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听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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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刚才都听见了。
不仅听见，而且还断章取义。
宁霜觉得这两兄弟都挺不要脸，可脸红的人却是她自己。
女人樱唇翕动半晌，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还是纪星澜先开口，语气带着笑音：“不是还要练习拍摄么？”
宁霜如蒙大赦般点头，赶紧起身到摄像机前，更换战场。
纪星宇随后跟了过去：“有没有我哥的镜头？我还没见过他训练的样子。”
“有的，我找找。”
宁霜想找纪星澜的单人镜头给他看，调开存储卡界面一个个视频往前翻。忽然，她指尖动作停在一幕长达16秒的视频。
这画面里除了宁霜以外没有任何人。
纪星宇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伸手替她按下播放键。
女人穿了件纯白修身T恤和烟粉色牛仔长裤，气质温柔挺拔，正在一名古稀老者的指导下操作摄像机的摇杆。特写镜头给到她的侧脸，睫毛纤长，鼻梁挺翘，天生上翘的微笑唇此时半抿着，模样十分专注。
摄影技术很专业，显然不是出自纪星澜之手。
纪星宇看向沙发方向的眼神微妙，接着，嘴角难以自抑地翘了起来。
敢情是还没追到，而且有情敌竞争啊。
有意思。
除了赛车以外，纪星宇还从未见纪星澜争过什么。
外界对于纪家未来掌权人闹得头破血流的传闻满天飞，可纪星澜九岁就出国了，后面几乎再没回过这个家，一个勾勾手就能拥有的庞大商业帝国摆在面前，他没提过一句。
这些年，纪星澜消沉、寂落，有目标但无期限，活得挺干瘪的。
这次来基地，是纪星宇第一次看见他眼里有那么明确的、具象的欲望。
……
纪星宇晚上八点的飞机回京城。
没来得及和大家一起吃顿晚饭，他就得起身去机场。
基地偏远，很难打到车，纪星澜提出送他，被纪星宇拦住：“我来的时候雇了个临时司机，他在下面等我呢，你接着训练吧，不用送我。”
听到这话，纪星澜没再多说什么，只跟他一起到楼下。
上车后，纪星宇把车窗降下来，他右手垫着下巴，脑袋耷拉着，像只顺毛的小狗，语气难得小心翼翼，眼神试探：“今年过年回京城吗，哥？”
而纪星澜站在不远处，唇线拉直，语气平静：“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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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机后的第二个周六，邢威为大家安排了一场室外训练。
F1赛车手的身体素质极其强悍，他们不仅是赛车行业的领衔人物，更是几乎所有体育领域中的佼佼者，无论田径、球类还是举重，甚至滑雪、冲浪等等，都信手拈来。
邢威每个月都会带着大家出去训练特殊项目两到三次，缓解重复训练所带来的压抑感。
这次的户外训练是徒步和登山，地点安排在距基地仅有半小时车程的郊外。
当天上午六点半，车手们在基地门口集合，分四辆车出发，每辆车上都安排了一个摄制组的成员。
宁霜所在的那辆车里有付靖成和李轩，还有两只装着常用药品、水果、能量棒和十多瓶水的重量级登山包。
一车年轻人的氛围非常轻松，李轩负责开车，付靖成拿手机连蓝牙放歌，宁霜手里握着GoPro当荧光棒，三人边听R&B边摇摆。
这是入住基地半个月来第一次到户外拍摄，道路两旁高大的植被、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和目所能及的一切景观都让宁霜觉得心情异常舒畅。
女人双手搭在车窗上，一路望着窗外，风将她的耳边挂下的碎发吹起，覆在鼻尖上，肆意又温柔地舞动。
付靖成通过后视镜看着，被她的情绪感染到，他转过头问：“霜霜姐姐，你也喜欢爬山吗？”
“倒没有，”宁霜的运动细胞很一般，她笑道，“不过偶尔出来一次感觉不错。”
李轩顿了下，忽觉不妙：“但是我们今天要爬四座山，宁霜姐姐，你能跟得上吗？”
“……”宁霜愣了下，显然才刚刚得知今天的训练计划，“一上午爬四座山？”
李轩和付靖成点头。
虽然丘陵地带的山普遍都不高，但连翻四座也是一项不小的挑战。
没做过如此高强度的尝试，宁霜心底发怵：“应该……能跟上吧。”
事实证明，宁霜不仅低估了职业赛车手的训练强度，也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
即便邢威已经很照顾摄制组的体能，把队伍步伐放缓了许多，但双方的体能差距仍然明显。
车手们每人背着一只沉重的登山包，仍能在队伍前方健步如飞，而摄制组分成两队，扛着摄像机的方向和张立在车手们后面气喘吁吁地追，几乎没有负重郭导和宁霜则人手杵着一根天然拐杖，一老一弱在遥远的几十米开外吊车尾。
登上第二座山顶后，大家在亭台里休整三十分钟。
方向和张立累得直接瘫坐在地上，接过车手们给的水，一瓶又一瓶往嘴里灌，活力四射的车手们返回去接落在后方的郭导和宁霜。
纪星澜和林恒波直接一左一右架着郭导往上爬，郭导似乎有些抗拒，又无能为力，模样看上去很滑稽。
而李轩和付靖成则接过宁霜身上仅剩的、重量可以忽略不计的GoPro和一只迷你背包。后者把那只白色的斜挎包挂在肩上，像个小太监似的，低眉顺眼伸出手臂让宁霜扶，掐着嗓子道：“娘娘，您起驾——”
宁霜被他逗得直笑。
