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这样不好吧？》亦书成

38、第 38 章

　　我坐起来，准备先去休息了，安东娜见势从左边地毯上拿起一个黑色礼物盒子，走到罗生面前，递给他。
　　“既然是你要送给西亚的，那就你亲自去吧，我可不当这个中间人。”
　　安东娜看出来我跟罗生像是吵架了，想做个友谊大使。罗生只是接过来，扔在一旁就继续看书了，气的安东娜跺跺脚，但她也无可奈何，这么多年了她知道罗生的脾气。看来除非我跟他道歉，不然这几天都要是这股子奇怪的氛围了，其实到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倔脾气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罢了。
　　换好睡衣窝在被子里的我却什么也不能入眠，反复折腾好一会，又站在地毯上来回踱步，我该怎么开口呢？虽然道歉的只有几个字而已，对我这种不习惯的人现在却有些艰难。
　　我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以为是罗生，打开门发现管家在外面吹灭走廊的蜡烛，因为现在已经快入深夜了。他行了一礼，我问也没问就直接告诉我罗生的房间在哪，说是侯爵大人让他来这里看一眼，如果我没睡见到我了就告诉我，如果睡了就算了。
　　这下我没有理由不去了，我走到二楼最走廊最尽头的屋子，在那扇棕木门前犹豫不决，突然听到里面有微弱的动静，我就以为他还没有睡，而房门被微弱的风吹开一个缝，钻出幽暗的月光。
　　我推开门，眼前却是另外一幅景象，这可把我吓的不清：马修正跨坐在已经躺好的罗生身上，手里拿着一把冒着寒光的餐刀抵住他的喉咙，落地窗被打开了，那里的纱帘让风吹的沙沙作响。我进门时候马修紧张的看见我，那双红色的眼睛明显已经透露出了凶狠样，像在满月出没寻找猎物纯白色的野狼，考佩尔没说错，他绝不是什么没有攻击力的羔羊。
　　“马修，你要做什么！把刀放下，马修。”他手中的餐刀明显抖动了一下，本来看我的脸又扭头面对着身下的表情严肃不怎么恐惧的罗生。
　　“马修，有什么事好好解决，你需要什么，你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透露给我，马修，来把刀放下。”他泄气一般，本来直挺有力的脊梁突然软了下去，啐了一声把到扔到床上跑到窗户那翻身跳出去。我急忙跑到阳台边上，企图叫住这匹恢复野性返回丛林的野狼，可他只是转过脸看我，那里的凶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祈求饶恕。他犹豫的跑进花丛里，消失了，我想他没什么理由伤害罗生，无非是晚餐前那场面让他误会了。
　　“这就是你贴身带着的人，西亚！他的身手就像一个专业刺杀者那么敏捷！他今天能把刀抵在我的喉咙上明天就能要了你的性命。”
　　“对不起，罗生，我。。。。。。这都是我的错，我替他向你道歉。你没有事吧？”
　　“我没事，明天我会找到兵团，不出两天就能抓到他了。”
　　“让他走吧。”
　　马修手腕上还有伤，在一天之内他就从一个即将触及新生活的人变成了一头野兽，在外面，他活不过三天，我是完全不相信罗生会听我一人之言而会放弃追查他的，毕竟被刀抵着的人不是我，我没有理由继续阻止他。
　　“西亚，跟我回坦比吧，好吗？”
　　“什么！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坦比？”
　　“看看这两天你都在身边招惹了什么人，我不放心。”
　　“我不会回去的，我要去卡拉维尔。”
　　“那我跟你一起去。”
　　“别傻了，玛丽女王是不会放你走的。”
　　“我可以把事务交给别人，我最信任的人，你只需要等我一个月这些事情我都能解决好。”
　　“你能给我一个你这样做的理由吗？”
　　“因为我爱你，如果你真的想去卡拉维尔，就给我一个月，好不好？”
　　他一把搂我进怀里，这是我听过的最不真实哄骗人的理由，没人会爱我，我完全僵硬在那里，心如乱麻。
　　“你不能用这种谎话骗我，罗生，太好分辨真假了。”
　　“我是认真的，你这双眼睛，绵羊般无害的眼神实在太像我的未婚妻了，我宁愿现在马上就承认你是，宁愿给你攥在手心里，我也不能承受放你走以后才发现你的确就是我族人的痛苦。”我一把推开他，这些幸福，这些即将加之于安东娜身上的利刃我是绝对不能仅仅凭着一双眼睛，一个眼神就任其发展的。
　　“我是从美利提来的，我从小跟着斯坎尼长大，我不可能是你的族人，你这样根本就对不起安东娜对你的感情。”
　　“可你是十岁才跟着斯坎尼流浪到美利提的，那十岁之前你在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绝对不是！”我脑子里仔细搜索，企图找到一丝十岁之前的记忆，就算是一个玩具，一个房子的剪影都能让我反驳罗生，可我越想越头疼，像是要炸开一样，我身体里的猛兽再一次睁开了眼，只不过这一次神奇的被我压制下去，这是第一次它攻击的丝毫没有力道，只是把我逼晕过去，没有血腥味。
