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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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凡览的任务不仅完成了，还额外替清台除了隐藏的祸患，可事后姜星才知道除树妖是没有报酬的，因为宗门没有颁布这个任务，是属于师凡览见义勇为。
在云清峰居住了一段时间，姜星才真正感受到这里是多么的贫穷，如同它的名字一样，一清二白，贫穷他爷爷给贫穷开门，穷到家了。
以姜星的修为是不需要食人间烟火饱腹，他的小弟子何暄还没有到辟谷的境地，小小年纪天天靠辟谷丹熬日子，和兔子厮混在一起，有时候他甚至还看见了何暄吃草，腮帮子鼓鼓囊囊，一动一动，白白净净和兔子神似。
他用自己的眼睛保证，何暄是人！
那时候没意识到云清峰多穷的姜星向何暄提了个问题：“为什么没有糕点吃？”
何暄回答：“师尊，没钱，没灵石。”
“而且师尊，糕点很贵的，有这些钱可以去买一些柴米油盐开荤。”
姜星皱眉：“咱们为什么没钱？”
“师尊你闭关太久恐怕是忘了，岳正殿门前历练榜上每天都会颁布任务，每个任务都明码标价，弟子们通常靠此获得灵石，至于像您这样的长老或者供奉都会到教习堂通过授课获得报酬。”
但很少有这样的长老，作为一峰之主，其座下弟子的收益都有一部分奉给峰主，可偌大的云清峰上只有三个人。
姜星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到这一部分，问道：“你和师凡览都不接任务么？”
何暄不好意思的轻咳低声说：“弟子……修为低微，接的任务大都是替师妹师姐们暂养宠物，并没有多少灵石，师兄他随心而动，游历四海时斩杀的妖怪都是……别人任务的目标。”
姜星：“……”师凡览……这么傻么？
何暄见姜星脸色越加低沉，不由得为师兄担心，开口替师凡览挽回些颜面：“但是也因此师兄他人缘在宗门中最好，像长老，商师兄他们最喜欢师兄了。”
姜星：“……”
师凡览长期在后山修炼，偶有闲暇时就去教习堂教导普通弟子们，下午未时最热，他通常待在冰窟里练功，总之以姜星在前山的位置，如果不是刻意为之是很难遇到他的。
他还翻了翻自己纳戒，发现除了一些功法图谱就什么都没有了，里面有一本原身自创的功法与很多杂七杂八很普通的修真知识，魔界的修炼办法与仙门很不一样，也因此姜星为了巩固知识，当了一回人师。
“归一道门五大峰各有乾坤，主修的功法也不一样，其中合山峰为主峰，峰主为宗主栾元，阳木峰峰主方充思最擅岐黄之术，其门人也是优秀的医修，万南峰峰主谢清狂是个剑修，同时万南峰也是宗门中体术最强的一峰，竹闻峰峰主稽听也是你们最熟悉的一个长老，他主修五行法术……”
有一弟子提问：“先生，宗门有五大峰，您只说了四大峰，那还有一峰呢？”
姜星眼皮都不带抬一下，仍然低头看书简，淡淡的说：“最后一峰云清峰峰主是我，姜星，闭关几十年，最近出关，还有什么问题么？”
眼角轻轻上挑，冷淡而又透着犀利的眼神穿透课堂看向那位举手的弟子，小弟子一个激灵，讪讪的收回手，他本来还想问云清峰主修什么，但先生的目光实在太……犀利了，让本来理直气壮的他变得不好意思，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种效果正是姜星想要达到的，那位弟子要真问出云清峰那还真是他丢脸的现场，位列五大峰，弟子两位，房屋数间，地皮纯自然，未经人工开垦，恶劣的环境逼得弟子功法自创，走上了师尊的老路。
一言概之，师尊就是撒手人寰的透明人，弟子就是一群没人管的娃们，云清峰就是一座荒凉贫穷的山头。
说出来他嫌丢人——明明这又不是他造成的。
教习堂坐落在竹闻峰西头，共有院落七八座，每间都有年龄大小不一的弟子学习不同的知识，朗朗的读书声喝着半空徐徐的清风，辉应着清爽的阳光，在这活力中的绿植都格外的灿烂。
一个时辰后，姜星持着书简踏出门外，正要转身时头微微低下，目光蓦然朝上望去，看到了另一间院子里拿着书册教学的师凡览——真是巧合。
姜星目光聚集在那双手上，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如同上好的白玉一般扣在书简上，像是摆放在大堂的艺术品，美好的有种透明易碎感。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虽然足够白皙光滑，但不够分明修长，比之师凡览，有一种幼感，让人丝毫提不起兴趣。
系统此时幽幽道：“您对自己这具身体还有感觉么？”
他丝毫没觉得有任何问题：“我才变了模样，每天起来面对这张陌生的脸，灵魂总会有种不适，你要是给我找个美人，没准我会更有兴趣。”
系统：“……您不是要脸么？”
“面子当然要过得去，这是身为魔尊的尊严。”
“……这是您跟魔族最像的一点了，没有节操。”
“这是道心的区别。”姜星目光依依不舍的从那双手上收回来，也许是这过于缱绻的目光引起了师凡览的注意，正在讲话的师凡览视线从书中移到了外面，看到师尊时微微一愣，然后颔首，头又扭了回去。
没跟他说话。
“嘿，他不尊师重道了，他是不是ooc了。”姜星挽起胳膊，扬首道。
语气甚至还有些赌气，系统叹他孩子脾气，道他被老魔尊惯坏了，毕竟这位主可是因为千叶针冰到了他的手，而让老魔尊把这魔界至宝毁了的小少主。
