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失控就没有人是怪物了》岫青晓白

52、Restart（4）

　　骑士队长被一刀枭首。
　　闻炤出刀的速度十分快，这亡灵的头颅掉下去的时候，甚至连眼睛都没瞪大，还维持着冲锋时的神情。
　　剩下的身躯转瞬溃散。
　　闻炤刀势不断，转身对就近的另一个亡灵骑士给出第二刀。

　　亡灵们顿时不再对闻炤“友好”，调转马头，齐刷刷冲向他！

　　江雨行闪电般把梼杌砸了出去。

　　这头将自己伪装成一只缅因猫的神话生物在抛物线尽头把自己一荡。
　　哗啦！
　　锁链发出响声，一次性绞住两名亡灵骑士的脖子。接着隗扭身一拽，把两个亡灵生生拽下马背，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分头行动！

　　郗玉年也出剑。
　　他连人带剑将自己往亡灵堆里一砸，凭着下落那一刻的重力和剑势，沉沉震飞周围的亡灵。
　　而他立刻起身，重剑随着重心的转移向外一推，斩进亡灵身体！
　　金光四溢！

　　混战由此吹响号角。但并未持续太久。只见一直默不作声的十八举起了比自身还高的法杖，开始轻声吟唱。
　　吟唱短暂。
　　地面荡漾开一片银芒。
　　起初如月辉般清透，但每当一个音节落地，光芒便变得比前一瞬更亮，直至结束时刻，轰一下烧了起来。

　　可燃物首先是亡灵骑士们胯·下马匹的马蹄。炽白的火苗转眼将其吞没，沿着腿部向上攀，顷刻之后，所有骑士都被裹进火焰内！

　　这是白巫师的祝福，落在普通生物身上是各方面的增益，但落到亡灵、鬼怪和黑暗生物身上，就是一把把刀！
　　这些自灵魂和精神深处劈出的刀斧让亡灵惨叫。

　　本就不太平衡的斗争天平猛然倾斜，混战彻底变成乱杀！
　　隗亮出爪牙，郗玉年提剑就砍。

　　闻炤见这情形，懒得再动手，提刀退回江雨行身侧——十八对祝福的操控十分精微，没有将闻炤这只己方鬼咒误伤！
　　闻炤不由看了她两眼，然后看定江雨行。
　　江雨行顶着硕亮的头灯，面无表情扭头回视。

　　就在这转眼的时间里，一人一兽结束战斗。
　　隗拖着蓬松长尾在广场上狂窜起来，抢在这些亡灵消散前吞掉它们的残片。另外两个女生也拿出器具开始收集。

　　江雨行晃了晃头灯，从闻炤脸上收回视线。
　　“不愧是大人啊。”树人发出感慨。

　　江雨行又面无表情看她一眼。
　　关我什么事，我就砸了个狗，剩下的都是狗自助在打。

　　树人笑了笑：“大家都是因为大人您，才聚集到一起的啊。”
　　“你说话怎么忽然带上了日轻风中二味儿。”郗玉年走回来吐了个槽，吐完想到什么，又咕哝：“但好像也是……？”
　　如果没有江雨行和赢家的恩怨，没有江雨行从嬴旋那抢来的迷雾集市徽章，他可进不来这彼界。
　　闻炤也是。
　　而他们不进来，也就不会遇上秦画和十八。

　　“你身上裹着很多缘。”十八转回头，看着江雨行说道。
　　“哦。”江雨行应了一声。
　　亡灵残片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他拽回梼杌，朝对面的另一条通道走。

　　郗玉年头顶冒出一个问号，追着江雨行脚步问：“缘？缘分吗？”
　　江雨行没做解释。

　　他走到对面的入口，拿头灯照了照，确认至少看起来安全才进去。
　　这也是条漫长的通道，但路的两侧不再有壁画。
　　出现在墙上的是一些符文和图腾，雕刻古朴大气，又不失细节性。
　　它们看起来不属于任何上位神，也没有上位力量的残留。
　　江雨行看得好奇，问了问树人，得到的回答却是她也不知道。

