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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恋(上) ...

  •   结婚之前,虽然不曾正式谈过一场恋爱,却也动过几次心。尽管都无疾而终,还是记录了下来。

      年少时因颜控动心,长大后也曾日久生情。

      ——————————————————

      我的初恋就是一场笑话。

      不知如何下笔,又从何写起。想写的有很多,是因为喜欢他的时间很长。但细细回想,能写的却很少,因为全是在暗恋。整整一本日记,记录下来的几乎都是心情。发生的故事,却寥寥无几。

      说喜欢他吧,可我早已不记得他的五官。不喜欢吧,又把他放在了心上多年。

      只有一个确切的名字,模糊的身形,不确定的声音,已经忘却的面容,这就是我一直放在心里的白月光。

      ——————————

      和W的相识,是在小学六年级下学期时的一个语文辅导班。

      从小学四年级开始,我就穿梭在各种辅导班,我妈从小对我就只有一条要求,学习好。成绩单,就是我的狗头铡和免死金牌。

      辅导班是一位退休老师在家里办的。那天我拿着妈妈给的地址来到李老师的家属院里,可是却忘了老师的具体楼号。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时,看见两个男生正在家属院内的小卖部买东西,于是我抱着一丝希望上前打听。因为我觉得如果这两个男生住在这里的话,那么他们可能会知道李老师。

      “请问,教语文的李老师住在哪里?”

      “哪个李老师?”

      “就是教语文,办辅导班的李老师。”

      “哦……”那两个男生小声嘀咕了一阵,说:“好象在6号楼3门洞6号。你找找看吧!”巧了!他们还真知道。

      15分钟后,打死也不愿承认自己是路痴的我,终于在这个小小的家属院里找到了李老师的家。

      咚咚,“请问这是李老师的家么?”我有些紧张,生怕敲错了门。

      “请进。”门打开了。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十二双眼睛正齐齐地看着我。

      “我……李老师,我是新来的……”我努力掩饰自己的局促。

      “你叫Q吧,”李老师温和的看着我,“你就坐在那里吧。”

      我点点头,来到老师所指的位置轻轻坐下。

      等就坐后,余光发现旁边的一位同学正趴在桌上斜着脑袋瞅着我,下意识一扭头,是他,就是刚才给我指路的两个男生中的一个。

      “这么说……” 我一回头,另外一张桌子上其中一个男生也在看我。

      而我旁边的男生,就是W。

      后来我才知道,因为W爱说话捣乱,而我给人的第一印象却很文静,所以老师才把我安排到W的旁边,希望可以使W的调皮劲儿收敛一些,可她却万万没想到W是只老奸巨滑的狐狸,我也不是啥省油的灯,两人之间的战火就自然而然地点燃了。

      一个星期天下午的补习课上。

      “你再惹我我就骂你了!”我恶狠狠的警告旁边总是找贱的讨厌鬼。

      “你骂呀,难道你还能骂得过我不成?”W笑嘻嘻地挑衅道。真不知道小小年纪的嘎嘣豆,哪学来的出口称「脏」!能动手绝不bb的我要不是因为在上课,早就让他知道我「姑奶奶」外号是怎么来的了。

      那是我在家属院孩子王擂台赛过三关斩数男赢来的。甚至有次和母上饭后散步,几个男生看到我们过来了,老老实实齐声喊“姑奶奶好”,从此我“恶名远播”。

      “这可是你自找的!”哼,虽然骂不过他,可咱有最后的杀手锏。

      “好呀,我洗耳恭听呢。”W斜眼好整以遐地等我的秘密武器。

      “咳!”清清嗓子,压低声音,中气十足地对W开炮:“我是你妈/多么伟大/从小把你拉扯大/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当猪杀!”(由当时大火的连续剧《人在旅途》主题曲改编)

      怎么样?我得意地朝眼神发愣的W挑挑眉,哼哼,这可是我当时“骂人经典作品”之一呢,我就不信镇不住你!

      果然,W呆呆地看着我,眨眼,再眨眼。紧接着,“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狂笑突兀地响彻整个狭小的教室。

      立刻,两道凶光朝我们这边射来,恨不得把我们万箭穿心,李老师咬牙切齿的点道:“W!Q !”我警然抬头,马上向快要怒发冲冠的李老师卖出最乖巧最无辜的笑容,手指指着旁边依旧狂笑的W:“老师,笑的人是他,我可有在听课!”

      然而李老师早已识破了我外表的假象,精准做到了犯罪团伙一网打尽,于是,少不了的,我和W挨了第N+1次批斗。

      “都是你!要死干吗还牵连我?”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相信W已经死在我眼神下一万次了。

      “老师是英明的,总不能让你这个罪魁祸首跑了吧?”W痞痞的笑容让我再度把牙磨得咯咯响。

      再一个星期天的补习班上。

      “说!上次是不是你和叶子拔了我自行车的气煤芯!”我眼中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

      “是又怎么样啊,谁让你唱歌来骂我。”W一脸心安理得。

      我冷笑一声使W大为不解,这整整一节课,竟没有和W斗过一次嘴。

      又过了一个星期天。

      “好啊!上次是你把我们的气煤芯拔了吧!”这一次,怒火转移到了W的眼中。我有样学样,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哎呀这叫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嘛。”

      “哼,“W也复制了我冷笑,”你也别高兴太早,再过一会你就看到得罪我的下场了!”我轻蔑地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会。

      下课的时候,我是最后一个离开老师的家,那时,已经是晚上9:30了。

      我推着车来到一个修车铺,把车链重新装在齿轮上。

      “算了么?不!”我恨恨地咬牙,从小打遍全院无敌手,男生见面齐低头,还没被哪个男生这么欺负过,一个新的计划在脑海中形成。

      我知道W和叶子一定在前面等着看我的笑话,那么我就要给他们上演一出好戏,否则也太对不起这两位观众了。

      推着车,低着头,默默的往前走,而手里多了块石头。

      叶子骑着车停在我的前面,W在叶子的前面。当离叶子不到十米时,我迅速的骑上了车,朝叶子冲了过去,“啪”叶子还未回过神,背上就已经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下一个就是W!”我暗暗地想。

