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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掌大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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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恒将桌案上的劄子拿起,递给了婉儿,道:“这事牵扯先皇,还有太后,还有朕的舅舅,甚至还有大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王继恩原本是太祖身边的随行太监,太祖驾崩时候,皇后命他去传告太子,谁知道这个王继恩却转而先将还是皇叔的太宗,也就是先皇叫到了宫里,从而最后皇位不是传给的太子,而是到了先皇太宗手上。
太宗念他传召的功劳,越发的委以重任,是勾当内官里总揽一切事务的都知了,可是这人就是有这吃里扒外的毛病,他原本应该安稳的享受他尊荣,可是他还是不安分,先皇驾崩,他又想故技重施,谁知却被铁面无私的吕端宰相给抓了个正着。
“官家可是和这王继恩有过节?为何他冒着杀头风险,也要违背先皇遗命,就是不愿意你登上这至尊之位?”
赵恒道:“这还不是从大哥的事情开始的,你还记得那年冬天,我带你来宫里,真正好遇到太子刺伤内官的事情吗?”
婉儿点头道:“自然记得,那日我还被一个内官追着查问,我可吓死了。”
赵恒道:“后来我知道这事情就是王继恩和赵元僖合谋的,目的就是为了陷害大哥,要让爹爹放弃大哥,褫夺了他的太子之位。”
婉儿点头,她明白了,王继恩知道赵恒与废太子的兄弟感情,赵恒登基,他就失去了他的权利,说不定赵恒还要翻查往事处置他,道:“他生怕官家报复他,这是准备先下手为强呀,可是他一个内官,怎么也有这狗胆?”
赵恒听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将一封书信从一个木盒子里拿出来,道:“他若此事是他一个人就好办了,可是……”
婉儿看赵恒面露难色,知道这事情牵扯的人令他十分痛心,先按下不提,接过书信展开一看,这是王继恩给殿前指挥使李继勋的书信。
殿前指挥使李继勋是当年和太宗太祖结义十兄弟之一,赵恒平日都是叫舅舅,据说和李皇后是同宗的姐弟。李继勋在军中的分量,远远大过吕端,这么说起来,赵恒今日能够坐上太子之位,着实是险之又险。
婉儿惊愕道:“这是先皇病重之时,废除你的太子之位,这是谋反的铁证了。”
赵恒用手指了指书信的右下角,道:“这是用的皇后印章。”
这就是说明皇后,就是现在的太后,也参与其中,甚至这封信就是她主导,让王继恩写给李继勋的也有可能。
“可……这皇,不,太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呀,你是她的儿子,她怎么会这么糊涂?”婉儿不可置信。
“朕原本也百思不得其解,真的好想去太后宫里,问问她为何如此。”
婉儿连忙拉着赵恒,道:“别,别去,官家要是这一去质问,那么母子之情就有了裂缝了。”
赵恒一脸写满了忧伤,婉儿连忙安慰,道:“我猜,应该是王继恩骗太后的,应该是跟太后说,要拥立废太子,那太后定然觉得废太子是嫡长子,所以才……”婉儿很想替太后开脱,但是说着说着,也觉得即使这样解释,那也是说明赵恒在太后心里,没有他的大哥好吧。
“小的时候,读《春秋》,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武姜有两个儿子,为何就只爱共叔段,一心向着害死郑庄公,今日看来,古人诚不欺我。”
看来太后此举着实是有些让赵恒寒心了,婉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与情,子不言母过,于理,这等同谋反,无可辩驳。
“官家,此事终究是因王继恩而起,太后是被欺骗,废太子更是不知情,至于李将军,也没有在王继恩处找到回信,自然也是不知情,所以官家不必多思,处置了王继恩便可以了。”
“若不是吕相见王继恩行事鬼祟,爹爹过世后,将他反锁与房中,他定然是已经跑出去找李将军了,如果那样……”赵恒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如果当场被废,那么会发生什么。
“官家,事情已经这样了,多想无益,此时应该把这件事给料理了才对。”
一说到这个,赵恒就有些逃避,不耐烦道:“婉儿如今没人的时候叫我官家,这是要跟我生疏了吗?”
婉儿听了,笑道:“如今奴可是一个小小宫女,还不知道分配干什么杂役,我哪敢再冒犯天威,只怕到时候还没在宫里呆上一日就要赶出去,岂不是闹了好大的笑话。”
赵恒自己的事情犯愁,但是说到婉儿的事情就是反应极快,道:“皇后那是怎么情况以后在找她说,现在我就给你一个御前润笔女官,你来给我处理这些劄子吧。”
婉儿连忙服了服,道:“多些官家,只是这润笔的事情,我可做不来,这之乎者也的,我怎么也不会。”
赵恒道:“那你就给我磨墨,总可以吧?”
“官家,我这个御前润笔女官,可以在官家看劄子的时候,也给官家提一点小小的建议吗?”
