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岑桉（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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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三中所在的一整条街都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穿着蓝白校服的三中学生背着书包三五成群，或站在街边买早点，或顺着人流往校门口走。喧哗的叫卖声和食物的香气交汇在一起，组成了尘嚣中的浮世众生。
归陈抱着空荡荡的书包靠着车窗往外看，陈叔在前面叭叭的按喇叭。
早高峰时期这条路一直特别堵，归陈看了眼手表，觉得时间还早，于是也不着急，伸手把车窗开了个小缝，冷风灌进来，唤回了他迷蒙的神智。
归陈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向街对面，包子铺老板正好掀开蒸笼，被包子出锅时蒸腾的雾气淹没了身形。
归陈看着那片白雾，突然有点饿了。
“陈叔，”他开口道，“这离学校也不远，你放我下来吧。我走过去，顺便买点吃的。”
陈叔点点头，解了安全锁让归陈下去，不放心的叮嘱道：“注意安全。”
归陈点点头，下了车。
系统在他脑内说风凉话：“就这么下车了，你认识去学校的路吗？”
怎么不认识，归陈不理它，心说不就直走右拐吗，这是瞧不起谁呢。
也不知道昨天是谁左右不分拐进了偏僻小街。
“老板，”归陈单肩背着书包径直走向方才看见的包子铺。
“来俩包子。”
“诶，好，”包子铺老板一边转身去拿塑料袋一边开口，“什么馅？”
“两个虾肉的。”
“好嘞，”老板掀开笼盖，包子的香气随着雾气逸散出来。
归陈看了眼手机，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再来两个鲜肉的吧，分开装。”
“好，”老板闻言又转身去拿新的塑料袋，好奇道，“给对象带早餐？”
“没有，”归陈付了款，想起某个小醉鬼，不由得笑了笑。
老板不再吭声，低头把包子装好。
“喜欢吃下次再来啊，”他道。
归陈点头，提着包子走进人流，跟穿着三中校服的学生们一起进了学校大门，直奔高三五的教室。
三中的早读安排在七点五十，归陈到教室的时候时间还早，教室里只坐了寥寥几个人，见到归陈走进来都是又奇怪又惊艳。
“同学你……找谁？”坐在前排，戴眼镜扎马尾的女同学开口问道。
“岑桉坐哪儿？”归陈环视了一圈没找到他人，开口道。
他记得岑桉现在是没有同桌的。
“啊……”女同学愣了一下，伸手给他指了方向，“那儿，靠窗那组最后一排……”
归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说了声谢谢后遍朝那边走去。
“同学，岑桉他……”
女同学在他身后还想说些什么，只不过归陈并没有听到。
岑桉的位置那里有两张并排摆放的桌子，其中一张桌洞里塞了书，桌子上摆了学习资料，另一张桌面干干净净，桌洞里也什么都没有。
归陈看了两眼，把书包放到那张空桌子上，包子放到岑桉桌子上，转身从后门走出了教室。
他还得去政教处领校服和教辅资料。
三中占地面积挺大，政教处和高三不在同一栋楼，归陈兜兜转转绕了大半个学校才找到政教处，结果被告知班主任已经先一步把他的校服和教辅资料拿走了。
归陈：……
他正准备走却被教导主任叫住，中年地中海的教育工作者为三中的升学率操碎了心，拿着曾经的归陈的成绩单含辛茹苦的和归陈谈了半个多小时的话，最后以“期末一定要加油好好考”作结，目送满目震惊的归陈离开政教处。
两手空空的走出政教处，归陈整个人都有点恍惚，真心实意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在发小群里发消息。
【Chen.:大意了，刚办完转学，结果发现要期末考试。】
群里的三个人几乎秒回，一看就是上课摸鱼的老手了。
【高考加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攒钱养自己：我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陈实惨】
【农民工子弟：不好意思，刚刚在课堂上笑出鹅叫，班主任差点发现我手机】
【Chen.:……】
归陈退出微信群聊窗口，扫了眼和岑桉的对话框，消息依旧停留在昨天晚上他最后发的表情包上。归陈盯着他的名字，“啧”了一声，手动把备注改成“小白眼狼”，然后揣着手机下了楼，顺着来时的方向往教学楼走。
高三五所在的扬帆楼和政教处所在的勤业楼一南一北遥遥相对，拜教导主任所赐，归陈回到扬帆楼时已是九点，成功错过了早读和第一堂课。