      W看到叶子的遭遇,知道我绝不会放过他,立刻蹬上脚踏准备开溜,可惜老天爷似乎也要帮我讨回公道,W仍没有幸运的逃出我的复仇,那坚硬的石头不偏不倚的砸中了目标。

      “啊!”我如愿已偿地听到了令我满意的惨叫。

      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找我算帐,才不会傻傻的等着他们来追呢。于是,在黑暗寂静的大道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的飙车比赛。

      直到我拐进了自己的家属院,才敢回头查看,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虽然不清楚他们的具体住址,但通过之前几次的相遇,他们似乎是和我住在同一条街,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家属院。应该是早被我甩掉了,我嗤笑一声,得胜而归。

      又是一个星期天。

      离上课还有5分钟,我在W的旁边坐下,示威性的挑了挑眉,可W居然难得无视我的挑衅,一直和对面的同学聊天。“呵,”我头一扭,不屑一顾,“不理就不理,谁稀罕你!”

      “叶子,你的手怎么了?”李老师看见叶子的手上缠着纱布,关心地问。

      还没等叶子回答,W就抢先开口道:“上次放学时,骑车太快,撞车了。”说完,特意往我这里瞟了两眼。

      “撞车?”我扭过头,略带紧张地问W。

      “还不都是拜你所赐,那晚因为追你,害得叶子撞车了。”W趴在桌上小声对我说,语气里尽是不满。

      “活该!谁叫你们敢惹我!”这句话使W大跌眼镜,我估摸着他原本想使我内疚来着 ,可没想到我竟这般冷酷无情。其实心里是有些自责的,但是面子上我无论如何也不肯在W的面前低头认错,只好把眼一横,故意说出了另W更受打击的话。

      再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我就再没看到W和叶子的身影,他们离开了辅导班,而当时我们甚至还没搞清楚对方的名字。

      W和我也不全都是在互怼,偶尔也会分享有趣好玩的事,突然少了有人在身边斗嘴,心里有点失落,可我也没多想。那时候,打死我都不相信会喜欢上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两个月后,我已经渐渐地把W忘了,而同圆桌的另一个男生成了我新的斗嘴搭档,烦得李老师忍不住扶额感慨:“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小学最后半学期的一个雨天,我出门有点晚,穿着红色雨衣奋力蹬着自行车,急匆匆地赶在去学校的路上。突然听到路边有人喊道:“喂!前面那个穿红雨衣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竟是W,嘴比脑子快,反射性地骂了他一句,扭头飞驰而去。

      到了学校,收拾完毕坐在座位上,回想起刚才的情景,我轻笑,这王八蛋。随即又抛到脑后,没有再想起过他。

      W的小学和我的小学相隔两条街,正好在我上下学的必经之路上,但从那以后我们却没再遇到过。

      我那时以为W就像曾经遇到过的无数过客,以后应该也是不会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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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家庭因素,幼稚园和小学我都是上得本省最好的S系列学校。而我父母也从小对我的学习要求很高。只是小学时没有能激发我学习兴趣的动力,所以虽然家里抓得紧,成绩也只是班里中上徘徊着。

      本来小升初是考试录取的,我所在的S小学本身就师资雄厚水平高端,我的成绩不差再加上父母背景,升到省级名校S中学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谁知那年突然改革,变成了按片划分,顾名思义也就是就近入学。而我爹工作上也遇到挫折,从一级机构分到了二级机构。本来一级机构的子弟是都可以上S中学的,我爹虽说明升暗降,但我却失去了去S中学的资格。母亲让父亲去找原同事帮忙,我爹又不肯拉下脸面去求人,说什么我被划分的三中好歹是市级名校,只要好好学习中考再考去S高中也是一样的,于是我就规规矩矩的被按片划分到了三中。

      当时有不少S小学的校友也划分进了三中,其中就包括我小学时同班的几个男生好友,惊喜的是和我又在同一班了,这真是亲上加亲,让我喜出望外。

      梓辛佟魏就是我最好的四个异性朋友,关系好到互称兄弟义结金兰,直到现在还依旧保持着联系,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了。那时候还没有流星花园,不然凭他们高富帅又能打那就是小F4,而我吗,跟他们没有爱情纠葛只有兄弟情义,打个比方的话……算是F4和十三妹。

      那是开学后的第一周。

      “石磊!你快点出来啊!”我站在教室门口,等得有些不耐烦。

      “来了!”终于,石磊收拾完书包出来了。石磊是我小学校友,从小就认识,家住临院,现在又被分在一所学校,并且是同班同学,因为顺路有时就会一起回家。

      正当准备下楼时,一个身影突然跑到了我们面前,指着我,问石磊:“哎!她叫啥呀?”

      “Q。”石磊和我一起抬起了头,答道。那男生匆匆看了我一眼,就跑开了。

      “是他!”我愣住了,怎么是他?怎么可能?他也在这个学校上学?太巧了吧?等到回过神来,急忙拽住石磊问道:“阿磊,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

      “WLF。”

      “什么?胡乱飞?”

      “不是胡乱飞!是WLF!大小姐不要给别人乱改名字好不好,真服了你了,“石磊无奈笑道,”你们难道不认识么?”

      “啊?这,恩,认识吧……”我吭吭巴巴的不知怎么回答。

      过了两天下午放学后,我跟兄弟阿梓又在进行日行一闹的“热身活动”。这次他居然敢拿黑板擦丢我,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轮起扫把就扔了过去,臭小子动作敏捷的完美闪避。

      “砰”教室门被大力关上,一个矫健的身影冲了出来。

      “砰”门又被猛然拉开。

      “死阿梓,你给我站住!”我褶皱的衣衫粘着粉笔末,头发乱了,狼狈不堪的拉着把手站在教室门口,正准备朝阿梓逃跑的方向追,却陡然止住了脚步。

      在我视线正前方的过道里,一个穿着蓝衫牛仔裤的男生,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膝盖,倚靠着墙,微微侧仰着头,嘴角微扬,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呼吸一滞,心脏被猛然击中,眼前的男生帅的让我不敢对视。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好像突然被按了暂停键,静止了。

      是……W。

      W正在等他邻班的朋友下课,无意中正好撞见我「发威」的一幕。

      “完了!”我怔愣片刻,压下心中的悸动,强迫自己回过神,心里暗暗叫苦,被死对头看到这么尴尬的形象,面子里子是丢干丢净了。虽然有些底气不足,但仍双手恰腰,欲盖弥彰地恶狠狠瞪着W:“看什么看,没见过你「姑奶奶」啊!再看连你一起揍!”虚张声势一番,便像贼一样溜了。

      “我是怎么了?”在回家的路上,我对于自己刚才的失态一直懊悔,“不就是遇到旧敌了吗,有什么值得我大惊小怪的!”

