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
-
三月的春景怡人，放眼望去，莫不是草长莺飞，山河葳蕤。
早春的第一场雨来得恰是时候，春雨润如酥，淅淅沥沥的打湿了过往行人的衣袍。
“怎么就突然下起雨来了。”
姚清羽站在屋檐下，抖着被雨水沾湿的衣袖，小心的探出头去，只见雨越下越大，路上都有了些许积水。雨水斜打在他的脸上，冰凉且生疼，他猛得缩回了头，对着颇有些江南烟雨朦胧风情的雨景讪讪一笑。
他看着面前瓢波大雨，心中也是一阵无奈。本来他打算去买一些纸墨以备读书之用，可谁知道突然就下去了雨，这还没到店家呢。都说春雨润无声，可今日这雨没有半分的细腻，豆大般的雨点！随着疾风斜打，读书人的青衣发带散乱着，衣衫尽湿，好不狼狈！
他环顾四周，看朱门林立，右宅宏峻！一片，满是王谢崇恺之户，心里咯噔一下，拍了一下脑门，暗自骂着，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这不是给自己惹事非吗！
此地名疏影巷，说是个巷子，还不如说是个城区，谁家巷子占地近万亩！疏影者，梅花也；梅花者，傲寒之君子也。名字起得够雅，可净他妈放屁。住在这里的无不是帝京四品以上的大官，可并不是什么君子，都是些祸国殃民的当朝权臣，是那内阁次辅王襄一派的聚集地。
当朝首辅年老将退，朝堂各大势力对着首辅之位虎视眈眈，争的最凶的就是王襄一党和兵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的徐阙一党。其余各派要么忍气吞声，要么默默站队，要么就是保持中立。姚清羽的老师礼部侍郎李清德就是保持中立，姚清羽自然也是随着老师喽。
他今日闯入这是非地也就算了，关键他是李清德的高徒，若是被一些有心人看见了乱作文章，这不是给自己的老师添堵吗！
“你是什么人？在我王家门前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就在这时，浑厚的声音在姚清羽身后响起，吓了姚清羽一大跳，等等，王家？该不会是……他僵硬的转过身子，看了看面的佩刀大汉，随后目光移向其身后的府邸，上面方方正正的写着“王家”两个大字。
姚清羽赶忙施礼道:“举子姚清羽，这位仁兄，忽遇大雨，慌忙来此躲避，若有冒犯，还望海涵。”
那王家护卫听了他的话，又看了看姚清羽的衣装打扮，看他是个读书人，忙回道:“不敢，不敢，原来是天子门生，今日我王家有要事，刚才急了些。”
姚清羽道:“冒犯了，既有要事，不便久留。”
旋即转身而去，不做停留，不是他怕王家，是他不想增添是非。
王家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个模样精明的老头从中出来，对着佩刀大汉道:“铁山，帮我去买一些药材去，最近有点儿伤寒。”
铁山连忙来到精明老头面前说：“吴总管，您折煞小人了，怎么能说帮呢，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吴总管忽然对着铁山摆了摆手，目光凝视着不远处的背影，疑声道:“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啊，铁山，他是什么人？”
铁山道：“一个来此避雨的举子，好像叫姚清羽，怎么，吴总管认识他？”
吴总管身子一震，大笑了起来，抓住铁山的双肩笑道:“铁山啊，你立大功了！哈哈！”
说罢，向府内跑去，哈哈，天无绝人之路，这下小姐有救了，老爷也能破此危局了！”
王家园林中，绿竹林立，飞鸟相鸣，不时琴声悠悠，清音悦耳。弹琴者是个素衣老者，仙风道骨，儒雅文静，风起时，衣随衫动。
“老爷，大喜啊老爷，今日你猜我看到了谁！”吴总管慌慌张张的来到老者面前，大声道。
老者双手抚平，琴声而止，对着吴总管道：“什么事啊，毛毛躁躁的。”
吴总管兴奋道：“老爷，你猜我今日遇到了谁？我遇到了姚清羽！就是那礼部侍郎李清德的学生！”
此的次辅王襄在听了吴总管的话之后，脸色刹时间阴晴不定，沉声道：“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来枕头，姚清羽负有才名，配得起怜儿，那李清德身居高位，还未站队，一箭双雕，不，应该是一箭三雕！”
他对吴总管道：“你感忙派人通知小姐，让她先不要抛绣球，就说爹不会让她吃亏！”
姚清羽走在街上，雨已经小了，变得淅淅沥沥的，回到了春雨本来的样貌。他要赶回书舍温习，过几天就要进行会试了。
“喂，你听说了吗，王家明珠今日于宴欢楼上抛绣球！抛着谁，谁就是她的如意郎君！”
“我擦，抛绣球？你话本看多了吧，这么荒唐事也会有，还他娘王家！”
……
