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GM驱魔]沫上桑》飘过秋天的Aki

36、第三十六夜 奏之歌

　　缇奇倒在地上，尚未失去意识，身上的伤却让他没有多余的力量站起来。
　　沫沫看了看他，又看了眼远处正在教训自己弟子的元帅，露出抹凉凉的笑。

　　是想要试探她么？

　　身为元帅，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一名重伤的诺亚，即使他目前已经不具备任何杀伤力。
　　而库洛斯却就这样把他放置在这里，不是为了试探她是什么？

　　过去那个在教团中广为流传的谣言，现在还让人如此忌惮，可真是讽刺……
　　若她不亲手杀死缇奇，她便和诺亚一族有所勾结么？

　　——可是库洛斯，你也没有全心全意的忠实于教团吧？

　　几年失踪在外与教团没有联系的元帅，如果说这段时间全部用来完成教团所布置的任务，又有几个人会相信？
　　从来没人规定过，遭到试探就得立刻表现出自己的忠心。
　　反正黑色教团，她也不会再呆多久了。

　　解除神寂发动，正当沫沫打算找个机会脱身会奏之室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强光闪过，地面裂成数块，爆炸的中心，是缇奇所倒下的地方。

　　剧烈的晃动中，一个臃肿的身影扛着缇奇，踏在石板上渐渐从宽大的裂缝中漂浮上来。

　　千年伯爵……

　　“晚上好～♥”
　　伯爵扬起他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同众人打了个招呼。

　　“哟，一点都没变呢，你个死肥猪。”
　　掏出断罪者指着伯爵，库洛斯叼着烟，露出优游不迫的笑容。
　　站在他的身边的，是不知什么时候解除了限定的玛利亚——库洛斯持有的另一枚圣洁的原宿主。

　　“是什么时候到达方舟的，吾辈可没发现你哪……”千年伯爵晃了晃手中的巨剑，显出几分疑惑的样子，“还是说……早就在吾辈们不知道的时候就潜入进来了？是用那位女士的小伎俩，让你在吾辈们面前隐藏了行踪吧？
　　你也是这样从债权人哪里逃避追债的吧？”

　　“呵，我可没心情在这里跟你聊天。”吐出一口烟雾，库洛斯扣下扳机，子弹带着蓝光飞出，射穿了伯爵站着的那块石板，“要开玩笑的话就滚出去。”
　　“滚出去？”伯爵用以其身材完全不相符的缓慢速度轻巧下落，站到地面上，“哎呀呀呀，这可是吾辈的方舟呢，你说滚出去？”
　　“你不是已经舍弃它了么？这艘方舟是在江户被夺去了翅膀的鸭之舟……——被第十四任，那个背叛了诺亚的男人诅咒之后。”
　　“果然是你吗？从十四号那里获取资格的奏者。”

　　……十四号也有奏者资格？！
　　沫沫闻言一震，她只从罗德那听说过第十四号诺亚的存在，却从未听说他居然也拥有奏者资格。
　　奏者资格，照理说只有第一使徒•千年伯爵和诺亚一族的长子才能拥有。
　　除非是像她那样，被罗德直接授予资格，否则又怎么会……
　　十四号，在十三使徒之外多出来的那一名诺亚，背叛千年伯爵被其杀死的异类……这其中，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过，太迟了。”伯爵继续说道，毫不在意脚下的土地已裂得所剩无几，“这艘方舟的心脏已经被转移到新的方舟上，就算拥有奏者资格，没有心脏的话是不可能操纵方舟的。”

　　怎么可能……！
　　她明明已经让心脏的下载速度减低了……！

　　「呀类呀类，小沫沫好像很吃惊的样子啊～」
　　句末带着符号的声音在沫沫脑中响起，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只有一人。

　　「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明明你已经让下载速度降低了，心脏却还是被送走了是吗～」

　　握紧拳头，沫沫没有回答这个声音。
　　确实，这次是她失算了……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

　　「吾辈的奏者资格可是优先于你的哟～♥」

　　别忘了你和我的约定！

　　在心里低低的吼了一句，沫沫不再像以往那么镇定。
　　如果无法修复这艘方舟的话，那优呢……？
　　落入时空夹缝的优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放心，吾辈当然会遵守承诺的～把你最重要的人从夹缝中带出来……
　　——等到新世界的诞生之日♥」

　　这句话说完，千年伯爵就随着南瓜伞一同落入一扇心形的大门，离开了即将完全崩坏的方舟。

　　死肥猪！
　　受库洛斯的影响低咒了一句，沫沫凭空召唤出一道门进入了控制室内，也顾不上是否会被其他人发现。

　　她本身一定会被死胖子救出去，在罗德死后，千年伯爵更加不可能放弃她。
　　可是剩下的人呢……？
　　千年伯爵刚才说的做法并不算单方面破坏约定，但是等到什么破烂新世界诞生的时候，优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
　　而且李娜丽、千羽和拉比也在这里，不可能就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就算知道没有用，她还是得尽力一试。