      可是,他怎么……忽然让我觉得,那么帅!!

      文艺点就是:那一刻被丘比特之箭突然射中,感觉就在一秒间,来了。

      通俗点就是:老子中蛊了。

      那天晚上,W抬眼含笑的表情,散漫的姿态,在我眼前盘旋了一整晚。我有些害怕,毕竟是刚上初中,我可不能......

      上初中前的两个月假期,我就已经制定好计划,决不能浪费这宝贵的三年光阴,只想快乐充实地走完这充满未知数的三年。不是没想过会在初中遇到有好感的男生,但……不应该是W啊!想想我们之前那些你骂我打的斗争,我赶紧摇摇头,企图把脑子里的水晃出去浇灭心中那点火星。

      毕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W的班级在我们楼上,自从那次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后,我就无法再完全忽视这个人了。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特意去留意他,只是校园里楼梯上甚至上下学马路边遇到时,会多看一眼。别看平时大大咧咧性格开朗,但遇到有好感的男生我还是很害羞腼腆的,因为情怯心虚怕他看出什么,就没有上前打招呼,更不要说主动出击了。

      如果后面没再有交集的话,我想那一瞬间短暂的心动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新朋友的到来而淡化,初恋,就不一定是他了。

      这天放学,下楼时W意外的叫住了我。

      “哎,Q!”

      “W?”我心头微微一跳,停住脚步。

      “听说李盈是你姐姐?”

      “李盈?”我有些疑惑,“你听谁说的?我和她只是认识,曾是同一所小学的。如果说有什么关系的话,她只是我的学姐而已。”李盈比我们大一届,在小学时和我那几个兄弟关系好,我们偶尔一起出去玩过。

      “哦,她说你是她妹嘛。”

      “是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我怀着复杂的心情道别了W。

      李盈已经初二了,在学校是有名的太妹,主要因为她结识了一些社会上的人,这一点,我在小学就略有耳闻。

      她的班级和W班级同层对面,他们怎么认识的?

      那个时候港片古惑仔系列刚传到内地,在社会上反响剧烈,掀起了一股“混混风”。校园里也收到了荼毒,到处是拉帮结派,拜哥认姐的。

      一路上,我的脑洞大开地跳出了好多问题:W干吗要问这个呢?他是也想「混」么?不然他为什么主动问我?那我又该怎么办呢?我为什么要在乎他的想法?……

      想了一个晚上,终于得出了答案:我喜欢上了W。

      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当时的念头就是如果W他想去混的话,那我也要去玩,这样才能接近他。而且还要混得更好,让他看到我注意到我。

      那时我万万没想到,W的一句话,竟然改变了我的整个初中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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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纤纤是我在初中认识的好友,也是我第一个闺蜜。她有着一头乌黑明亮的长发,静静的散落在她瘦弱的背上,红底黑点的连衣裙配着她那清秀的小脸,让整个人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或许因为她的清纯,她的气质,她温柔的性格正好和我急躁火爆相弥补,与是我们一见如故。

      我们有什么心事都会告诉彼此,因此,纤纤是第一个知道我喜欢上W的人。

      那是开学不久的一个星期六,我和纤纤约好到学校的操场去玩。在那里,我们碰见了刘亮,一个跟我们不同班级的新生。我和纤纤还有另外两个女同学正在聊天,刘亮走了过来,说想和纤纤拍拖。纤纤不同意,于是我帮她挡了回去。

      第二天,我和纤纤又约在了学校操场见面。而刘亮又出现了。这次他还带了几个男生。

      这次刘亮说他的哥想和纤纤谈,我们打量着刘亮拜的大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算把整个人翻过来,还是没看出他有哪一点能配得上纤纤。最可笑的是,他居然还说如果纤纤跟他谈,他不但能保她在学校平安,还每天给纤纤10元零花钱……

      当然,最后纤纤拒绝了。而那个自称大哥的,就是后来的涛哥。

      那个时候,因为W的班级总是下课很晚,于是每天放学,我总是拉着纤纤陪我等W下课。有时甚至等了一个小时,为的,只不过是能远远的看他一眼,从他走出教学楼到校门,仅那么短短的半分钟路程,就觉得满足。

      让我感动的是,当时纤纤和我并没有相交多久,却宁愿为了陪我等W,连中秋节那天都延迟回家。她从没抱怨什么,只是默默的陪着我,从那时候,我就知道这是我一辈子的好友了。

      不知咋的,我对W有好感的事被梓辛佟魏几个兄弟知道了,平时起哄也就算了,那天晚上放学时已经7点多了,W班又拖堂了,我拉着纤纤在楼下陪我等他们下课。那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围着我打趣:“你这别别扭扭的劲儿不行啊,让兄弟们帮你一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四个家伙就在楼下冲着W的教室齐喊:“W,Q喜欢你!”

      ………………

      …………

      我顿时石化。

      周围所有学生老师都朝我们望过来。

      天啊,恨不得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算了!

      W有没有听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肯定是皮痒了。

      先打死他们再转学吧,反正我已经社死了。

      “你说W有没有听到?”纤纤在回去的路上问我。“你不想让W知道你的心意吗?”

