生来就像是为了完成这一闪而过的霸业,结束北襄王朝愈加衰败的统治。

      而后如流星划过,什么也没留下,更无遗憾。

      “郑大人!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苏氏一进来就跪在地上,打断了沈映鹤的思绪。

      她老泪纵横,活像在痛骂沈映鹤是个渣男。

      沈映鹤扭头一望,不过片刻功夫青黛已经换了衣裳。这饥荒洪灾并发的,也不知道是上哪找来的。

      但青黛的头发依旧有些凌乱,一言不发,完美扮演着自己所处的角色。

      对视间沈映鹤却已经读出了几分意思。

      苏氏估计就是青黛撺掇来的。

      视线再转,两侧的士兵生怕给老人家伤着了,一脸无奈地低着头。

      沈映鹤头大地扶了扶额,冲那两个士兵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能解决。”

      得了命令,那两人对视一眼,退下。

      苏氏还搁那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着自己的辛酸,见沈映鹤叫人退下,以为她是想要反悔。

      苏氏抓着心口,神情真的不能再真,“我那可怜的孩子他爹呐!你若天上有眼,定不会任凭咱们青儿被人如此欺辱”

      ……

      沈映鹤嘴角难得抽搐了一下,觉得有些辣眼睛。

      大娘,你这是认真的不。他要是在天上看着,知道你这么颠倒黑白还给他找了个非亲非故的女儿,估计都能气得从棺木里爬出来。

      罢了。

      沈映鹤抠了抠床榻的边,心里有了主意。想尽量让自己说话看上去自然一些,沈映鹤看向苏氏,“大娘,您要不先起来?”

      跪在地上折寿啊喂!

      哪知道下一秒苏氏嚎得更厉害了,那音量,简直是要把屋顶掀翻。

      苏氏着爬到沈映鹤脚边,抓紧机会就抓住沈映鹤的小腿,“大人,青儿如今已是你的人了,您可不能不要她!这是辱人名节的大事啊!”

      沈映鹤被这么一撞,小腿生疼。

      在听到俗世的话后,眼皮狠狠一跳,差点维持不了脸上的笑来,“大娘,我也没说要反悔啊。”

      咱能好好谈不,上来就抓人小腿的毛病真的不好。

      还有,什么叫已经是她的人了,她都没带把,想上天不成?

      沈映鹤这时候才真正体会到山洞口谢云祁被苏氏拽着胳膊的感受,太无言以对了。

      “不行,我要你现在就答应我。”

      “……”

      手僵在一边,沈映鹤咽了咽口水,“那要不……”

      要不还是答应吧,迟早也是要带走青黛的,正愁没思路呢。

      这边沈映鹤正要答应苏氏,好巧不巧谢云祁的声音慢悠悠飘了进来:“你是软柿子么?”

      唉?

      沈映鹤本来预备说的话,在看到谢云祁的时候,全咽回了肚子里,呆呆地看着他进来。

      青黛听到熟悉已久的声音,眼里蓦地亮了亮,抬眼看他,却发现谢云祁连个眼神都未分给自己。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纤长的指甲深深钳进肉里,掐出殷红的血来。

      但没人注意到。

      “怎么,傻了?”谢云祁见沈映鹤愣愣的,问。

      沈映鹤眼神飘忽了一下,离他远了点,“没有。”

      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内心已经在无能咆哮了。

      她和这间平平无奇的房间是做错了什么,男女主的初遇竟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沈映鹤来回看了好几眼,正想心梗去世。

      终究还是被谢云祁听出了语气的生硬,他后知后觉想起来之前沈映鹤被青黛推下山的事情,垂眸居高临下看着苏氏,“想让她娶了你女儿?”

      不辨喜怒,但也正是这样,沈映鹤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氏不了解谢云祁,以为这位将军是替她主持公道,慌不迭地磕了好几个头,“是!老妇恳请将军替我们娘俩做主,您当时也在场,可不能任由大人食言!”

      果然。

      男人伸手从沈映鹤面前拿了个小巧的杯盏过来,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冷不防地嗤笑了声。

      “我只听到你说要将女儿卖作奴婢,旁的可从未说过。”

      “你可是记错了?”

      谢云祁的眉间笼上一层冷意,苏氏抬头看的时候被深深震慑住了。

      可一想到自己养了这死丫头那么久,连个本都回不了,一咬牙还想再试试:“老妇没有记错,将军要不再想一想?”

      不敢再像刚才那样,苏氏自知谢云祁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与沈映鹤始终是不同的。

      可就算这样,谢云祁还是没准备给台阶下。

      他淡淡地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在沈映鹤旁边坐下,“哦,你说是本将军记错了。”

      两人距离的拉近,沈映鹤能明显感受到青黛锐利的眼刀子过来。她急忙朝床榻的边上挪,没一会儿就挨着墙了。

      另一道视线不慌不忙落在她身上,沈映鹤似有所觉,刚想侧头,急忙抑制住自己的冲动。

      苟住!

