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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千里送行慈母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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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无人的街道,月光轻轻照耀,凤儿陪着苏荷在街上悄然漫步,而两人的马车,就在不远处徐徐跟着。
“夫人,你当真那么讨厌魏良安吗?”凤儿忍不住小声问道。
“嗯!”苏荷很认真的冲凤儿点了点头,“只是如果当初他没有害得宏儒上战场又在外流亡了十年那么久,我似乎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讨厌他!”
凤儿此时真的很想告诉苏荷,赵宏儒在外流亡那么久其实完全不能怪魏良安,而是他自己没有勇气回来,可是颜卿当初却告诉她无论如何不可将此事告知苏荷,于是凤儿只能强强忍住。
“凤儿,你和飞尘和颜师傅究意是什么关系啊?”苏荷似漫不经心,随口向凤儿问道,“你们说是师徒,可我看飞尘待颜师傅是像师徒,可你跟颜师傅,怎么看也不像!”
“这……”凤儿有点犹疑,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对苏荷说漏了什么,而她一撒谎就会曝露,于是只能拐着弯儿道:“师傅就是师傅啊!无可替代的师傅!”
凤儿抬眼看了一眼渺渺的夜空,星光熠熠,月光明亮,“凤儿在没遇到师傅以前,就像一个只能傻站在黑暗中不敢走路的木头人,然后师傅出现了,他像太阳一样带给我光亮,他牵着我走路,他给我温暖和方向,就像我的天和地一样!”
“凤儿?”苏荷狡黠的冲凤儿一笑,“你是不是喜欢你的颜卿师傅啊?”
“什么?”凤儿拼命的摇头,语气有些惊慌甚至有一些愠怒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师傅是高高在上的,是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攀附的!”
苏荷却不理她,只自顾自继续道:“我一个凡夫俗子是不懂你们这些修道之人的心啦,不过你看着好了!”苏荷冲凤儿眨了眨眼睛,“我说的话准没错!”
凤儿有些傻了!
两人是一路走回家的,一路走,一路聊,聊了很多,而苏荷说到最多的,其实还是她和赵宏儒的未来。
苏荷告诉凤儿,将来她和赵宏儒远走他乡之后,可以找一个安静平和的村子住下来,赵宏儒可以教村里的孩子读书识字,她可以为赵宏儒在家织衣做饭,他们会有三四个儿女,到时她可就要为一大家子的人洗衣做饭了,有时可能她也会觉得很累,可是,那时的生活一定会与现在完全不同,也一定会比现在幸福。
回到结梅院,夜色已深,凤儿送苏荷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因为凤儿觉得苏荷一路走回来情绪好像越来越不对。
迈进房间时蜡烛还未燃起,房间里的屏风锦帐都只有一个暗暗的轮廓,苏荷似十分疲累一般在凤儿的搀扶下一头栽倒在床上,凤儿替她脱掉鞋子,盖好被子,转身欲走。
苏荷却猛然叫住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凤儿,你说若将来我真的可以与宏儒幸福的在一起,儿女承欢膝下时,你说我会不会怕的夜里睡不着觉,害怕我的儿女一天天长大,她们终有一天会弃我而去!?”
凤儿傻了,她回过头,看到苏荷洁白的牙齿紧紧咬着怀里猩红色的锦被深深的啜泣:“凤儿,你觉得我真的可以这样扔下母亲吗?”
忽而一阵凉风习习,凤儿回头,看到竟是飞尘和颜卿走进房间里来。
“凤儿,你不该带她回苏府的!”飞尘一边皱眉摇头的说着,一边随手施一个小小的法,苏荷已然在啜泣中沉沉睡去,“你忘记她之前为什么会强逼着自己嫁给魏良安了?她的母亲可是她的软肋!更何况,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这神器到底与这位侯爷夫人有何关联,还要这么霎费心力的帮她,当真不知划不划得来!”