      想是想,但,

      “如果他听到了,那他全班同学乃至班主任肯定也听到了。”我满脸木然,“至少刚才放学的师生们都听到了。”

      “咳,”纤纤轻笑两声,“没事没事,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谁是Q。”

      嘴角抽了两下,“谢谢,并没有感觉被安慰到。”

      过了几天,我便不再满足于看W几眼。为了了解他更多,我选择了偷偷跟踪。跟踪一个人本来就很小心,而我做起来更加困难。原因无它,只因为,我骑车,他走路。我不但要走在他后面,而且还要走的慢,更不能被他发现。当我终于跟到他院门口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很适合做007。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越来越不甘心只能远远地望着他了,不愿意只能这样傻傻地做梦。因此,我决定先试探一下W的想法。

      这天放学,我努力使自己表现出和他碰巧顺路的样子,顺利地与他第一次“和平”同行。

      “对了W,我有个在一中的同学满喜欢你呢,你有什么想法没啊?”我强装漫不经心的问道。

      “谁啊?”W怀疑的望了我一眼,语气中有着浓浓的质疑。

      “我同学呀,她见过你,呵呵,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啦。”我干笑道,赶快转移话题企图掩盖自己的心虚,“你前几天怎么都没骑车呀?…”

      “哦,不想骑。”

      ……

      果然,我不是说谎的料,尤其是这种蹩脚的谎言。等到和W道别后,手心的汗已经浸湿了车把……

      由于W的话影响了我,于是我渐渐开始和盈姐走得近了。顺其自然的,她成了我干姐,而我随着她也认识了不少人。纤纤也因为我的缘故,走出了她洁白无瑕的学生世界。

      有一天中午课间,我和纤纤在厕所碰见了盈姐,她对我说她的兄弟想认我们做干妹妹,开始我并不感兴趣,没想着真的趟进混混的浑水,毕竟我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接近W,但因为盈姐的缘故,我不好拒绝,于是就同意见个面。

      那天是星期天,早上9点多,我跟纤纤一大早就来到校门口,没想到盈姐比我们来的还早。

      “你们来了啊,洪哥在那边等着呢,快过去吧!”顺着盈姐的手指,我们看到有三个男生正蹲在树下抽烟。

      我和纤纤怀着紧张的心情见到了洪哥,并把我们准备好的小礼物给了他。聊了几句话后,洪哥说要跟我单独谈谈,我和他走到了一边。

      “听说你喜欢咱学校的一个男孩?”洪哥抽着烟,歪头看着我。

      “嗯,”我点点头,肯定是盈姐跟他说的。

      “他在哪个班,叫什么?”洪哥继续问道。

      我不说话,因为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象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洪哥笑眯眯道:“你别担心,我只是问问。我已经是你哥哥了,帮你做点事算是见面礼,你告诉我,我回来帮你说说。”

      知道了他的想法后,觉得我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我也好想知道W对我有没有感觉,想想这样也挺不错的,于是我点头了,“他是七班的,叫W。”

      “好,”洪哥踩灭烟头,“我记住了,下个星期一我就去帮你问问。”

      “谢谢哥哥了。”我改口朝他乖乖一笑。

      那天我们才知道,原来亮的大哥涛哥,居然是洪哥的铁哥们儿。而当时,盈姐是初中部女生最刁的,洪哥号称三中的【地】,另一个叫言哥的是三中的【天】。我没有想到,刚进中学,就认识了这么牛x的哥哥姐姐。

      我也没想到,我的初恋竟是由我社死拉开的序幕。

      星期一,下了第二节课,课间操。我正在班里和纤纤聊天。

      “Q你哥找你,在二楼西楼梯口拐角。”一位同学走了过来。

      我和纤纤出了教室拐了个弯,就看到洪哥涛哥正在和W说着什么。

      我有点怯场了,以为洪哥只是说说,没想到真去找W了?那我到底过不过去呢?

      正当我犹豫着,就看见洪哥突然变脸,结结实实踹了W一脚,好狠!

      艹!什么情况?!我惊怒不定,也顾不上害羞不害羞了,赶紧冲过去,一把拦着洪哥求他:“哥!不要打了!”

      洪哥不顾我阻拦,还想抬脚,怎么办?思绪慌乱中,我做了个让我终身后悔的举动。

      装晕。

      没错,当年被电视小说吞噬了脑子,居然自己搞了个当众社死。

      抚额晃了晃身子,身旁的纤纤赶紧扶住我。我听到了她在我耳边的嗤笑声。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已经选择性遗忘了。总之洪哥他们走了,W也走了。

      “行了,别装了,已经走了。”纤纤面无表情的推推摇晃不定的我。

      身型立马恢复的坚/挺笔直。

      “很假吗?”丢掉的智商回来了。

      “路边卖药的都比你真。”纤纤点点头。

      我的表情崩裂,满脸生无可恋,公开处刑啊这是。

      他们还记不记得我是不知道,反正我这辈子是忘不了了。

      每次回想,脚趾尬得都能抠出个三室一厅来。

      我以为W挨打是因为他的回答令洪哥不满意,毕竟洪哥是帮我问才去找他的。后来才知道,原来洪哥打W是因为W看他的眼神,带着傲慢不屑。

      回到教室,我那一天都无心听课,也顾不上跟洪哥吵架的后果了,当时脑中只有一个感觉:完了,我和W彻底没希望了……

      第二天洪哥给我写了两份信,意思叫我不要生气,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找W的事了。这事毕竟因我而起,是我胆小怯懦,不敢自己去表白,不好怪洪哥也不敢去给W道歉。

      我和W几天都没再联系,一个星期就那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我想我们不可能好了。

      又一个星期一,下完第一节课,有位同学告诉外面有人找我,我出去一看,是涛哥,而他搂着的,居然是W。

      在我惊讶之于,听到涛哥对W催促道:“快说快说,我先走了。”

      W朝我笑了笑,叫我过去。我有些不知所措,叫朋友杉杉陪我一起过去,可W却说:“杉先走开,Q你一个人过来。”

      杉杉走了,我紧张不安地走过去,小声问:“有事么?”

      W凑过来,对我说:“Q,我喜欢你啊。”

      我听完没有说话,低着头看都没看他一眼,扭头走了,W也走了。

      坐在教室,纤纤和杉杉她们几个女生都过来问我W对我说了什么,我没有回答,只是呆滞地坐在那里,两眼空洞地望着黑板。

      没有激动,更没有狂喜,脑海里反复重现着涛哥搂着W的那个片断。疑问不断的涌了上来,洪哥和涛哥不是刚找完W的事么,为什么现在涛哥和W关系看起来那么好?W要是真心想跟我说的话,为什么还要涛哥跟着?而且是涛哥催促着他说的?……越想越心凉,种种问题让我得出一个答案:肯定是涛哥逼他说的。这让我还怎么高兴得起来?