曾经的姜星可是任谁都要巴结讨好的小少主，像是月亮一样借着太阳的光辉，在父亲的背后，永远像个孩子。
“我知道，你不要说了。”姜星生气似的抿了抿嘴唇，转头走了。
师凡览有感抬起来头，只看到了师尊的背影，一歪头，念师尊这是生气了么？
姜星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里像是有把火在烧着似的，烧的他心绪杂乱，四肢发麻，渐渐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好像在害怕什么右手紧紧攥着胸口那片布料，用力之大手指骨节都发白。
用尽最后的理智匆匆躲进房间里，连结界都还未来得及设，噗的一声摔倒了墙边。
“系，系统……”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我，这是……怎么了。”
系统此时也错乱，无机质冷漠警报声传来：“警告，系统资料错乱……关机中……”
“该死。”姜星来不及骂娘了，恐惧变成疼痛，传遍了四肢百骸，如同一股滚烫的热流燃烧着单薄的经脉，热得疼得，一滴滴冷汗顺着脸颊，下巴，流进衣领，胸口，打湿了一整片衣料，神志也渐渐不清楚了。
“我……”
最后的视野里四周皆是迷蒙，耳边似乎有些轻轻的声音，最后定格在担忧的目光里。
最后的一刻成了梦中唯一的场景，担心的目光，明净的眼眸因蓦然睁大而变得有些可爱，如同一汪冰凉的池水，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①
心境慢慢地平静下来，底下水光清洌可鉴，上方碧空瑰丽无絮。
再次睁开眼，方充思坐在床边把他的脉，徒弟皱起眉温声问“他身体还好么？”脑海里系统一溜声不带停的急忙道歉:“对不起宿主，我刚才因为病毒入侵了，所以只好重启，没有帮上您的忙，是我的错。”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姜星又闭回眼睛，心里默默的问。
系统一问三不知：我只知这股力量是来自于宿主您，或许宿主身上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姜星讽刺的反问：“我浑身上下有什么是原装的？”
他再次闭眼，无奈的神情引得在场的两个人注意，师凡览偏头冲方充思担心道：“方师叔，我师尊他怎么样了？他前些日子还险些走火入魔了。”
方充思收回手，从容的说：“没事。”他看出师凡览的着急，补充道：“姜师弟的确有些走火入魔，想必是因为最近修炼过于急促，心肺中火灵力骤升，破坏了平衡……不过这反应着实有些严重了，姜师弟的功法为他自己所创，我不甚了解，只能帮他顺顺气脉，开些养气养神的丹药，其他的只能靠师弟自己的了。”
他继续对师凡览说：“你是他的首徒，也比较让人放心，以后多关心一下师尊，如果还有这种状况，快送来我这里。”
“是，师叔。”师凡览颔首认真道。
方充思看似温柔，但力道一点都不小的拍了拍姜星，硬是把他给不得已的拍醒了，面如春风：“师弟，该醒了。”
这真的是温柔的宗门良心么？这良心莫不是黑的！
方充思，阳木峰的峰主，姜星的二师兄，也是修真界首屈一指的医道圣手，也是仙门百家中最善解人意，最温柔的人。
姜星敢肯定他肩膀上出现了一大张巴掌印，敢肯定这厮绝对一肚子黑水，衣冠禽兽，专挑他这种柔弱的病人下黑手。
可他却还要面上笑着，客气着跟人道谢。
“给师兄添麻烦了。”他皮笑肉不笑道。
方充思微笑应下，道：“身为师兄，应当在意师弟的身体才是，为了你推掉日程安排之类的事情，应当的。”
总觉得这厮意有所指，只见方充思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白瓷瓶来，朝他温声道：“但我知道师弟这般正直的人心里定是过意不去，正好师兄这里有一瓶药，安神的，你可以……”
向来尊师重道的好徒弟师凡览首次逾矩急声道：“方师叔，师尊他身体才好转，应当静养，您这里来来往往，事务繁忙，我们就不再叨扰了，告辞。”
说罢，朝他作了一揖，牵着姜星的手转头离开。
方充思叹了一口气，一脸可惜的把白瓷瓶放到柜子里，念叨着“下次要是有谁来了，可以哄他们试试效果。”
殿门外，姜星身体有些僵硬，不适的看着他与师凡览双手相连处，目光灼灼，走出些距离后，师凡览松开手，抱歉道：“师尊，对不起，弟子不是有意的，其中缘由……师尊久不理世事，不知万宁殿的玄妙，以后师尊如果来到这里，不是危机时刻请千万不要服用经过方师叔的丹药。”
“嗯……嗯。”
姜星还沉浸在师凡览牵了他的手的感觉中，虽然是曾经的生死仇敌，但现在立场不一样了，他与师凡览之间的气氛通常是很温和的，尽管他偶尔会对师凡览态度很差。
那双修长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尖都是精致的，泛着微微的凉意，仿佛还有好闻的桂花香，带着甜意。
他幼时见过一双最好看的手，手如玉笋，细如葱白，一看就养尊处优，从小活在蜜糖罐里，不染人间凡尘。
那双手将他从地狱般的生活带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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