“可……”凤儿看着两人。
“现在你想怎么办?”颜卿看着凤儿,一双墨色的眸子平静无波。
“仙上,我想再回一趟苏府!”凤儿看着颜卿,颜卿淡淡道,“可以。飞尘,你负责保护苏荷!”话落,已然走在前头,示意凤儿跟在他的身后。
凤儿却快步追上颜卿:“只是在那之前,凤儿还想先去求一件东西!”
***
苏姨娘上午是有见过这个女孩儿的,就跟在她女儿的身后,一身绯色的衣衫,绝美的容颜,清澈的眸子,最最奇怪的是她额前的头发里竟有一缕是绯色的,灵巧隽然。
只是这女孩儿身后的男子苏姨娘却是第一次见,她至少能看出他定是个不凡的人,一身洁白的长袍,高蹈出尘的好像脚下所站的并非这混浊的尘世。
“你……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苏姨娘没有听见任何敲门和脚步的声音,她本安静的睡着,听到有人唤她,睁开眼时,这一男一女已然立在她的床前了。
“嘘!”那女孩儿把手指放到唇前,“我是凤儿,受你女儿之托,给你送件东西的!”
凤儿从袖里拿出一颗漆黑的珍珠大小的珠子,上面系一根红蝇,她小心温柔的把珠子戴到苏姨娘的脖子上:“记住了,每晚睡前舔一下,但只能一下,多了会有危险。你的病,会慢慢好的!”
苏姨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你……你们是神仙吧?”
凤儿冲她摇了摇头:“我们只是你女儿的朋友!我来,是想告诉你你女儿这几年真实的日子!你,想听吗?”
苏姨娘有些愣愣的,她艰难的点了点头,凤儿便低声说了起来,凤儿的声音不高,她讲的事情经过也远没有当时听苏荷亲自讲起时那样的痛彻心扉,打动人心。
可凤儿还是看到苏姨娘的脸色一点点的变白,她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她微微歪斜的嘴巴里流出一滴滴的口水,可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是哭,拼命的哭,像是要哭干她一辈子的泪水……
夜色越来越深,房间里的哭声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凤儿姑娘,我有一些东西要带给荷儿,求你帮我拿给她!”
“不想再给她带些什么话吗?”
“不用了,你就告诉她,我没有任何话要留给她的!”
凤儿冲姨娘点了点头,颜卿微一拢袖,她便又缓缓睡过去。两人走出房间,凤儿看着怀里这个姨娘要带给苏荷的旧旧小小的包袱,想着刚刚姨娘的表情,竟然觉得的鼻子一酸,眼中突的滚出一滴泪水来。
凤儿看到滴到包袱上自己的眼泪,吓呆了。颜卿却走到凤儿面前,表情似温柔的月光。
抬起手,像以往她还不会走路不会动时一样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凤儿听到几千年喜怒不形于色的颜卿竟然微微叹了一口气:“唉,凤儿啊凤儿,这就是我为什么迟迟不想你来找回这三魂七魄!”
凤儿听不懂颜卿在说什么,她只知道她刚刚走出房间时胸口里好痛,现在突然被颜卿摸头发,而她又恰在此时想起苏荷今晚的话,她的胸口好乱!
凤儿回到结梅院时便把小包袱放在了苏荷的房间门口,天还未亮时她就听到苏荷的房间门开的声音,凤儿回想着苏姨娘昨晚让她一件件放进那包袱里的东西,一件素锦披风,一个白白的馒头,一张皱皱的银票,甚至还有一根老旧的马鞭子。每一件,都是送行的东西!
凤儿听到苏荷哭了,哭声清晰的传到凤儿耳朵里,可凤儿却不忍心走出去,更不忍心去哄她,让她连个哭的机会都没有!
***
大半个月悄然而逝。
这一天,威远侯府里门庭若市,大红的绸带从侯府的正门口一直拉到后面几进的院落,府内府外到处都张贴着烫金字的寿字。
“内阁大人安大人来府祝贺!”“首都护卫统领卫大人来府祝贺!”……迎客的小厮们一声又一声迎客的声音能隔着前庭里一天不撤的流水宴传到苏荷和凤儿的耳中,自然也能传到不远处和苏荷一样忙着迎客的许金雁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