      心里有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中午放学了。我跟莹姐一起下课回家,我们的关系那时候已经很亲近了。我把早上这件事跟莹姐说了,我很信任她,也很喜欢她,因为她对我真的很好,很照顾我,把我当自己妹子看待。

      莹姐还没听完,就大手一摆,嘴里骂道:“肯定是阿涛那小子逼他说的,阿涛还要W给你写情书,W就是不写。”

      我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故作不在意,指尖却掐进掌心。

      我就知道。他是被迫的。

      吃完午饭,我上学路上路过纤纤家叫上她一起回学校。我们的教室在二楼,而W的教室在三楼。我跟纤走在通往教学楼的路上,纤纤突然拍拍我,对我说:“Q你看,W正和涛哥在楼上往这边看呢!”

      我当然看见了,所以才低着头。我不但看见W和涛哥在楼上往我们这边指指点点,还看见他们趴在栏杆上写些什么。因为中午莹姐对我说了那些话,所以我已经隐约猜出来了。

      当我们走到了二楼,W跑了下来,脸上的笑容让我转移了视线,他递给我一张纸条:“给,Q。”

      没敢看他,我接过纸条,什么也没说便转身进班了。到了班里,我才悄悄打开纸条:【Q,我喜欢你,是真的,我真的喜欢你。我是太阳,你是月亮,我们永远不分离,你同不同意?W】后面还画了个被箭穿透的小心心。这射透的,应该是我的心。

      我看了很难过,生不出半分欢喜。是我不好,让你被迫做出违心的事。

      而且,太阳和月亮是永远不会见面的。

      你连敷衍都暗示着我们的结局。

      后来高中的某一天,我听到一首歌,里面有一句歌词:

      【从此也不用分开相爱的天和地,还能在同一天空月亮太阳再相遇。】

      于是循环了一个夏天的《只要有你》。

      再后来,在我思想逐渐成熟,却依然对那场失败的初恋念念不忘时,时常痛恨当时那么清醒的自己,难得糊涂不好吗?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虽然开场很糟糕,但既然那么喜欢他,将错就错不好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香吗?那么小的年纪,难道还想着以后结婚吗?渡过一段快乐开心的日子,拥有一段美好回忆不就够了吗?

      盈姐看我那么喜欢W,便认他做弟了。通过盈姐,我和W的关系也有所缓和,开始好转。

      盈姐和W两个班级只相隔一个过道,那几天W每节下课都去找盈姐聊天,盈姐说问的是关于我的事。

      “说吧,Q又怎么了?”盈姐趴在栏杆上。

      W:“啊Q……我还没说你咋知道?”

      盈姐翻了翻眼皮:“你这已经第三节课了。”

      W笑了笑:“Q到底喜欢谁啊?”

      盈姐:“喜欢你呀!”

      “真的?”

      “真的!”

      W脸红了,低下头。

      盈姐揶揄道:“你是不是真心喜欢Q?”

      W:“是呀!”

      “真的?”

      “真的!”

      中午放学盈姐当着W的面告诉了我,看到W扬起的笑容,我不好意思的跑开了。

      之后一次我班和W班合在一起上活动课,盈姐也去玩了,当着几个朋友的面,盈姐又问W是不是真愿意跟我好,W连说了三个是,但猜疑癌晚期的我依然不肯相信,就是认准他是被迫的,或者想利用我,死死地钻进自己的牛角尖。

      后来我每每回想都恨不得穿回去把自己扇醒。不该计较的时候故作清醒,该清醒的时候又真糊涂!自己有什么好被利用的?以为自己很有价值吗?就算真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这不正是自己期望的吗?当初为什么愿意踏进灰色地带?不就是想混得好一点,能在W需要的时候帮到他吗?多少次拉近彼此的机会,怎么就本末倒置,忘记初衷了呢?想方设法离他近一点,结果又贪心要什么真心?活该注孤生!真是一点都不同情自己。

      若是搁到现在,喜欢的人若能用到我,那简直求之不得。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越是喜欢,越是多疑,越是胆怯,越是自卑。

      越是疑心,越是作死。

      我在作精路上一去不复返,终于让我的初恋凉得透透的。

      ——————————————————————————

      我和W也不是没有和平共处的时候,有段时间我们相处的还不错。那几日为了能和W一起走一段路,我明明到家了,却又折了回来。

      W:“你以前经常给我写信,每一封信都要花费一节课时间去看懂它.”

      我之前是喜欢给W写信,有时候一次甚至五六封,只是他几乎都没有给我回过信,我觉得自己在自作多情,也就不再写了。

      我不高兴了,“你烦的话直说,我现在已经不给你写信了。”

      W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走到十字路口时,W停了下来:“你先走吧,我怕会碰面我爸妈。”

      有点难受,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我还是走了。

      国庆节的时候,我、纤纤和W以及他另外两个好友决定一起去看电影。

      商量好后就各自回家了。我和W顺路,到了一个拐弯处,W说:“我要直走了,去找我的同学还这件衣服。”

      我舍不得,便对他说:“还早,我和你一起走吧。”

      他点点头。

      那天是各班刚开完联欢会,我得到了两个心型小气球。拿出了一个送给W:“给你一个吧。”

      W拿过来看了看,露出一个趣味的笑容:“上面的字你们老师不管?”

      我看了下,球上写着【I Love You】。摇摇头,抿嘴笑了。

      W:“还有没有?两个凑到一起才有意思。”

      你这话……我会多想的。但还是拿出另一个给他了。

      又聊到了学习,W问我:“你上课听不听?放假玩不玩?”

      我老实答他:“上课不怎么听,回家也不怎么写作业,放假肯定玩啊。”

      “那你怎样把成绩提上去的?”

