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夜 未明的局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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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电话线上取下哥雷姆，沫沫转身走回桌前，面色凝重。
神田敏感的从她身上察觉出一丝怒意，却不明原因。
尽管掩饰得很好，但对于大多数事都无法惹恼的沫沫来说，会流露出能让人察觉到的怒意实属罕见。
“怎么了？”
神田问道，正喝着茶的元帅也放下杯子，同马里一起转向沫沫。
“从总部传来消息，这几天又有一百四十八人阵亡，其中有六名驱魔师。克劳德部队的三名驱魔师，蒂娜•斯巴克，古恩•佛雷尔，索尔•加连，全部阵亡；索卡罗部队的卡萨那•里德和查卡•拉波死亡，斯曼•达克行踪不明。而巴塞罗那一役，经统计约有六千人的伤亡。”
剩下的那名死去的驱魔师，就是他们提艾多尔部队的特夏•巴里……
说到死亡人数时，沫沫明显语气加重，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与悲伤不同的表情，是愤怒。
几人听到这个消息，皆沉默下来。
而感情丰富的提艾多尔元帅摘下眼镜，拭去溢出的泪水。
即使不是自己的弟子，元帅对于这些战友的死仍旧感到悲伤。
在神田身边坐下，沫沫没有如往常一般粘过去，只是自顾自的出神。
这一百四十八人，是如何牺牲的暂且不提。
巴塞罗那一役中身亡的六千人……
几乎可以说令教团元气大伤。
至于普通民众的损伤，虽然不在黑色教团的统计范围之内，但绝不可能比这个数字少。
到最后，所有这些被简化为数字的伤亡，只会化作谴责砸向一个人——身为实际指挥行动的领导者，考姆伊哥哥。
本来，根本不用出现那么严重的伤亡……！
以教团目前掌握的技术，一台对魔灯只能控制住一只Level 1恶魔，并且使用时调查员无法移动。
也就是说，如果一旦有恶魔突破防御，控制住其他恶魔的调查员们等于完全无防备的暴露在炮弹之下，连逃都没有机会。
更不用提有诸多的二级、三级恶魔出现的情况。
从很早以前，对科学班只注重于驱魔师装备的修复不在乎调查员们的配备这一点，就有不少调查员不满，甚至因此引发过小小的骚乱。
考姆伊哥哥顶着压力将此事压了下去，却从未向他们解释过——真正不顾他们生死的，是那些高层核心的大人物。
就算明知道这一点，明知道整个南欧的恶魔都集中到了巴塞罗那，教团还是派遣大批的部队守城保护元帅。
这和命令他们去死没有多少分别。
事实上，总部完全可以下达疏散民众的命令，让调查员部队带领民众避难。
……更何况当时需要“被保护”的元帅根本不在巴塞罗那城中。
让根本无法破坏恶魔的普通人去保护战力超群的元帅，是否太讽刺了点？
在通讯中，她没有直接质疑哥哥的指示，是因为她清楚，就算身为室长——总部最高指挥者这个身份，他有时候依然只能做出身不由己的事。
比如……
来自中央厅的命令。
她无心于跟自己不相关的人的生死，只是同样被弃如敝履而引发的愤怒，对教团上层给她所在乎的人带来困扰而愤怒。
这样的伤亡，哥哥要怎么对上面解释，又要如何安抚下面动乱的人心？
即使不是他的意思，他还是会受到上级的责备。
而跟那些死者相熟的李娜丽和千羽会如何，她不用细想也知道。
黑色教团……就算经过改革之后，做的事情还是和过去没什么分别哪……
一旦判定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就能够毫不留情的扔掉。
就如这些非驱魔师的调查员们……
正因为是无价值无战力的调查员，所以便命令他们去保护元帅……
就算知道仅仅是徒增伤亡，依旧命令他们去送死……
没有价值的东西，毁了便毁了，无关紧要……
中央厅的那些人，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就跟当年……为了验证她的价值而把她扔去日本一样……
压下那些令人作呕的回忆，沫沫回握了一下方才抓住自己的手，扬起浅浅的笑，示意神田不要担心。
望着那张明丽的笑颜，神田简直怀疑刚才一刹那间爆发出的绝望与灰暗只是他的错觉。
其实她和他是一样的……
都有着……沉重的、不愿人触碰的过去。
提艾多尔元帅还有什么其他的任务不得而知，但部队里的几人都知道，这些天，元帅只是带着他们漫无目的的在欧洲打转，寻找圣洁的适格者。
顺带着，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恶魔大军也满欧洲打着转。
虽然在巴塞罗那一役，神田他们清理掉了大部分恶魔，但仍有一批恶魔连同从欧洲其他地区源源聚集而来的恶魔追赶着他们。
深蓝色的夜空中，浩荡的紫色光点缓缓移动，如同一块缀满宝石的上等天鹅绒。
要是不知道那些光点的正体，恐怕连底下赶路的几人都会忍不住为这样的美景目眩神迷。
盈盈的星光点点降落，逐渐显出它们狰狞的本相。
数百只恶魔悬浮在半空中窃窃私语，灰白面孔上如泪般的花纹竟慢慢露出种扭曲至极的笑意。