　　“或许是这个国家曾经的自创和象征。”闻炤推测道。

　　而这一路上又见到暗色的能量流涌动。
　　从他们身后的路上流淌而来，飘飘摇摇地和他们擦身而过。

　　它们的目的地似乎与他们相同。
　　那种生与死混杂交融在一起的气息也越来越浓。
　　死亡的苦寂味道里渗透着清淡的草木香，像极了某种特殊的指引。

　　而随着这样的指引，通道开始向下倾斜。
　　并且斜度越来越大，如果不扶着墙，下一秒就要开始玩滑梯！

　　“这种坡度它合理吗！”郗玉年忍不住说道。
　　紧接着，便看见仗着有江雨行拉住锁链、四脚长着防滑肉垫、无所畏惧跑在众人最前方的隗一下踩空，掉了下去。

　　“啊啊江江捞捞！”
　　通道里爆发出隗的嚎叫。
　　但那片它踩空的区域看上去依然是石板路。

　　江雨行猛一抬手，就见嗖的一声，锁链拽着隗从石板路里穿了出来。
　　“障眼法？”他目光转向树人。
　　“是的大人，接下来的路，就是那里。”树人回答道。

　　郗玉年一脸怀疑：“这算什么设计？一般来说，这不都是陷阱吗？”
　　他不是很想听这个安排。

　　但江雨行没有犹豫，回了个：“行。”
　　都已经被带着走到了这里，还差再跳这么个坑么？
　　于是江雨行把隗又丢了出去，自己也向那里一跳。

　　瞬间之后，垂直落地。
　　江雨行提前捞了隗一把，免得这家伙又嚎，站定后向前一看。

　　前面是一堵墙，砖石纹理精致，光是以肉眼看，就能看出既厚且硬。
　　再看向后方。这是一个长条形的空间，比上面的通道还窄一些，并不宽敞。如果给两侧的墙壁装上尖刺，再在地面埋点什么，一定能轻松地干掉闯入者。
　　江雨行一瞬间就想好了如何在这里捕猎。
　　这时身后传来一串：
　　咚！
　　咚！
　　咚！
　　人类们和树人也跳了下来。

　　这是好不容易开出来的新地图，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开始了探索。
　　但这里空间不大，稍微走一走就到了头。郗玉年皱起眉看着树人：“接下来难道是砸墙？”
　　“有机关。”闻炤站在一个角落，对江雨行招手：“小鸟，这里来。”

　　江雨行歪头打量那个方向几眼，动腿过去。
　　这角落看起来平平无奇，敲了敲地砖和周围的墙壁，得到的声音也是平平无奇。
　　他抬头看向闻炤，示意这家伙直说。

　　树人走过来，道：“大人，请熄灭灯光，这是开启机关的机关，只能用烛火才能找到。”

　　……机关还需要机关来开启？
　　江雨行视线向她移过去，静静看了她两秒，这才如她所言按灭头灯。

　　四周立刻陷入黑暗，唯剩下树人掌中烛火散发出一圈光亮。
　　她蹲下去，将蜡烛竖在地面，就让它这样安静地烧着。

　　小范围的温度逐渐上升。
　　过了大概三分钟，地砖发出一声“咔嗒”，轻轻陷了下去。

　　蜡烛被托得很稳。
　　旋即周围响起隆隆的闷响。
　　借着微弱的光照，江雨行看见两侧的墙上各开了两扇门。

　　“是温度和光照？”闻炤敏锐地看出关键。

　　“对，只有蜡烛的温度和光亮，能够开启。”
　　回答完闻炤，树人看向江雨行，“大人，这四个房间里分别有一块凸起的地板，需要人踩上去压住。”
　　“然后？”江雨行问。
　　树人指向他一开始下来时面向的那堵墙：“然后打开那扇门的机关会升起。”

　　四个人去踩地板，第五个人去开机关。
　　刚刚好的安排。
　　闻炤微微眯了下眼。

　　就连郗玉年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由换了握剑的姿势，语气变得警惕：“所以我们的人数刚好够？”

　　“是的。”树人空洞眼眶里的绿光微微闪烁，扫过众人的脸庞，语调沧桑而感慨，“命运的安排。”

　　“命运？要是他们没有碰上我们，又该怎么办？我想踩石板的要求，应该不止是‘重量’，还需要‘生命’，甚至还可能要求‘智慧’。”
　　否则带几块石头进来不就可以了。
　　学者神情严肃。

　　树人不言。
　　随着时间的流逝，本就只剩短短一截的蜡烛烧到尽头。
　　这片空间里连豆粒大小的光都失去，彻底陷进了黑暗。

　　冷冽的味道在鼻间翻浮，是如死亡本身的寒苦，但寒苦之中，又透出很轻很清的甜幽。
　　两种味道交织着，拉锯着，彼此撕扯，互相争锋。

　　啪嗒。
　　江雨行在这无声的争锋里重新按亮头灯。

　　光芒驱散黑暗。
　　他说：“‘人’数一直是够的。”

　　在树人的计划里，来到这里的，是被卡在王宫祭坛上的灰，担忧灰、进城寻找的小狐狸，和跟随小狐狸一起进城的他们。
　　数量和现在正好一样。
　　江雨行拒绝了那样的计划和安排，可到最后，命运又一次给予了巧合。

　　“开始吧。”闻炤一揉江雨行脑袋，“你去踩地板。”
　　再一转头，对树人说：“开门的机关在哪里，我来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