      “提前预习,作业我一般都课堂写完了,回家做的是别的练习题,放假我也上辅导班。”

      真有意思,W难道喜欢学习?聊什么都好,只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就更好了。

      第二天纤纤出不来了,就只有我和他们三个去了。

      在电影院门口碰到了几位同学,我有点不好意思,不太想进去了,W对我说:“咱们不和他们坐一块不就行了。”

      电影开场后,W并没有挨着我坐,中间隔了他的好友阿苑。不知是不是我之前多次表面上的偏袒阿苑,W跟阿苑嬉闹的时候,问我敢不敢亲阿苑。我白了他一眼,我有病吗!我又不喜欢阿苑,我他么想亲的是你!

      W说“我敢。”就和阿苑乱着玩。行,我也和阿苑玩。

      也不知道到底气了谁。

      W看我和阿苑聊得开心,便把另一个朋友拉走了。留我和阿苑单独坐在那里,半天也不见他们回来。阿苑说去找他们,也没有回来。

      只剩我自己,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尴尬,难过,心寒。

      当我听到后面座位传来“看,她一个人坐在那……”是W和他朋友的声音,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是,我很喜欢你,瞒着父母偷跑出来,只为见你一面,但也不是来让你们这么欺负的。过分了。

      我咬着唇,起身就走。

      当我走到大门口,准备离开电影院,W他们追了出来。拦住了我,把我拉了回去。

      我趴在腿上眼泪掉了下来,W坐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背,哄我:“跟你开个玩笑,别生气了啊。”

      我不想理他,感觉自己丢了面子。

      他又跟我逗了几句,就原谅他了。

      W问我是不是喜欢阿苑。

      “不是,只把他当好朋友。”我看着他,停顿了下又说:“而把你当成别的。”

      W问我:“当什么?”

      “你把手伸过来。”我嗓子有点干,“我写一遍你猜。”

      W伸出手,我握着他的手,在手心写下两个字【情人】。

      也不知他看懂没。

      电影结束后,他们以同学看见不太好的理由让我先回去,我在院门口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看到W骑车姗姗而归。手里还拿着一个维纳斯石膏雕像,原来他们去玩了套圈。W问我要不要,我想着他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才随口问的,就赌气不要。

      那时候真是傻,维护着那颗小破自尊心,还是没经验。要换成后来的我,管他是真给还是客套呢,他既然说了那肯定得要阿,就算他不说我也会开口要。人不要脸,才天下无敌。

      ——————————————————————————

      我没有找人监视过W,但认识我们的人太多了,一见面就跟我说他的话题,我对W的了解几乎都是从旁人嘴里得知。所以就造成了不少误解和刻板印象,也成了我「发疯」的病因,做了许多没有十年脑血栓都干不出的事。

      比如生日的时候收到了他的礼物,一个卡通黄色钱包,到处去查有没有什么说法,看到一个不知有没有批号的乱七八糟的杂志上写送钱包是分手的意思,自己就脑补到生气。

      比如明明喜欢的是W,却偏偏在两个人都被打的时候保下的是他的好友阿苑。涛哥被他俩骗了钱,W挨揍的时候,我在外面等着,甚至看都不敢看他,阿苑被揍的时候我就死活拦着还要跟涛哥翻脸。涛哥都没脾气了,坐在地上叹气,迷惑道:“你到底喜欢的是谁?”我说:“我是怕W看到我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没面子你信么?”涛哥看sb似的抽着嘴角,对洪哥说:“阿洪,你收的这妹怕不是个傻子。”

      比如W问我如果他和别的女生拍拖,我会不会生气?我说不生气。他隔天又问一次,我依然死鸭子嘴硬的否认。但我没有跟他解释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没资格生气,只是会难过。

      比如从竺竺那得知W小学时期喜欢的女友阿文就在隔壁班,我就觉得他们还在阿藕断丝连,呼呼啦啦带人去堵了阿文,又在临门一脚时清醒过来,把人放走。其实,关她什么事呢?已经挽起袖子的盈姐直接把巴掌呼到了我头上“就这么让她走了?抽啥风呢你?”是啊,有病的是我。

      比如听到一个关系一般的小学同学说,W说讨厌我恶心我。在没有跟当事人求证的情况下,不带脑子的直接暴怒,放学就把W堵在了后山。

      比如耍了纤纤的渣男在我带人教训他时,跟我说W也是在耍我,早想把我甩了,只是我先下手罢了。当场就被几句不知真假的话挑拨离间,不辨是非地带人又去揍了W。

      比如知道他的星座后,就认定他是个花心大萝卜。再加上竺竺说的一些他小学的事迹,总觉得他会甩了我,不如先下手为强,于是反反复复搞了几封分手信。

      W第一次收到分手信,感到莫名其妙,问是不是他和班里女生打闹不小心碰到了人家的胸我吃醋了?听完我更生气了。

      W第二次收到分手信,找到盈姐让她转告说他舍不得,盈姐把我骂了一顿,作精闹什么。

      W第三次收到分手信,给我回了信「你也太小心眼了,什么都看成大事,怎么不去做总理呢?如果你喜欢我,就应该好好对我!」。我觉得他是在挖苦我,辜负了我之前为他求情挡祸的良苦用心,于是带人放学要他小树林见。嗯……我才是他最倒霉的祸。

      W第四次收到分手信,直接告状给盈姐洪哥。我被他们狠骂一顿「简直不知所谓莫名其妙」,罚写500字检讨并向W认真道歉。

      如此种种,数不胜数。

      别问,问就是有病,病得还不轻。

      有时我也会感到委屈:“明明是你主动招惹我的….”
      但一想到如果W知道我那扭曲的心理后,一定会破口大骂:“我可他吗后悔死叫你那一声了!”