“是元帅……”
“发现元帅了……”
“……元帅元帅。”
“杀了元帅……”
各种不同的、半机械化的嗓音在空中重叠，让这本是清朗的夜色凭空生出几许诡异。
一行人停下，在布满恶魔的空旷郊外显得有些零落。
打了个哈欠，沫沫伸伸懒腰，怎么都提不起精神。
千年伯爵怕是太闲了吧？
没事叫来那么一堆恶魔送死……
多尔在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就追随大部队回了总部……
没有了后顾之忧，三名驱魔师加上一名元帅的组合，光派这些恶魔来又能做些什么？
“既然到了这里，战斗应该不会对附近的镇子造成影响了。”
说着，提艾多尔元帅掏出画板席地而坐，一派清闲。
这种时候，其实他更应该掏出的是乐园之雕刻才对……
神田对飞速移动着炭笔的元帅抽了抽嘴角，扭头不去看他。
天知道这位大叔从哪里找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理论……
什么乱七八糟的“患难见真情”，“共同经历过风雨才能使感情更加坚定”……
就因为这种诡异的论调，他就不再出手破坏恶魔。
说不定……
反而还希望恶魔越多越好……
拔剑发动六幻，跃起斩杀掉恶魔的瞬间，神田还沉浸于对自己师父古怪思维的纠结中无法自拔。
难道说，他特地找来一堆中国书籍观看，就是为了将来和沫沫相处愉快……？
在神田已不知不觉中被提艾多尔元帅的「父亲、儿子、儿媳妇」观念所影响之时，另外两人那边也战得正酣。
数量庞大的恶魔群众，约有十分之一是二级恶魔，还有十几只三级恶魔。
看来这次的质量有所提高，想来不会像前几次那么无趣。
挥手间，地上生出数米高的影剑丛，穿透范围内的所有敌人。
沫沫在影子的牵引下轻巧躲过身后恶魔的攻击，顺势升上空中，避开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
周围刚刚腾出一点空间，又立刻被前赴后继的恶魔们填满。
一波一波，无休无止……
不断重复的运动让人心生厌烦，就算再简单亦是如此。
决定不再与恶魔们戏耍，沫沫开启圣洁第二状态，于无数狰狞的怪物间舞蹈。
以切割与爆炸声为乐，以茫茫天地为舞台。
一个人舞着，舞着，就这样毁去了大半密集的恶魔。
比起单纯的战斗，这其中，更多了份玩乐的性质
飞在远处而未被殃及到的三级恶魔望着中央灵动的身影，竟头一次感到恐惧。
被设定只会执行杀人程序的机器，怎么可能会有恐惧这种感情？
金色的双瞳，无法撼动的力量……
“你是……？！……诺亚大人！为什么您要帮助愚蠢的人类？！”
话音刚落，锐利的光箭便破风而至，只是光箭尚未刺入，它就发现自己左肩以下的部分慢慢滑落，边缘是平整的利刃断痕。
爆炸过后，最后一只恶魔被消灭，一切重归平静。
将刀收回腰间，神田对着刚才的方向冷哼一声，语气不悦。
“死到临头还那么多话。”
沫沫笑着扑上去，甜甜的喊了句“优辛苦啦～”，就如提艾多尔元帅所期望的那般挂在神田身上不再下去，完全不在意这样其实会让他更加辛苦。
月光照得她的肌肤莹洁如玉，美好得不带任何阴霾。
这样的秀色让神田晃了晃神，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沫沫……现在还有别人……”
他本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不过现在确实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么亲昵的样子。
尤其是……在那个不住捂着下巴点头，表情好像在说“啊，我很快就能抱孙子了”的大叔面前……！
沫沫歪着头，丝毫不为神田的话所动。
优的意思就是……
没有别人的话，想怎么做都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很清楚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的神田突然补上一句，惹得沫沫偷偷撇嘴。
只是语气里，似乎多了点害羞的别扭感觉。
其实，也许只是他想多了而已……
先前那只恶魔高声的叫嚷，就好像所有人都未曾听到过一样，没人再提起。
沫沫在场时，这件事就如同禁忌。
不管是元帅还是呆在教团多年的马里，对此事不可能不知道。
曾经被怀疑与诺亚一族有关的少女被送往梵蒂冈接受调查，最后又被秘密送至恶魔聚集的日本……
这其中的诸多内情和整件事件的真正情报，恐怕只有中央厅的人才最清楚。
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绕开话题的样子，沫沫有些好笑。
这么谨慎，她又不是经不起碰的玻璃心。
她至始至终，可都是人类……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她都只会是……
人类啊……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二十三夜 未明的局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