赵恒道:“后宫不干政,可是御前润笔女官可以。”
“官家,王继恩不可明目张胆的处置,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如就以他伴驾不周,随便找个由头,先贬个小黄门什么的,等些日子,再打发出京就好了,千万不可大动干戈。”
“也只能这样了。”其实赵恒心中有气,但是也还算理智。
“那吕相爷如此护主,官家可要好好赏他。”
说道拥护自己的人,赵恒总算有了一丝欣慰之色,道:“正是,只是吕相已经是官居一品,实在不知道赏什么了。”
婉儿想了想,道:“除了给他儿子加官进爵外,老臣大都看重名节,官家可以赏他几个字。”
赵恒略一思忖,提笔写到:“朝之隽老,人所具瞻。茂同寅亮,采之勋罄。”然后道:“爹爹生前也对他有这样的评价:运奇兵于庙堂,询谋惟允;贡昌言于帷幄,謇谔可嘉。”
婉儿喜道:“有这样的人为官家所用,官家定能做出一番功业来。”
赵恒却不以为然,道:“大多数的君王都是想着开疆扩土,建功立业,可是朕却是只想着平安太平,让大宋子民都有饭吃,有衣穿。”
婉儿道:“官家这话才是真的是最最难办之事,秦始皇能吞并六国,却使饿殍满地,中唐盛世,照样也有卖儿卖女,官家想要每一个大宋子民过得好,岂不是最最有理性的君王吗?”
赵恒终于又笑了,他这一笑,婉儿竟然从他眼角看到了几丝皱纹,好像就那么一瞬间,她心中的少年郎就一下变成了饱经沧桑的中年大叔,有点心疼,有点心酸。
就这样,婉儿还真的留在了垂拱殿,她没有进入后宫争宠的阵营里,而是成了赵恒的身边的宫女,就像以前一样,赵恒写字,婉儿磨墨,有时候一起讨论,有时候一起说笑,竟也是这般的惬意。
“我们皇后娘娘派我来问下,今晚是十五,官家可要到皇后娘娘那儿去用晚膳。”福宁殿派来的丫头在宫门口,对婉儿道。
如今婉儿是天天跟赵恒腻在一起,赵恒也再也没去过后宫,估摸大家伙都按耐不住了,如今皇后也找由头来请官家了。
婉儿觉得当初皇后定然已经后悔让自己当宫女了,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小宫女,定然不能让他们失望,连忙道:“官家今日说了在垂拱殿用晚膳,去不了皇后娘娘那里了。”
小丫头不服,怒道:“你都没有回官家,怎么就知道官家不会去呢,你敢假传官家圣旨,是要砍头的。”
婉儿一副红颜祸水之态,像是手里掌握着至高无上的大权,从来不把后宫如盼甘霖的事情放在眼里,道:“哦,原来是这样呀,官家的旨意是今夜要跟我一起吃炭烤羊肉,我不从才是要砍头的呢。”
小丫头气的转头就跑了,看她那年纪,定然回去会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给皇后描述今日的情形。
“小娘子为何非要这么说呢?”侍立在一旁的守忠笑道。
守忠,原名任守忠,字稷臣,曾经还假扮过婉儿的贴身侍女。他从小就净身跟着赵恒,如今在宫里已经是副都知,专门承报礼制礼品,却还是一副秀气的样子。
“就是要她当个耳报神,好好气气皇后娘娘。谁让她让我来当宫女的。”婉儿一副报仇解恨的神气姿态。
守忠笑道:“小娘子是整个宫里最厉害的宫女了,垂拱殿偏殿原本是守夜的门子用的,现在都给娘子当了卧房,现在门子守夜只能住在先皇养鸽子的房间了。娘子还有专门的宫女伺候,这也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娘子可是能随时见到官家。”
婉儿摆摆手,道:“别这么说,我可是很知道分寸的,就像现在,官家在大庆殿议事,我从来不去,这些规矩我还是懂的。”
守忠拱手,道:“就凭官家对娘子的宠爱,就是娘子去了,也不打紧。”
婉儿道:“前朝那些大臣那么多事,我也不想给他增加事端,看着这个时辰,估计官家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这先回去休息下。”
婉儿说着要走,可是人却一直站在原地,眼睛盯着守忠手里的食盒。
“这里是什么呀,皇后娘娘送来的,应该很好吃吧。”婉儿咬了咬唇,吞了口水道。
皇后让丫头来请皇上用晚膳,顺便带了一盒子糕点,如今就在守忠的手里拿着。
守忠低头,然后一面茫然:“这……这是皇后娘娘给官家……”
自打婉儿到了这里,对于后宫妃子的孝敬,她向来都是最勤快的,平日送来的燕窝、八宝汤、果子茶,还没等赵恒看见,就已经到了婉儿肚子,这次婉儿自然也不会放过的。
“官家不喜欢吃这些的,哪次准备的吃的不是被我吃了的呀?”恃宠生娇的婉儿一边说着,一边从守忠手里夺过食盒。
婉儿这话确是如此,这垂拱殿的内官侍从都知道婉儿在官家心中什么位置,别说这点吃的,就是现在将这里烧了,估计官家都不会说重话的。
婉儿提着食盒从正殿穿过,又怕遇到又大臣从前廷出来的大臣,于是只好绕了一圈,谁知正好碰见一个小黄门鬼鬼祟祟的往皇仪殿旁甬道而去。婉儿的直觉告诉她,这人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就巧巧尾随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