　　按上琴键，已经不会有任何窗口出现。
　　这就是心脏被转移么……

　　沫沫弹奏着，不愿放弃。
　　如果放弃的话，那么优他们……

　　所谓心脏，指的是这架钢琴。
　　更确切的说，指的是这架钢琴对方舟的控制能力。

　　是奏者的话，为什么不能让下载停下来……？！
　　指尖移动，钢琴发出的声音悠扬如诉，可是她却感受不到一点力量。

　　她知道在这种时候不能够失去希望，但除了绝望，她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此刻的心境。
　　能重新发动圣洁了能怎么样，获得了奏者资格又能怎么样？
　　结果，她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手指敲打在琴键上，失去力度的控制，使得指尖生疼。

　　难道要去求千年伯爵么？
　　他会对家人和善，但对驱魔师有的只剩下残忍。
　　趁此机会，他反而正好可以利用他们的性命来要挟自己做事……

　　小小的地狱蝶穿过墙壁，蹁跹飞舞，带来千年伯爵的简讯。

　　「小沫沫～赶紧离开方舟吧～
　　门就在这边，要知道那可是只有奏者才能通过的特殊通道哟～♥」

　　传递完消息，地狱蝶身上爆发出一道强烈的紫光，光芒褪去后，原地赫然是一扇红黑相间的格状双拉门。

　　就算她不离开，最后也会被千年伯爵从异次元夹缝中拉出来的吧？
　　沫沫回头看着那扇门，无力的笑笑。
　　可是就这样遂了他的心意，她才不愿意。

　　沫沫重新开始弹奏钢琴曲，再没有看那扇门一眼。
　　房间晃动起来，斑斓的漆渐渐剥落，裂缝从天花板延伸至足底。

　　这个地方，也快要坚持不住了呢……

　　灰白的粉尘落到琴身上，彩绘的地板一块块裂开，房间的墙壁发出碎裂声，似在破灭前发出的惨叫。

　　少女闭上眼睛，在这种时刻，脸上绽放着与周围景象全然相反的浅笑。

　　そして　坊やは　 眠けについた
　　いきつく灰の中の炎　ひとつふたつと
　　浮かぶふりみ愛しい横颜
　　…………
　　……

　　慢慢的，崩坏逐渐停止。
　　一切破碎的事物开始以相反的轨迹重新拼合。

　　沫沫抬头，看着周围的景象甚为诧异。
　　这首奏之曲，在已失去心脏的方舟内本不可能起到效果。
　　为什么，所有的东西开始修复了……？

　　远方传来相同的旋律，同样是从钢琴中发出的乐声。
　　沫沫移动手指，合着那个声音一起弹奏。

　　是第十四号的那名奏者么……

　　渐渐的，光凝聚起来，空气中本已湮灭的窗口接连浮现出来。
　　这艘船的心脏机能正在修复。

　　到底是谁……？
　　她望向最大的那面窗口，发现纯白的房间内，白发少年正专注的弹奏着同样纯白的钢琴。

　　原来是亚莲……

　　-

　　手指像自己有了意识一般在键盘上移动，亚莲俯身，感受到音乐从内心深处流泻出来，仿佛自己在很早很早以前，就熟识这段旋律。

　　遥远的尽头传来同样的旋律，有人合着琴声在歌唱……
　　是谁的声音呢，好熟悉……

　　亚莲不清楚，在房间之外，整个被毁灭的城市在缓缓修复着，拼接成最初的形状。

　　拉比和乔治躺在白色的大理石上，睁开眼，看到碧空之上，和平鸽盘旋着降下。

　　环形书架逆时针出现在毁坏的书房内，正中央的地板上，克劳力双目紧闭。

　　长发披散，半跪在地的神田动了动，仰头发现，六角形的雪缓缓飘落。

　　太好了……
　　Yuu……

　　望着眼前屏幕中的颀长身影，熟悉得几乎让少女落下泪来。

　　-

　　他不是应该……死了么？
　　神田看着自己掌心中的雪融化成水，然后馨香袭来，就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那是他无比熟悉的气息。

　　“沫、沫……？”
　　他轻轻回握住紧绕着自己的纤细手臂，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一滴一滴打落到背上。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你在哭？”
　　神田转过身，将沫沫圈进怀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崩塌的房间现在却完好无损，也不知道为什么沫沫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能在恢复意识时第一个见到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