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月寒》墨上卿离

4、第4章

　　明心二人跟随着玄苦老和尚来到了大相国寺内，只是仅仅第一眼，那本来想一睹大相国寺内风采的心情荡然无存。

　　“呃……玄苦大师啊，你确定这里是大相国寺？外表和内里相差也太大了吧！”初寻一脸懵逼的说道。

　　此刻的明心也是一脸震惊，他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寺内并没有外表那样的金碧辉煌，反而颇为……质朴！

　　若大的寺院内几乎空空如也，只有几棵老槐树和一张树下的蒲团在那里，大相国寺很大，楼阁众多，但若细细看去你就会发现，许多楼阁竟有破败之相，朱漆凋落，许多庭院甚至滋生荒草！

　　明心转过头递给玄苦一个询问的眼神。

　　玄苦似乎也料到了他们会有这样的表情，微微笑了笑，对着二人说道:“相信初见大相国寺时，你们一定是在震惊于他的金碧辉煌吧。”

　　明心一脸苦笑的说道:“是啊，着实被贵寺那华丽的外表所震撼，可没想到寺内竟是这番景象。”

　　玄苦老和尚叹息了一声，对着明心微了微身子，轻声说道:“你们有所不知啊，大相国寺虽为皇家寺院，却并不是外界想像的那样有多富裕，反而是入不敷出啊！”

　　明心一脸疑惑的问道:“我记得朝廷不是每年要拨给贵寺两万两银子做修缮吗？怎么大相国寺还是如此艰难？”

　　玄苦老和尚又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荡起一片浪波，他对着明心温和的说道:“师叔有所不知啊，大相国寺虽然每年有两万两修缮钱，可大都没用在自己身上，出家人洁身自好，生活俭约，这钱大多数都捐给或接济贫寒人家了。”

　　玄苦老和尚说完又是一叹息，缓缓说道:“四年前江北大旱，我大相国寺捐了五万两作为赈灾钱。两年前关中又闹大温疫，大相国寺诸僧四处采购药材，探求抗疫良药，又免费给灾民看病，不禁花了三万两银子，自身也损失了六位大德高僧。后来，边关战事……”

　　明心听着玄苦的叙述，内心早已一片翻云倒海，对着玄苦说道:“出家人不慕富贵，接济苍生，这大相国寺当得起天下佛领之位啊！”

　　玄苦连忙对着明心恭敬的说道:“明心师叔言重了，天下佛领之位我大相国从未认可和接受过，方丈曾有言，"皆是向道者，无分贵与贱。"”

　　明心细细品味着玄苦的那句话，“皆是向道者，无分贵与贱”，他对着玄苦一脸赞叹的说道:“看来，我那位方丈师兄必然是胸囊四海之辈啊！”

　　一旁的初寻嘴角在不停地抽搐，心里暗自道:“得嘞，您二位自吹自擂不嫌烦，道爷还他娘饿着肚子呢。”当然，表面上这货还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玄苦拍了拍脑门，带有歉意的说道:“光顾着说了，都忘了带二位去厢房用斋饭了。”

　　说着，玄苦便领着明心来到了一处院落中，讪笑了几下，颇为尴尬的说道:“庭院年久失修，贵客忽临，没来的及打扫啊，还请明师叔和这位小道长稍等啊，我这就令人就整理清扫。”

　　明心看了看满目苍凉的庭院，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们也是突然来临，贵寺没做准备也正常，不及这一时，你且带我们去参观一下大相国寺吧。”

　　玄苦松了口气，对明心恭敬的说道:“多谢师叔谅解，我就带您和这位小道长看看大相国寺。”

　　初寻生无可恋，心想，好歹先让我们去吃口饭吧，道爷都快饿死了！但他还是对玄苦温声道:“那就有劳大师了。”

　　俩人跟随玄苦游观着大相国寺，不得说，大相国寺简直好像大到无边，走了这么多地方，硬是看不到尽头啊！大相国寺虽然近些年因为做老好人破落了不少，但那仅仅是寺庙的房屋和僧侣的生活住宿变差了，大相国寺无论是在佛理文化，还是在香火方面都很鼎盛！

　　初寻早已满头大汗，累得面色都有些不稳，脚步竟有些虚浮，他本来想退出的，但看了一眼在前面谈笑风生的明心，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怪异的念头:“哼！不行，明心都还没说累，我怎么能放弃呢，奶奶的，道爷我舍命陪君子！”

　　此时他们来到一处幽林之中，只见篁竹密布，曲径通幽，竹林前立着一处石碑，上书十个行云流水的碑字，“若非伤太深，谁愿遁空门”，竟有一股凄惨之味。

　　几人围绕着石碑，玄苦对着明心和初寻轻叹道:“这是我寺的一位前辈大师所留，大约三百年了。唉！这位前辈一生命运多舛，享过别人未享之快乐，也遭受过别人未有之凄伤。”

　　明心此刻也深深的看着石碑上的字迹，听到了玄苦的话后，也是叹息的说道:“是啊，这位前辈当年一定受到过难以磨灭的心伤，不然何以如此悲凉，以至于独自哀叹。”

　　玄苦对着明心感慨的说道:“是啊，人生无常，总是处在变化与运行之中，或悲凉，也凄殇。我们也是在这位前辈的自传中得知他的一生的，颇为震撼啊！”

　　明心闻言，带着激动的语气问道:“可否，详细一说。”

　　一旁的小道士也来劲了，显然也对这三百年前的事迹好奇：“大师，还请一说啊。”

　　玄苦看到明心与小道士来劲的样，也不好故作深沉：“好吧，便与你们说说这其中的缘由。”

　　只见他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帝王将相经不住，千年风霜万年雨，三百年风云变幻，岁月磨去了一切，徒留一纸书卷，记载着过往千年！缘来，回头看，几许当年几许散，不再当年。”

　　他笑了笑，双手抚摸着石碑上的字体，温声道：“若非伤太深，谁愿遁空门，这事啊，发生在三百年前，那时啊，这座天下不叫大泉，而是名大乾……”

　　凉风吹动着篁密的竹林，卷袭着青绿的竹叶飘落在石碑之上，深沉着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