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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庞家往事 ...

  •   她这一嗓子,尖锐刺耳,估计方圆半里的人都能听见这杀鸡的声音,吴氏自然也是听到了,着急忙慌的跑出来,一见王婆子,连忙跑上去道:“婆婆你先回去,等会我再去找你。”

      王婆子看了一眼她,再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庞大郎,冷笑道:“哼,还没跟你家的说哟,可是我这也不能白来,你抓紧时间说吧,我也不在这里听墙根了,我再去那边转转,给你一炷香时间,你自己将这事给你家的说清楚,我银子都给了,我可是明日就要人的,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可不是白拿来接济人的。”

      庞大郎听这几句,已经猜的七八分,定然是自己的婆娘跟着王婆子勾搭着做着“人口买卖”,这是要那自己亲侄女当物件给卖了呀。

      庞大郎看不起王婆子这样的人,可王婆子也从心底瞧不上庞大郎这样无所事事带孩子的男人,又拿眼珠轻蔑的扫了几个来归,甩着帕子走了。

      既然王婆子说了一炷香还要来,那就是一定回来了。时间不等人,吴氏也顾不得如今的庞大郎脸色好不好看了,直接道:“大郎,你跟我进屋,我有话跟你讲。”

      庞大郎气的握紧拳头道:“你这婆娘跟着那个腌臜货干了什么好事,还真有脸说,你就在这院坝里面说,我也不怕人听笑话了,你要是嘴里吐些狗粪马尿的,我今天就给你好打。”

      他边说边往柴火垛那边走,抽出一根柴火棍子,握在手里抖了抖,作势要打人的样子。

      这当着庞婉的面,庞大郎也没有给吴氏留面子,吴氏自然有些过不去,看着庞大郎如此举动,刚刚还想遮掩的吴氏顿时也生出一股怒气,吼叫起来:“你还真的敢打我,好,你今天就打死我算了,打死我你再去给瑞儿找个后娘吧,反正在这庞家的日子也是熬人,我就当是解脱算了。”

      两人这是针尖对麦芒,庞大郎骑虎难下,还真的扬起棍子,这就要朝着吴氏的背上抽下去。

      吴氏见状,闭上眼睛,哭喊起来:“我侍奉公婆,为庞家守孝育子,何曾懈怠过,现在庞家败落,你不问缘由,随便为了旁人就要责打发妻,好好好,我也没脸活了,你打死我算了。”

      吴氏泪如雨下,跌坐在地上,哭嚎着。

      听闻此言,庞大郎高高举起的棍子有轻轻垂下,好像泄了气的空囊,整个人又臊眉耷眼的不知如何是好。

      庞婉拿着麻杆糖,站在自己的屋子门口,看着院里的这出大戏,心中毫无波澜,还有点想吃麻杆糖。

      庞婉的父亲虎捷都指挥使,领嘉州刺史,庞婉还在襁褓中时,父亲便过世了,母亲便带着庞婉回到了庞家。

      庞家原本是华阳北桥石鼓村里正,庞婉的外祖父,就是庞大郎的父亲,是县衙县尉长,一年的俸禄也有一两百两银子,加上家里还有十来亩田地,这日子过得也是十分舒心。

      那是的庞家算是富裕殷实之家,对于带着孩子投靠的庞家女儿自然也是格外疼爱的。

      好景不长,庞婉三岁母亲也去世,庞婉跟着外祖父母,后来外祖父母也过身了,庞大郎袭承了父亲的县衙县尉长之职务,可是庞大郎却是个拈轻怕重,胆小如鼠之辈,平日里偷懒耍滑,从县尉长降至县尉使,最后再一次缉拿盗匪的过程中,吓得尿了裤子,就直接给撸掉了职务。

      没有了职务的庞大郎反而觉得这样甚好,游手好闲的靠着地里的租子过活也是不错的人生,他便日日乱逛,竟然学着赌牌吃酒,也荒唐了几年,将家里的田地和祖上累计的钱财都耗得差不多了。

      俗话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过惯了好日子的庞家,就靠着几亩地也是没法维持日子了,清贫紧巴的日子让庞大郎只好打起妹子嫁妆的主意,于是又将庞婉母亲的嫁妆首饰都典卖干净了才算完。

      原先庞大郎烂赌的时候,吴氏也跟他闹,可是那时候,一来,庞家还算富裕,二来,吴氏已经过门七八年,却也没有生下一男半女,所以闹归闹,却也是庞大郎占了上风,吴氏只能适可而止,知道旁敲侧击。

      可是现在不同了,庞大郎有心改过,可是往日劣迹斑斑,却是也站不住脚,加上现在吴氏生下一子,整个人的底气都不一样了:庞家的衰落是庞大郎一手造成的,跟她吴氏没有关系,而她吴氏现在可是为庞家延续香火的大功臣。

      自打生了庞瑞,吴氏在家里的地位就明显上升,她一手把持着庞家的经济大权,随便拿捏父母早亡的侄女,如今做起了庞大郎的主,要将庞婉弄去当歌姬了。这也不能怪吴氏,实在是庞大郎往日行径劣迹斑斑,只要一争吵,吴氏说到此事,庞大郎就理亏得无处说嘴。

      吴氏就是知道这个关节,才能那么果断的收了王婆子的银子,打不了跟丈夫闹一场,可得到的却是真金白银。

      “若不是你丢了县衙的差事,后来又输出去了田地和好些的银钱,如果我和瑞儿也不会过这样的苦日子了。”吴氏只管抹泪的哭诉。

      只听“哐当”一声,庞大郎手里的棍子从手中滑落到地上。

      吴氏心中得意,却也耐着性子继续哭道:“我也不打紧,左不过是熬着紧巴的吃糠咽菜的苦日子,可是瑞儿呢,他可怎么办呀,大郎?!”