　　这一次我做了个梦，很奇怪的梦，我像一个看戏的人看着一幕幕的闪过：一个小姑娘和样子很像斯坎尼的少年依偎在桥洞之下，他把最厚的衣服都裹在小姑娘身上，可还敌不过寒风透过缝隙如针般刺痛女孩的皮肤，我却能感受女孩到被他抱着的那部分非常温暖。在寒风之下，桥下又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不大的身影，穿的破破烂烂的站在那，斯坎尼好心的让他加入了他们，他们把小小的女孩围在中间，这样她就被温暖完全包裹了。我能看见他头上棕色的发丝，也能看见那双眯着眼透露温柔的绿色眸子，那一瞬间小女孩眼里放出了光芒，觉得他比斯坎尼更可以依靠，因为斯坎尼平时对她略有些严格，而他却是时常陪小姑娘玩耍的那个。
　　我还梦见，他拉着小女孩想去偷东西，偷面包店的面包，水果摊的苹果，女孩很害怕，因为斯坎尼总是说不能偷抢的，两个人一直在那犹豫不前。店老板看这两个孩子可怜巴巴，施舍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新出炉的面包，还有两个苹果。女孩小心的分分界线，嘴里一边嘟囔着什么斯坎尼是大孩子要比我多吃些，因为他要去画画，要靠这个做营生，他很有天赋，只不过可惜在没有一个很好的老师，一边掰下一大块面包，藏在破布里，正当她拼尽全力想分开一大半苹果的时候。棕发少年看女孩只留下很小的一块自己吃，就笑着说，他来留下斯坎尼那份，女孩的她可以全部吃掉。
　　当她开心跑到斯坎尼面前的把食物展示给他看的时候，他一见到那些新鲜的东西，就呵斥了那个小小的孩子，说做什么都不能做个毛头小贼，偷抢是绝对不能做的事情，明明反复讲了无数遍为什么小女孩还是不听。他那责备的眼神有一大部分是落在棕发少年身上的。棕发听了这些话，根本就张不开辩解的嘴，那双绿眼睛竟也气的发了红，便跟他缠斗在一起。小女孩则坐在旁边哭，穿着漏脚后跟的鞋子，两只小手冻的通红。
　　眼见着斯坎尼处于落败的一方，拳头一下一下的打在他脸上，他的嘴角溢出红色的液体，小姑娘知道棕发吃了东西，而斯坎尼却空着肚子，他绝对打不过棕发的。小女孩扔了那个破布包着的食物，参与到其中，她知道棕发是不可能伤害她的，她把斯坎尼托起来，用小小的身体挡在他的前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选择保护斯坎尼，这是一瞬间做出最本能的决定。
　　棕发见了小女孩的举动，翻身躺在地上，像个疯子傻子一样哈哈哈大笑，等笑到没力气了似乎转变成啜泣了，就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小女孩想追过去，可她已经站到斯坎尼这一边了，就注定会伤害那个人。
　　我知道那个棕发是谁了，我知道他是谁了，他是斯坎尼花了几年时间才让我忘记的一个人，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让我把他忘的彻彻底底，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突然出现在我的梦中，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应该就是他了。
　　我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激动，又为自己当初做出那样的选择感到抱歉，心里的愧疚逐渐上涌，变成巨浪卷席我的身体。这时候我有直觉了，我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脚和心脏。我慢慢睁开眼看见了顶上的大理石，转头发现罗生满脸愁容的趴在床上，我坐起来仔细观察他的样子，他是黑发，也不是绿色眼睛，只是为什么嘴角肿了，还残存一丝血渍。
　　“西亚你终于醒了！”
　　一旁的塞巴斯蒂安像箭一样坐了起来，围到床的另一边。我摸了摸脸，才发现满脸都是泪痕，枕头都快被这些泪水洇透。
　　“西亚，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逼你，请你原谅我。”
　　“没关系，我想已经有人教训你了。”我看向塞巴斯蒂安，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看外面的光景，现在已经下午了，我想我又昏迷了不少时间。
　　等饭的间隙，塞巴斯蒂安给我揉已经有些麻的脚，罗生被莱亚特公爵紧急传召到了宫廷里。
　　“西亚，你做了噩梦了。”
　　“是吗？”
　　“在梦里你一直在喊一个名字，我听说过的名字。”
　　“你听说过他？”
　　“是的，关于考佩尔，每个国家都有关于他的传闻，只是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会在梦里呓语他的名字？”
　　“不知道，我也不清楚，只是我做了个非常痛苦的梦。你能给我讲讲这个人吗？”
　　“好吧，不过他不是什么规矩人就是了，其实原来流传的名字并不叫考佩尔，是威廉，我是一年半以前才得知他的真名的，因为他偷了老公爵的一枚钻石袖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