      女主就在这,得和谢云祁撇清关系。

      苏氏没文化,只会撒泼,听不出来谢云祁话里的不悦,半是犹豫地问:“将军记得了?”

      她一向欺软怕硬,对着谢云祁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谁知谢云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我记不记得不知道,你的脑袋可能是不想要了。”

      说罢,将杯盏内的茶水一饮而尽。

      “啪嗒!”

      青绿色的杯盏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碎了一地。

      苏氏眼睛随之一瞪,粗壮的胳膊猛地一抖,身后已经架上两只有力的臂膀。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谢云祁,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再看青黛,此时也被人反剪着。

      局势转变得太快,沈映鹤甚至都没看清,她怔了怔。

      “大人,您不能出尔反尔,不能见死不救啊!”苏氏被吓到了,这才反应过来开始求饶。

      她扑了过来,指甲坚硬,本想抓住沈映鹤,被谢云祁一挡,在他脸上划了一道。

      周围的一切都禁止了,连带着沈映鹤的心跳都觉得停了。

      她闭着唇,屏住呼吸观察谢云祁的反应。

      男人撩起眼皮,眉骨处瞬间涌出血来,瞧上去不像是破相了,反而多了一种独特的味道。

      他转头问沈映鹤:“你之前是被她推的?”

      分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此番特意问她一边,无异于卸磨杀驴,给那母女一点希望,再亲自湮灭。

      苏氏满眼恳求地看着沈映鹤,她不知道青黛在山坡上推了沈映鹤一把,以为自己还有商量的余地。

      气氛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刻,话头却转到了自己身上。

      沈映鹤张了张口,不由紧张起来。

      心想谢云祁可别作了,面前可是你的官配老婆,能别总拿她这个炮灰扯事儿吗?

      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人突兀地开口了,打破僵局。

      “郑大人。”青黛没有挣扎,只是唤了一声沈映鹤。

      她弯了弯眼角,乍一看天真无邪如同孩童一般,只是随口一唤。

      一个痴傻之人突然开了口。

      众人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除了谢云祁。

      他在等她说。

      沈映鹤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山洞里谢云祁骂蠢得事情,还嘲笑她不知道还手。

      现在她心虚地不得了。

      青黛那句话并非空穴来风,她叫她郑大人意欲何为,在场只有两人心知肚明。

      沈映鹤心底默默给自己点了一首凉凉,顶着压力无奈叹了口气,“不是她。”

      此话一出,她就觉得头顶射来的那道视线像是要把她凌迟了似的。

      但是别无他法。

      谢云祁皱了皱眉,见沈映鹤一副窝囊样,没了兴致,“先带下去。”

      “是。”

      然后任凭苏氏如何喊,他们也没再犹豫,直接将母女俩带出了厢房。

      少了几个人,空气一下子清新不少,就是这个压迫感还是该死的迷人。

      沈映鹤低头低得脖子都快断了,也不见谢云祁说话。

      反倒是他自顾自在一旁喝起茶来,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等了好久也不见动静。

      沈映鹤憋不住了,闭了闭眼睛,试探着伸出友好交流的jiojio,“谢云祁,你怎么不说话。”

      完了,看上去不太友好,像是找茬。

      刚一开口沈映鹤就后悔了,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不得不接受事实。

      想起之前在网上冲浪看到的一个词,沈映鹤真想跟着得一种病,社交牛逼症。

      这样,至少现在不尴尬不是?

      谢云祁闻言挑了挑眉,“话都给你说了,我说什么。”

      得了,估计她刚刚这么一搅和,把他惹不高兴了。

      沈映鹤想了想,眨了眨眼,“青儿姑娘心智不全,其实也不是不可原谅。”

      这话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都同样适用,找不出别的理由,她只能这么搪塞。

      至少现在青黛没有暴露身份,那沈映鹤也可以借着这个顺杆往下爬。

      “心智不全?”男人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啧,我怎不知你还是个小菩萨。”

      那双琥珀色的眼此刻像鹰一样盯着她,戏谑之中辨不出几分认真。

      沈映鹤不住地低头,手上的衣摆快被她攥皱了。

      他怎么叫她“小菩萨”,听着别扭极了。

      想象了一下自己变成菩萨的样子,手上的衣摆变成了佛珠,屁股下的床榻变成了莲花座,再加上她本身就在寺庙里。

      沈映鹤真想捂脸——

      太辣眼睛了,他怎么想的。

      “那便小菩萨吧。”沈映鹤心一横,就当是豁出去了,“生而为人,我一直都想要一心为善。”

      呸!自己都快不信了。

      谢云祁斜斜睨过来,没好气地说:“我看你在谢府到时很爱吃烤猪蹄。”