姚清羽听着街上行人的讨论，不禁摇了摇头，他也知道这事。不过是王次辅与徐尚书这两大学士的朝争的牺牲品罢了。
昔年，徐阙之子徐玉明曾向王家提前，这事也得到了徐尚书的默许，本来王次辅也是同意的，毕竟能与徐党有所缓和，何乐而不为呢？但没想到王家嫡女刚烈，不愿嫁与徐玉明，认为其人金玉其中，败絮其外，后来更是把话挑明了。
徐玉明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甩袖而去。徐阙知道了这件事后，异常愤怒，大骂道：“吾儿天姿苍受不可得，天下谁人可得乎？”意思是说，我儿子这样优秀你都不愿意，那这天下的人还有谁能娶到你！认为他娇纵傲慢。
此话一出，自此以往无人敢向王府提亲，逼得王襄破口大骂。他就这一个独生女，视为掌上明珠，没想到被徐阙的一句话给糟践了！自此以后徐、王二党打得更热闹了。
春去秋来，王家明珠都已经十九桃李之年了，还没有人来提前，可把王老夫人愁坏了，两人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如果女儿嫁不出去，等他们百年之后，女儿可怎么活啊！
王家明珠也是咬牙切齿，狠了狠心，决定学那话本小说描写的那样，抛绣球招亲，王次辅听了女儿的想法之后，一脸懵逼，当即回绝了女儿的请求！开什么玩笑？抛绣球？话本上的浑账话你也信！堂堂次辅之女竟要抛绣球，滑天下之大稽！
没想到王家明珠竟然与自己的父亲刚了起来，泣声道：“父亲，女儿还不够丢人吗？您看看，女儿还能嫁给什么人？达官显贵女儿的门户这辈子都入不了啦，现在整个帝京权贵谈及女儿只有四个字‘娇纵傲慢’，女儿已经丢尽脸了！”
一番话说得王次辅老泪纵横啊，只得无奈同意，但有一个要求，就是必须是只有读书人才可以去参加这次招亲，王家明珠答应了。他王襄的女儿就算是招亲也不什么猫狗能得到的，最低也是读书人！
姚清羽要回书舍，必定要路过宴欢楼，正好去看看热闹，当然，他是不会去强绣球的，如果真要这样做了，他老师能把他劈了……
宴欢楼下人潮涌动，多是读书人。临近春闱，天下举子会于帝京，最不缺的就是读书人，放眼望去，大多数都是举人功名。
宴欢楼上，朱纱幔帐，檀香轻袅，三两粉衣侍女簇拥。女子一袭大红花纹嫁衣，头上戴着九凤鸾钗，菱花镜映昭着朱颜，眉若远山，口若含丹，灵眸皓齿，柳腰丰臀。自是纯魅交加，见之忘俗。
她眉眼愁流露，紧簇着娥眉，怀抱着亲手缝制的绣球向楼台走去。
一时间，楼下一片欢呼，都是读书人，不会这么无礼，皆是齐声施礼：“小生，见过姑娘。”姚清羽也在其中，不过他只是来看看热闹，不会去自找麻烦。
王家明珠隔着红纱珠帘子，向楼下诸生微微颔首，声音温柔的回道：“小女，见过诸公子。”
一瞬间，众人的心都酥了，好可人啊，心中都不约而同的骂道：“徐阙老儿，你特么真狠啊，这么可人的女子都要玩阴的。”
王家明珠抬起双手，将绣球伸了出去，猛得一扔，绣球向楼下飞去。
全场沸腾，争相向绣球飞去的方向窜去，在远处的姚清羽都快笑疯了，这帮孙子，平时一副清高模样，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就在姚清羽一脸玩味的时候，孰不知楼上的那位王家小姐正紧盯着他，自言自语道：“姚公子，对不起了，为了我的终身，也为了我爹，只好牺牲你了。”言罢，双颊红晕似羞桃，无限风韵。
绣球可谓的归属之路可谓坎坷啊，不停地被抢来抢去，到现在还没有个正主。人流中，有七、八个男子看向姚清羽，然后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一个男子抢到了绣球，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将绣球递给另一个男子，剩下的几为脑子则是故意向人群摔去，以图阻挡他们前进。
姚清羽摸了摸下吧，玩味笑道：“有意思儿，竟然有人合谋，找了这么多托儿，看来那人势在必得啊！”
就在这时有人大吼一声：“姚清羽！”
姚清羽下意识的看去，只见五六个男子簇拥着绣球向他奔去，还没等到他缓过神来，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就被强塞进他的怀中，随即又是一片叫喊声：“礼部侍郎座下高徒姚清羽姚公子，夺得绣球，为王家婿！”
姚清羽一脸呆滞，我是谁，我在哪，我做了什么？
姚清羽此刻明白了，有人阴他，那些托儿是冲他来的，他不禁得向宴欢楼上看去，只见王家小姐掩嘴轻笑，便回身而去。姚清羽瞬间就明白了一切。王襄，老匹夫，你他娘敢阴我……
姚清羽就这样被王家的人簇拥着，强行穿上红衣，架回了王家……他已经能预见自己的未来了，他老师非得劈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