      又想笑了,太惨了。

      那我到底有没有对W好过呢?也是有的。除了自以为是的深情外,也默默帮他挡过几次硬茬儿。他和别人拌嘴了,闹翻了,因为邪傲的长相被看不顺眼了,几次要被拉到小树林「教育」,都被我拦了下来。私下里也警告他们,W是我罩的,动他就是跟我过不去。我没有说是我男友,因为我们之间并没有确定明确的恋爱关系。

      也曾为了他,第一次开口向人借钱。这对我来说,是打破底线的事情。一直到现在,几十年了我就只跟别人借过一次钱,就是因为W。

      自小学就有零花钱,因为每天都有,我也没想过省钱。那个时候很少有学生有零花钱,有也就是两三元。物价便宜,一个雪糕才3-5角,每天5-10元的零花钱足够我“挥霍”了,我也没有存钱的概念。所以当W跟我借50元的时候,我傻眼了。

      父母从小耳提面命的教育我不能占别人便宜,要有骨气不要被人看不起。所以我从未跟人借过钱,和朋友出去玩,也经常是我请客。不花别人的钱,不让人看不起,是灌输刻在我骨子里的教育。这也是为什么父母给我的零花钱比周围小朋友多一些的原因,就是不希望我在其他同学面前自卑,丢了自尊。

      W借钱的原因我是不记得了,只记得我整整纠结了两天,终于红着脸艰难的跟兄弟阿魏开了口。阿魏很痛快的借给我了,并说是小事,不用还。但我脸上像是被扇了几巴掌,当众被扒下衣裳,难堪的无地自容。我向他保证,下周一定会还给他。

      也就是从那以后我开始存钱,初二的时候存到了2000元,被父亲偶然间发现,一顿暴揍,连皮带扣都打掉了。

      在本市的平均工资也就七八百的年代,2000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说绝对是「巨款」。父亲问哪来的那么多钱,我哭着说是存的。那年麦当劳刚进入本市,父亲看我喜欢吃,又见我成绩进步飞快,那两个月每周都奖励一百元专门吃麦当劳。我没舍得,偷偷攒了下来,再加上那两年过年时,我没有全部上交压岁钱,而是每次都扣下了零头,不知不觉就存到了「巨款」。

      父亲打得更狠了:“我宁愿你全部花掉也不能存钱!”这也是我往后多年都不理解的,为何那么反对我存钱。

      “谁知道你存钱想干什么?需要钱就跟我们说,哪次不给你?你存钱是想做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吗?”偶然得到父亲的答案后,我悟了。是掌控欲,父母希望我的一举一动都完全在他们的掌握之下。

      那些零星丁点的付出和我对W的伤害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摊上我这么个蛇精病,也是他倒了八辈子的霉。

      ——————————————————————————

      初一下学期的时候,认识了我第二个闺蜜,竺竺。一个非常漂亮洋气的女孩。当时很多人喜欢她,包括我兄弟阿梓。

      一个顶级帅哥,一个绝色美女,站在一起就像日本漫画那样养眼,理所当然的就应该在一起,他们也的确成了男女朋友,并上演了一场又一场热闹刺激狗血的偶像剧情。

      竺竺当时的班级和我们班是面对面,我没想到的是W是她小学同班同学,更巧的是他们还住在同一个家属院,前后楼,和我家在同一条街上。从学校回家的话,是先到我家,她家还要再往前再走个两三百米。

      只要是和她一起上学,都是我先拐到她家找她再一起上学,放学也是把她送回家后我再折回家。

      有时纤纤会问我,明明是竺竺更顺路找我,为什么我要多此一举?

      我笑笑没关系,反正我出发早,也喜欢走路。我乐意,W跟竺竺一个院。总是会抱着那么点幻想,在这短短的两百米,万一能遇到他呢。就算只有远远一眼也会让我雀跃。

      我经常去竺竺家,不只是为了和她玩,还是为了能在她的书桌玻璃夹层内,偷偷看一眼,他们班级那张模糊的小学毕业照。里面有W。虽然面目并不清晰,我也只有这样才敢肆无忌惮的看看他。

      当时的我就是一个极端矛盾体,端着架子,又如此卑微。

      竺竺知道我喜欢W后,便和我讲了不少W的事,她说W在小学就很喜欢把妹,也交过不少女孩子,是个非常花心的男生,还叫我不要喜欢他。但她和阿梓在一起后,就明白了感情是不可自我操控的。后来甚至还鼓励我去追他。

      我一直坚定着等到毕业时,跟他表白,问他到底有没有对我有过好感,但随着他当时已经有了女朋友,破灭了。

      我喜欢W这事,兄弟们都不同意。别看最开始的时候在那瞎起哄,但当真的开始认真追W时,又遭到他们强烈反对。他们认为W不是我们圈子的,在他们眼里我是自己人,当然哪里都很优秀,认为W配不上我,可谁先爱上就是输了,明明是我在自卑,他很好,是我配不上他。

      盈姐和洪哥倒是很支持我。其实他俩人都不错,热血讲义气,有自己的底线,不招惹乖学生,还天天督促我好好学习,但是涛哥人品就比较歪了,喜欢劫学生的钱,很多时候要不是洪哥压着,没少做违法乱纪的事。

      有次盈姐要带我去一个聚会,说是入门认人,我有点怕不太敢去,本来也没真想混古惑仔啊,只不过是一时脑热想要靠近W才接触的。但杉杉她们两个想去,我也拗不过盈姐,盈姐再三保证会护我周全,当时涉世不深就战战兢兢的去了。

      里面乌烟瘴气,全是各校混子头头,还有数位青年,其中一位据说是什么西流区(也就是我们所在区)老大,黄哥。

      我们自从进门后就不敢讲话了,亦步亦趋的跟着盈姐,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盈姐搂着我跟大家喊道:“这是我妹Q,以后见面多照顾照顾。”接着又简单介绍了杉杉她们。紧接着就有人过来递烟,所有人都注视着我们,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像是一种试探。杉杉她们接了,我摆出一副乖巧笑容,婉拒。

      “妹子不给哥面子啊?”有人起哄,递烟的人虽挂着笑,眼神却有些不虞。

      “谢谢哥,我真不抽烟。”手心攥出汗,但我依旧坚持。

      “干什么干什么,我妹子可是好学生,你那些臭毛病别带坏我妹子,”盈姐看到我们僵持及时解围,把我往怀里一带,一把抽走他手中的烟,“这烟不错,我要了。”

      自从杉杉她们接了烟抽上后,那群混混就开始和她们开黄腔时不时动手动脚,杉杉她们表面好像也玩得挺开心,但内心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盈姐也加入他们的插科打诨,我就静静的坐在那,仿佛与整个屋子格格不入。

      过了一会儿,黄哥叫我出去。我疑惑的看了看盈姐,不知何意,盈姐皱了皱眉,“走,我陪你去。”

      但被黄哥赶了回去:“你出来干什么,回去。”

      我望着盈姐,眼里有着求助。

      “老大,我妹子她……”

      “我跟小Q聊几句,这没你的事。”黄哥吐了口烟圈,“放心,没事儿。”

      盈姐进去了,我跟着黄哥来到门外的花坛边。

      “听说你学习不错?”黄哥掐灭了烟。

      “还行。”我看着他,20多岁的青年,头发中带着白丝,面目冷漠看起来就不好惹。

      “好学生不在家好好学习,跟着阿盈跑这儿干吗?”