大家在山顶吃了些水果和能量棒补充体力，临近出发时，纪星澜发现宁霜的嘴唇干燥、隐隐发白。
刚登顶的时候出现这样的症状可能是因为疲累，但现在已经休息了很久，她的脸色看起来却没有半点好转。
纪星澜问：“不舒服？”
男人半跪下，手背碰了碰她脸颊，触感发凉，他语气难得严肃：“不舒服的话我带你回去休息，别逞强。”
宁霜坐在凉亭里，头靠在柱面上借力。
听着大家轻松愉快的交谈声，她只觉脑袋昏沉，太阳穴一呼一吸的胀痛。
宁霜点了点头：“好。”
现在他们人在山顶，下山至少也要半个小时。
纪星澜一对剑眉拧着，双唇抿起：“中暑药有吗？”
宁霜点头，指了指放在一旁的包。
纪星澜从包里拆出两支藿香正气水，插好吸管递给她，又摘下她头上的防晒帽，用来给她扇风。
他一边动作一边侧头望，计划最快能到停车点的返回路线。
邢威原本正和纪星澜说话呢，转头发现人不见了，找了一圈才发现他蹲在地上。
见宁霜脸色不好，手里还握着药，邢威问道：“这是中暑了？”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引了过来。
大家把宁霜包围在一个圆内，七嘴八舌地关心着她的身体情况。
场面嘈杂混乱，邢威大声吼道：“都散开，都散开！这样堵着不透风，更加要中暑了。”
车手们听言，又委屈地四散开去，站在远处小心地观察。
没想到引得大家那么大动静，宁霜不好意思地道：“不用担心，我喝过药过一会儿就会恢复了。”
“怎么能不担心？”张立走上前，掌心摊开，上下给她扇风，“本来今天体力消耗就大，现在又中暑了，要是伤了身体、留下后遗症怎么办？”
“对呀，霜霜姐姐，我们还是送你去医院看看吧，不然不放心。”付靖成附和。
只是小小的中暑而已，哪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
宁霜军训的时候也中暑过，在阴凉处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
她还想反驳，但被邢威拦下，他果断地道：“我们现在派个人带你下山，开车送你去医院。”
“我送，我送！”
付靖成第一个举手，紧接着，大家纷纷表示愿意送宁霜。
张立也想争取，但迫于身份只能压抑。
两台摄像机还在手上，总不能让一把年纪的郭导亲自扛着近十斤的器材翻山越岭。而且还有拍摄素材的任务在身，至少要保证双机位，他和方师傅绝不能离开现场。
正当车手们在踊跃争取之际，纪星澜已经把宁霜的手机装进包里、包挂到自己胳膊上，还往她怀里塞了一瓶水。
“我送她去，落下的训练晚上回来补。”
这并不是商量或争取的语气，但纪星澜素来沉稳的办事风格和妥当的事后对策都正合心意，邢威满意地嘱咐道：“路上小心。”
语毕，他又问郭鹤文：“郭导，您要不要也跟车回去休息？”
郭鹤文摇头：“我不用。”
没有浪费时间，纪星澜在宁霜面前半跪，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肩：“上来。”
……
山脉横亘连绵、层峦叠翠，虽然起伏不大，但路很难走，没几处人造石阶，都是天然小径，混着土砾碎石。
即便如此，纪星澜脚下的步伐依旧很稳很快，宁霜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膝弯被他有力的双臂箍住，竟然连一丝向下滑的趋势都没有。
“纪星澜，”宁霜轻声喊他的名字，“你累不累呀？”
“不累。”纪星澜声音都没带喘的。
宁霜小心地观察他的表情，半晌又问：“我会不会有点重？”
“重？”听到这句话时，男人的神色才终于变了变，像是不知道她怎么会苦恼这件事，纪星澜好笑地道，“谁说你重？”
“唔，算是朋友？”宁霜想了想，说，“不过也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人。”
宁霜其实并不是主流审美下的完美身材，她手臂上有拜拜肉，小腿捏起来很软，小腹也并非完全平坦，吃多了就会鼓出来。不过她的肉分布均匀，看上去还算形体匀称、比例和谐。
宁霜自己从没有动过减肥的念头，觉得不胖不瘦的身材也挺好的，但她不止一次收到别人“脸真的很漂亮，要是再瘦一点就是绝世大美女”的半句赞美，有时候也会迷茫。
但纪星澜显然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至少他背着她的时候，没感受到半点压力，轻飘飘的。
男人托住她的双手向上抛了下，感受到重量后，他掀了掀眼皮：“你还没我们平时举的铁重。”
虽然车手们的训练负荷的确很大，但也不至于比她还重，宁霜小声嘟囔：“怎么可能。”
女人就趴在他背上，嘴巴靠在他耳畔，纪星澜当然能听到她说的话。
他扬眉：“我卧推的哑铃片有一百二十公斤。”
“……”
这话语气没什么波澜，不含任何炫耀的意味，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但宁霜却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半晌，她才难以置信地复述：“公斤？”
“对，”纪星澜说，“所以只要没超过这个数，都不算重，懂了？”
……
好。
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宁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体重的参照物成了哑铃片，但她对纪星澜说的话深信不疑，目光坚定道：“我很轻！”
纪星澜“嗯”了声：“是你那个朋友不行。”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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