      “瑞儿如今就三岁了,往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的是,现在就家里的几亩地,哪里够家里四口子人的花销。如今我盘算着要婉儿跟着学唱两三年,家里也好宽裕些,若是大郎有更好的主意,或者是找到更好的差事,我何至于出此下策。”

      庞大郎跺脚,低声道:“你个泼妇,你低声些,这事多么光彩吗,你这吼这么大声。”

      吴氏就坡下驴,也软和了语气,两下抹干眼泪,站起身,抖擞了下衣裳,道:“刚让大郎随我进屋,便也没这么多事了,又何必惹别人瞧笑话了。”

      吴氏说着“别人”的时候,还抬眼看了看门边的庞婉。

      庞婉拿起一根麻杆糖,轻轻咬上一口,麻杆糖是空心,一口下去,满是芝麻香味,而后是舌尖的甜香味席卷而来。庞婉优雅的吃着麻杆糖,就好像没有看到自家的舅舅舅母在院坝里争吵一样。

      她吃完一根麻杆糖,才对他们二人缓缓道:“我自小父母离世早,若不是舅舅舅母看顾,我也不能有今日,如今听舅母如此说来,家中也是如临大难,既然如此,今日不论舅舅舅母作何决定,定然是为了庞家,为了我好,我自当遵从。”说话,她便会房,将门关上了。

      绿茶自然一副人畜无害,单纯的随人摆布才对,况且,这也是她必须要走的路,所以她没什么好委屈的。

      她也不会像第一世那样,得知舅母要将她卖去做歌姬,她哭的双眼红肿,吃不下睡不着,第二天还是被人拖去了云华馆,所以,哭闹无用,就算是自杀也是无用,这已经是定局,既然已经是定局,又何必浪费不必要的眼泪。

      舅舅虽有心阻止,可是要让他自己出去挣钱养家,却也是更加困难,最终还是被舅母说服,看着亲侄女成了歌姬。

      庞婉已经没有眼泪,她也不会为此伤心,好在上天眷顾,只要她谋划着,她还是会过上好日子的。

      庞大郎和吴氏进屋,吴氏立即上前,给庞大郎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道:“大郎心疼婉儿,我又岂是那恶毒黑心的舅母,我这也是为了咱家和她好,大郎你想想,这当学徒一个月就是八两银子,一年就有一百两,若是个聪明上进的,唱得了名,那银钱更是那上千两都是有可能的呢。”

      听到这里,庞大郎连手里的茶也喝不下去了,将茶碗重重一放,脸上甚是不好看,道:“快别说钱呀钱的了,你倒是跟我说说,我们婉儿这一去,那她以后还怎么嫁人,你还盼着她唱出名呀,就算是下个月就放了回来,那以后估计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吴氏和庞大郎也有十来年,自知他的性子,如今事已至此,他虽嘴上扭捏,心里却是也爱钱的主。吴氏只能在心里冷笑,面色上仍然继续安慰道:“王婆子已经说了,这唱得好,今后就每月给发银子,左不过也就两三年,到时候要去要留,也全凭姑娘的意思,都是正经买卖,又不是签了卖身契的,到时候婉儿也及笄了,给她说一家远些的人家,实在不行,给她说到嘉州那边去,自然也是没人知道的呀,而且她攒两年前,也是有了嫁妆,到时候在婆家也有一席之地不是,如今我们这家底,她没点子嫁妆,自然也是嫁不到什么好人家,大郎你说我说得是不是这个理呀?”

      庞大郎支吾道:“可是……可是……可……”

      “瑞儿眼看着大了,怎么得也得想法子给他存一点娶媳妇的钱吧,大郎丢了衙役的差事,这也不要紧,可不能让儿子以后除了这几间房子什么都没有吧,等婉儿这里有了钱,我们把之前的地再赎回来,我们一家子舒舒服服过日子,岂不是好。”

      “我知道,这确是有些委屈婉儿了,可这‘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孰轻孰重,大郎自是会想清楚的。”

      庞大郎自然就可是了半天也没有下文了。

      有了庞大郎的点头,吴氏欢天喜地的去找王婆子了,说明日便可将人带去云华馆。

      当天晚饭,吴氏难得热情地给庞婉碗里夹菜,还道:“来,这今日你生辰,舅母也没准备什么吃的,特意煮了两个鸡蛋,你跟表弟一人一个。咱家现在也就这个条件,待以后好些了,再给你好好庆祝,多给你做几套衣裳。”

      庞婉将水煮蛋放到庞瑞面前,道:“表弟年幼,还是给他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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