      宵禁之后,他经常看见小姑娘偷摸着跑去厨房偷吃,回竹苑的时候哼着小曲拿着烤猪蹄开心的不要不要的。

      谢云祁不爱吃东西,平日里他最恶别人贪图口腹之欲,因此定下了谢府的宵禁。谁知道从第一次看到沈映鹤去厨房偷吃,竟多少也会勾起他的食欲。

      久而久之,谢府厨房总是会少一些东西,主管来报的时候,他便一一认下。

      那段时间,谢府还总传出沈映鹤是个福星的谣言,声称谢云祁食欲大增,每晚能吃下一头牛。

      烤猪蹄的梗一出来,沈映鹤就觉得自己打不过了。

      心想谢云祁是二郎神吗,长那么多眼睛什么都知道。

      她一时语塞,悻悻开口:“我今后一定好好做人。”

      沈映鹤这时候已经下定决心不要他替自己做主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谢云祁没好气地瞥向她,“冒充朝廷官员是当朝重罪,你如今要替郑河娶了她,按律当行剔骨之刑。”

      这么严重?

      沈映鹤撇着谢云祁眼里的冷意,结结巴巴道:“可是我话已经说出口了。”

      “那便当你忘了。”

      “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沈映鹤像是头倔驴,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谢云祁强压着不耐,冷眼看她,“那便让她跟着你,为奴为婢,出了扬苍江便把她放了。”

      在北襄,即便是入了妾籍,当朝官员也得登记入册,收作丫环就简单多了。

      沈映鹤听完,顿时觉得很有道理,“谢云祁你好聪明啊。”

      哄小孩的语气。

      男人难得沉默了。

      她是真听不出来还是假听不出来,那就是一句玩笑话。

      “随你。”谢云祁顿觉无趣,丢了茶盏在桌上起身离开。

      随后许久都没有回来,中途只进来一个士兵,将先前杯子的“遗体”好好收走拿去让它安息了。

      沈映鹤下午将厢房内的窗户打开,天光透亮。

      看来这场洪水是真的结束了。

      后续基本就是安顿、修缮的问题,沈映鹤不懂,帮不上什么忙。

      泛着凉意的秋风吹了进来,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沈映鹤一扫心中的烦郁,回到榻上好好睡了一觉。

      本以为还得面对和谢云祁同住一个屋子的窘况,没成想他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出现在归禅寺中。

      问了过路的士兵,只说是在山下办事。

      见不着人,连同青黛和苏氏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沈映鹤反倒落得清闲。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沈映鹤除了吃了睡就是睡了吃,身上都快要能养膘了。

      就这么过了十来天,清晨。

      有人敲响房门,“郑大人,水患已经解决,我们该赶路回去了。”

      这么快?

      前几日便有人来告诉她过,是以沈映鹤倒是早就将行囊收拾妥当了。

      她将东西递给士兵,走了出去,没两步就见到杵在一侧的青黛。

      一动也不动,差点把沈映鹤吓个半死。

      拿着沈映鹤行囊的士兵见状笑笑,“大人,谢将军亲自出了五两银子给苏氏安享晚年,他说了,这个青儿姑娘便由你带回去。”

      他不说还好,一说那对烦人的事情就又浮上心头。

      沈映鹤垮下脸,“哦。”

      谢谢他还没忘记这码子事情。

      那可是五两银子!

      沈映鹤这辈子都没见过,转头就让别人赚了,难免有些郁结于心。

      待人都汇合,军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沈映鹤因为起晚了,可怜兮兮跟在军队后面,隐约可见谢云祁骑在马背上的样子。

      因为沈映鹤的缘故,青黛也没能赶上前面的人马,没由地多瞪了沈映鹤几眼。

      一时间,沈映鹤觉得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军队快马加鞭行进着,眨眼就回到了盛京。

      进入城门的时候,沈映鹤免不了想要感慨一下。她这么一进一出跟旅了个游似的,到头来还是得回来。

      怎一个惨字了得。

      到盛京之后,沈映鹤跟着走在了前面,但是难免面上有点心虚。

      假的包不住火,要是被人认出她可就玩完了。

      至于郑河,他还不至于这么不知趣。他私自从赈灾队伍偷跑出来本就不合常理,巴不得有人替他。

      沈映鹤朝身后的马匹靠了靠,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正跟得吃力,脑袋上铺天盖地下来衣角披风。

      玄色锦绸,带着一股好闻的松木香。

      她抬眼,只勉强看见男人流畅的下颚线,披风很长,正巧将沈映鹤的脑袋盖个严实。

      估计是风吹的吧。

      沈映鹤垂睫,还是将错就错躲在宽大的披风内,倒也不顾及形象了。

      待她低下头,马背上。

      谢云祁捏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仍是目视前方。唇角却勾起一抹不以被人察觉的弧度,眨眼又被他压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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