      “盈姐拉我来的。”

      “那妮子就是个傻的,你少跟她胡混,我看你是个乖的,跟我们不是一类人,好好学习以后要考大学的,别像他们几个没一个有出息的。”

      我是真傻眼了,万万没想到一个太保头子这么认真的找我谈话居然是让我远离古惑仔好好学习。

      “我一直都有努力学习。其实盈姐他们对我很好,很照我,在学校也处处护着我,也还经常告诫我要好好学习。”

      “以后在西流区要是有人欺负你找你事,你就报我的名字,黄波。”黄哥双手插兜,朝我露出个笑容,脸上的冷峻瞬时融化一些,“你可一定要考上大学,到时我也可以跟那帮兄弟吹我黄哥也带出个大学生。”

      嗯……我一点也不怕他了,竟然还觉得有些可爱。

      和高年级混混来往,东窗事发是因为一个误会。

      之前骚扰过纤纤的八班刘亮,找贱多次,并扬言要找我茬儿。不知怎么传言的,到了洪哥那边成了刘亮摸了我的脸,于是和W把刘亮拉到水房打了一顿。盈姐和刘亮也认识,便问了几句,涛哥懒洋洋道:“刘亮摸了你妹Q的脸,你妹老公不忿,就揍了一顿。”

      盈姐看了我一眼,好笑道:“我妹老公是谁呀?”

      涛哥咳了一声:“咳,不就是W吗。”

      我瞪了他一眼,扭头跑了。不管W是出于什么目的,被洪哥拉过去的也好,还是为了让洪哥盈姐高兴也罢,但只要和我沾上边,就算是假话,我也爱听。

      可就因为这次教训刘亮,洪哥踢了刘亮一脚,使他从三楼楼梯滚到了二楼,摔狠了站不起来,刘亮就把他父亲叫到了学校。洪哥因此受到了处分,涛哥因为多次违纪也被退了学。

      从那次开始,我的麻烦也接踵而至。

      阿佟和盈姐拍拖了,有次辍学跟着几个社会人士跑去临市做生意去了。盈姐劝他不要去,他不听,还离家出走。阿佟的妈妈每天都哭着来学校,求老师帮忙找人。老师顺着人察,才知道我与高年级有来往,找我谈话。

      班主任以前找过我谈话,关于男女关系。她以为我和阿辛他们几个在拍拖。澄清以后,居然把班级纪律管理交到了我手上,而我也不负重任,在阿辛佟魏几个刺头的威慑下,把本来乌烟瘴气妖魔鬼怪乱窜的三班降服的妥妥贴贴。

      捣乱违纪不服管教的都已水房见了。

      这次谈话是关于与高年级还有社会上交往的关系。我装作一副迷茫无知的样子,谨慎对答,班主任见问不出什么,就只好劝我不要与高年级过多接触,要多专注学习。之后,数学老师政治老师包括年级主任依次找我谈话,我心里终于有些不安了。

      而就在此时,我父母也发现了我的改变。

      刚开始是旁敲侧击,午饭聊天时跟我提及一些有关恋爱方面的话题,我不接话。晚上睡觉前找我闲聊,还是关于恋爱,而且更加深入,又被我糊弄过去。知道中考后,我失误了,成绩一下降落好几名。开完家长会,妈妈跟我促膝长谈,总结了失误原因,也不再走迂回路线,改为直球,问我是不是早恋了。

      我承认了,告诉他们已经断了。妈妈没有骂我,也没有生气,只是给我讲道理。从我们的年龄,学生的任务,前途,家庭背景,种种分析进行规劝。我听进去了,也深感羞愧,觉得确实影响到学习,于是当晚就含泪写了最后一次断交信,痛下决心「悬崖勒马,重归正途」。

      后来成年后,再回想起来,母亲当时虽然说得很有道理,什么我们根本不会长久,以后高中也会各奔东西,更何况会面临大学,工作上的各种不确定,况且家庭背景也不相同,会遇到更多的可能,你若学习退步,没有闪光点,那他又怎么会喜欢你呢?等等,等等。

      但是,就算在当时,我也根本没想过会跟他天长地久啊!我才十三四岁,人生对我那时而言长远的可怕,谁会考虑那么久远的各种意外啊?喜欢的时候在一起,不喜欢就自然而然会分开,不留遗憾拥有一段甜美回忆不香吗?我只不过是想在学生时代体验一把早恋而已,当然知道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主。

      怪就怪我还是没我妈道行深,那时被她给洗脑了,一路带跑,没转过来弯儿。

      以致于后来总是会后悔,没有珍惜和W在一起的日子,老是搞东作西的折腾彼此。

      不过有一点确实给我启到了激励,变成更好的自己,积累更多的资本,才会有底气去追求喜欢的东西。

      从那以后我就像开了挂一样,从此有了学习的动力,成绩一飞冲天。

      尤其是在初二,当我得知他的新女友是七班班长后,我学习的动力达到了最高峰,提高的速度震惊了整个年级的老师。最夸张的一次,是期末时,英语考试一共90分钟,听力20分钟结束后,只用了20分钟便答完,监考老师还没续上茶,我这边已满分交卷。

      而数学考试,监考的正好我们班主任,刚过一半时间我就要交卷,班主任咬牙切齿的要我再检查几遍,可我因为赶着出去给我那几个兄弟打传呼发答案,坚持要交。班主任怒了,她非要我立军令状保证满,我立了。成绩出来后,全年级三个数学满分,我是其中之一。

      老师们对我就彻底放飞了。我花了一年时间,从年级200多名的中等生,追到了前20名。

      只是学业得意了,情场就失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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