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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汲情神笔写良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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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再次聚集在屋中正厅里时却已是天黑时分,庭院中月光漫绕,十几树颓败枯萎的梅树中唯有一树袅娜盛开,梅香四溢。
侯爷夫人不可置信的把玩着手中模样普通的汲情笔:“几位仙客,这笔当真有你们所说的神力?”
“汲情幻影,写尽浮生。我们何必骗你?”
“只是……”侯爷夫人抬头看着三人,“我是求你们三人办今后的事,你们却想要看我前生,这又是为何?”
飞尘刚欲再答,一旁的凤儿却率先走了出来:“夫人,我知道您有疑问,终究最终这件事皆因凤儿而起,所以我想亲自向你解释,恕凤儿无礼,我们之所以要看您前生,是为卜卦做的一项准备,因为,我们要“找”到我们的报酬!”
“报酬?”
“是的!”凤儿认真的点点头,“我们为你办事,无论多难,有求必应,只是,我要的报酬,却不是你们凡间的金银器物,而是与夫人有关的一件东西。”
“东西?”侯爷夫人满脸狐疑,“与我有关?是什么东西?”
“这个,我们却也不知道!”凤儿脸上略有无奈。
飞尘却在此时继续道:“只是有一件!如果我们查不到这是件什么东西,我们不过白替你做事,如果我们查到了这是什么,无论这件东西你多么不舍,你终究要把它给我们!”
侯爷夫人一愣,下一瞬,唇间却是冷冷一笑:“哼,哪里还有不舍之物!”
随后,已然用牙咬破手指,鲜红的血液一滴滴被吸入汲情笔的笔端,侯爷夫人提笔,清丽的眼眸痴痴望着虚空:“用一个字来概括我的一生吗?”
破碎的笑容在她的眉梢绽方,侯爷夫人漫笔在虚空用力挥笔,却在那虚空中写出一个“悔”字,却见此时,那被写作“悔”字的血却化作千万颜色,在众人面前时聚时散,凝成一个个连贯的画面。
初始是阳春三月的时分,雕梁画栋的后花园里,杏花梨花芬芳满园,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一身青衫,在花影里时上时下,开心的荡着秋千。
侯爷夫人痴痴的望着面前的画面,眼中竟凝满泪水,痴痴惘惘的诉道:“其实我本名苏荷,是商贾世家苏承化的三女儿,那一年,我才十七岁,也是我初见赵宏儒的年纪。”
画面变成一个小小的凉亭,亭中三女一男,女孩儿里除了苏荷以外还有两个年纪稍小一点的女孩儿,而那个男子,身穿一身浅蓝色的书生长袍,眉目清秀俊朗,便是赵宏儒。
“赵某刚刚讲述的诗文,不知三位小姐可否明白了?”
“不明白!不明白!”一个小女孩儿打着瞌睡,“先生讲的东西太难懂了,好没意思,妹妹,不如我们去荡秋千玩儿吧!”
两个小女孩儿兴冲冲跑出凉亭,亭子里便只剩了苏荷和赵宏儒两个人。
“咦,三小姐不同其他两位小姐一块儿去玩儿吗?”
苏荷淡淡一笑:“苏荷倒要问先生,学生们都跑出去玩儿了,你这做先生的难道不管教吗?”
“小姐有所不知,赵某得夫人命令,对三位小姐只需教,不可管,所以,才有心无力!”
“呵,您这先生当的可真轻松,只是我本想好好学习,遇到你这样没责任感的先生,却也没了兴致!”
“嗯?小姐想要学习诗文?”
苏荷一笑:“不只诗文,我还想学四书五经,孔孟之道!”
“为什么?”
“恕我不能告知先生!”
赵宏儒满目兴奋:“小姐既然愿意学,赵某自当尽心竭力。”
从此后,赵宏儒再上课时,对其他两位小姐依旧是只教不管,却唯独对待苏荷十分严苛,精益求精。
画面到这里,侯爷夫人却也是现在的苏荷回身对凤儿三人道:“其实我想学习诗文孔孟的理由原是想出人头地,我娘是爹的妾侍,又家世卑微,我虽是长女,却是庶出,娘亲软弱不争,我母女二人在苏府的地位可想而知,我学习诗文,本是想强化自己,有朝一日在苏府里拼回尊严,可随着我与苏宏儒日日相处,我对他的爱慕却渐渐扭转了我的心思,我不再祈盼能在苏府里力争上游,却是希望能以这卑微庶女的身份嫁与苏宏儒,我待苏宏儒有意,他待我却也不无情意,只是,这一切,却都被那个人瞬间剥夺!”
苏荷讲到这里,连语气都是悭然:“我实在不知,不过是随夫人娘亲他们到寺庙里焚香拜佛时与威远侯府的太夫人巴巴见过那一面而已,一月之后,一纸婚书竟然送到苏府求娶于我!”
画面陡然一变,却见那婚书却似一个惊雷一般在苏府蓦然炸开,风云翻滚。
“老爷,别是弄错了吧,这威远侯府是何等的人家,撇开他们当真想与我们联姻的事情不谈,怎么又偏偏要娶苏荷,岂不怪异?”
苏夫人是第一个不同意的,自己的嫡女五小姐都未必能有这样的福气,她苏荷凭什么?
一时苏府上下,有嗔有怒,有笑有妒,唯独这风暴的正中心,苏荷,却是被吓的彻底傻掉。
她的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可当她满腹委屈的跑进娘亲的房间想要哭诉时,看到的,却是娘亲满目喜悦的为来商量婚事的爹爹奉茶、捶腿。
苏荷知道,娘亲原是从小就伴在爹爹身边读书的丫环,因着爹爹喜欢,才被抬为侍妾,只是她原虽知道娘亲爱慕爹爹,却不知这么多年的委屈与冷落下来,娘亲的爱慕却从未消减一分。
她是第一次,看见那样满脸幸福的娘亲。
赵宏儒第一次那样气急败环的跑进苏府,见到苏荷的第一句话就是:“苏荷,我带你走,只要你愿意!”
苏荷却冷面看着他:“赵先生,你知道我最初是为什么想与你学习诗文吗?不为别的,就是想摆脱我这庶女卑微的身份,有一天可以出人头地,力争上游,如今,有了这一步登天的方法,我又怎会因你放弃!”
赵宏儒如同失了魂魄一般面色苍白的颓然走出苏府,身后的苏荷却似折落的花枝般无声跪地,泪满娇颜。
婚礼如期而至,苏荷无限风光与荣耀的迈进十六抬的威远侯府花轿时,却也听到贴身小丫鬟向她汇报,赵宏儒一时郁郁,愤然当兵入了军营,如今,被派往前线了。
战场凶险,九死一生,赵宏儒又是一介书生!喜乐响声震天,苏荷大红的嫁衣上却是泪痕点点。
转眼间,画面一绕,却是大红的红烛跳跃燃烧,奢华的喜房香气缭绕,这便是苏荷与她一辈子的冤家与敌手初见的第一夜,魏良安。
彼时苏荷虽气自己命运不济,却并不气魏良安,毕竟人家来求娶自己时并不知道自己已心有所属。
可虽不气,那时赵宏儒上战场的消息还依旧新鲜热乎,她的泪痕在脸上犹自未干,于是那只手来挑她红盖头时她却本能性的避了两避。
却不想只这两避,却有冰冷淡漠的声音自头顶散开:“你莫不是,还忘不了那个赵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