“教室在哪儿来着？”他问系统道。
“不知道，”系统很有骨气的不告诉他。
“行吧，”归陈无奈，站在楼梯口四处环顾了一下，然后往左手边有厕所标识的地方走去，打算先洗个手再慢慢找教室。
反正就在这一层，费不了多长时间。
厕所门是关着的，旁边还放了个小心路滑的警示牌。归陈有点疑惑，但也没有想太多，转动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刚一抬头就和洗手池前的人撞上了视线。
洗手台上装了面镜子，岑桉背对着镜子面对着厕所门，校服被他放在洗手台上。他穿了见宽松的圆领卫衣，一只手打了石膏不能动，只能用嘴叼住一点衣摆，另一只手用镊子夹着沾了红药水的医用棉球，别扭的擦后背上的伤。
他听见动静后目光凌厉的看向门口，看到归陈的脸时怔了怔，又努力镇定下来，绷着张脸不说话了。
看起来特别高冷。
如果不是耳根红了一大片的话。
归陈扫了他一眼，没说话，走进来带上门。
岑桉的目光全程追随他的动作。
归陈其实也挺意外，没想到上个厕所都能遇见他。
小岑同学长得好看，皮肤白，腰也挺细，归陈心想，嘴上却半点不饶人。
“不认识我了？”
“微信消息也不回。”
“在校期间还打架斗殴。”
“小白眼狼。”
岑桉闻言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默默放下衣摆，收回目光不再动作。
昨天的事情他都记得，可就是因为记得才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岑桉沉默片刻，轻声辩解。
看起来委委屈屈的，不知道是在回应哪一句。
归陈寻思着明明是你先弧的我怎么自己倒先委屈上了，但看岑桉这副模样又不忍心说什么。
他叹口气，开口询问：“没打架？那你这伤怎么来的？”
“不小心撞的，”岑桉辩解。
我信你个鬼。
归陈这么想着，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转过去。”
岑桉站在原地，没动。
“赶紧的，”归陈看了眼手表，语气不太好，“我给你上药，一会儿下课了。”
岑桉这才“哦”了一声，慢腾腾的转过去背对着他，一只手别扭的又把衣服撩上去，咬住一点衣角，露出背上青紫的伤痕。
归陈趁这会儿功夫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等岑桉把衣服整好才转过头来看他的伤口
有的地方结了点痂，有的地方还在流血，有的地方能看到愈合的不够彻底的细小疤痕。
归陈知道这伤十有八九是岑桉他爸喝醉酒之后打的，但岑桉不说，他也就不提不问。
毕竟他们才刚刚认识，他不好逾矩说太多。
就是不知道伤口之前有没有蹭到脏衣服，蹭上了容易感染。
“东西给我，”归陈看着他的伤口皱眉，明知故问，“真没和人打架？”
岑桉把镊子和医用棉递给他，小心翼翼的呼了口气，绷着声音回答：“没打架。”
“行吧，”归陈往后退一步，用镊子夹着棉球微微弯腰，擦了一下他还在流血的伤口。
“伤口有点深，”归陈转移话题，“真没看出来啊小同学，你这性格都快赶上你这一脑袋刺头儿了。”
“我叫岑桉……”岑桉小声道。
“知道了小岑同学，”归陈固定住岑桉的身体，微弯下膝盖，便于给他处理伤口。
“别乱动啊，一会儿给你按疼了。”
他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岑桉攥了攥手指，难以抑制的心跳加速。
真无耻，岑桉在心中唾弃自己，明明知道自己什么德行，又主动往别人身边凑。”
被知道……会被讨厌的吧。
他绷着脊背，在疏远和亲近之间来回动摇，忍着痛一句话都不说，恍惚间连对方上完药收了手也没发现。
“岑桉？小岑同学？”
听见归陈的声音岑桉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有些慌张的应了一声。
“好了，”归陈拽了下被他咬住的衣摆，“放下来吧，小心着凉。”
岑桉依言松了嘴。
“谢谢，”他说。
“没事，”归陈把医用棉球扔进洗手台旁的垃圾桶，拿起洗手台上的校服，抖了抖递给岑桉。
“走吧，回教室，给你带了早饭。”
岑桉跟在他后面出了厕所，闻言怔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很认真的说了声谢谢。
无耻就无耻吧，岑桉想。
他就是这么贪得无厌，但凡得到了一点善意，就恬不知耻的想要更多，抓住了希冀就不想撒手。
很少被给予善意，一旦拥有就不想放弃。
所以……
稍微亲近一点点就好，不会逾矩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岑桉（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