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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妓馆出嫁 ...

  •   余氏听自家丈夫如此说话,又是害臊又是有些郁闷,问道:“当初老爷说荆儿忠厚老实,做事麻利,很是喜欢,如今才几年不到,老爷就嫌她的不是了,老爷这可是又有了可心的人儿了?”

      余氏这原本是一句嗔怪的话,却正中龚美的心坎,龚美握着余氏的手,献媚的笑道:“我的好娘子,若是我真的看上了一个姑娘,娘子可依我?”

      余氏顿时惊骇,眉头一皱,一把推开他,而这次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气,龚美不妨,一下跌坐到了地上,顺带扫落下茶盏。

      在外间的荆儿听到里面动静,连忙进来道:“这是做什么了,老爷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有烫着?”说着连忙去扶龚美。

      余氏冷笑:“荆儿,你老爷嫌你伺候得不够好,这是又要讨小老婆了。”

      若是说其他的,荆儿都是滔滔不绝,但是一说到伺候龚美,自己当陪房的话题,她就哑口无言了,只能低着头。

      龚美站起身,拍了拍衣衫,气道:“娘子今日推搡羞辱,还当这下人的面讥讽,以前人家说这上门女婿不好当,如今看来,确是真的应验了,余家势大,我惹不起,还若躲不起吗?”他说完便拂袖而去。

      余氏也有些后悔,又气急了,连忙喝了一碗茶水,然后道:“荆儿,你说,这事情我该怎么办?”

      荆儿还是不说话。

      余氏道:“我知道,当初我原本想着给你找一个好人家,至少做个正室娘子,可是……你知道我,我身边没有什么贴心的人,老爷是个不管事的,我们家这一摊子的生意,多亏有你在……否则,父亲去世后,我们家的几个铺子,还不得被隔房的那些黑心的给吞干净了。”说着就拿起帕子拭泪。

      荆儿对于陪房的话题不想说什么,可是对于余家生意,她倒是见解颇多,她见余氏伤心,只能道:“姑娘莫要伤心了,自打我进到余家,就打算跟着姑娘一辈子的,只要姑娘一句话,就算是要我的性命,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余氏道:“你的忠心我怎么会不知道,就是觉得委屈了你。”

      荆儿道:“姑娘是知道我的,我心甘情愿做老爷的妾室,全是因为与姑娘的情分,如今姑娘还没生下哥儿,自然放心不下外面的人进门,可是如今老爷既然说起纳妾的事情,恐是已经看上人了,若是不遂了心意,老爷将她养在外面,那可怎么是好?”

      荆儿不争宠,更不想去伺候龚美,每次伺候完他,都要喝一大碗难喝的避子汤药,还耽误她管家理事,如今好了,若是真的来再进来一个,那她的身份不就可以恢复单纯的“狗腿子”,不用再做暖床丫头了,所以,她选择劝自己家姑娘。

      余氏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虽然说好几个郎中都把脉说我这胎是男胎,可是这事又不是保准的,之前我怀着大姐儿的时候,也是说是男胎的。”

      余氏想得又有些乏了,便说再想想,让荆儿退出去了。

      直到晚饭,余氏打法了几次人去叫龚美吃饭,都没有叫来人,余氏自知这是在赌气,放下筷子,叹气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娶几个妾也是正常,放在自己身边,总比放在外面强些,你去叫老爷吃饭吧,就跟他说大娘子答应他了。”

      龚美听到下人的传话,喜不自胜,跑到余氏面前作揖起誓:“大娘子,你如此贤惠,真是我三生修来的造化,你放心,至此一次,这辈子我绝不再提纳妾之事了。”

      以后不再娶?!

      余氏一听,有些心惊,心道:这是个怎么样的女子,竟然让他这样着魔。

      龚美称热打铁,将庞婉的身世处境都一一说明了,只隐去了他贿赂罗妈妈之事,只说庞婉马上就要放回家了,最后还特意强调道:“她从未去前厅接客,身契也在,都还是个娘家女子。”

      余氏面上没说什么,心中却鄙夷,并且暗暗生出一计,她点头,劝道:“自古纳妾,都是由妻子为丈夫操办,老爷如今有了可心的人,且还是给妾身些体面,迎她入门的事情,就交给妾身来办,就当是成全妾身的些许名声。”

      龚美此时心花怒放,连忙道:“大娘子贤良淑德,自然是全部交予娘子办的,我只是想着她能早些进门,早先帮娘子分担一二。”

      意思就是你办没问题,但是要快,毕竟你的丈夫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余氏自然答应:“我这两日就去办,就怕太过仓促委屈了那位妹妹。”

      龚美道:“娘子宽厚,我都是放心的,她也不是那计较的人,只要进门就成,做妾的还讲究那些虚礼做什么。”他生怕余氏突然变卦,也是夜长梦多,若不是碍着面子,巴不得明晚就洞房最好。

      夫妻二人又恭敬的相互奉承了几句,心中都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次日一早,龚美就从自己的银饰店铺里选了一套上好的头面首饰,顶簪、满冠、头箍、围髻、耳环,外加一个银项圈,早早就去找罗妈妈了。

      罗妈妈见他如此殷勤,又假装说了这事情有些难办,然后又半推半就的收了首饰盒子,对龚美道:“龚待诏,在这里坐下,我出去下。”

      龚美连忙起身作揖行礼。

      罗妈妈果然过了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回来了,笑嘻嘻道:“龚待诏,我有些伎俩,让庞婉姑娘脸上生了些红疹子,这才去跟馆主说要将她放出去……可馆主……”

      龚美着急,脸色都变了,道:“馆主不愿意?!”

      罗妈妈又哈哈一笑,道:“瞧龚待诏急的,快坐下,快坐下,那丫头定然是您的人。”

      龚美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讪笑道:“妈妈这话喘好大一口气,我这心哪里经得起这样的颠簸。”

      罗妈妈道:“馆主是答应了,只是原本给的十两银子是要退回来的。她家舅母就是个爱钱的,不然也不会将她卖到这里来,如今要叫她退钱,恐怕有些困难。”

      其实云华馆给的十两银子姑娘,都是有两年的契约,这些姑娘大部分都留下来了,也会有少部分因为生病残缺没有留下来,这些人放出去,都是不会要退银子的,庞婉也自然不用退,可是罗妈妈知道这龚美如今色迷心窍,这点钱哪里会放在心上,这不又可以趁机捞上一笔了嘛。

      龚美听闻此话,展颜一笑,道:“这算什么事情,妈妈等我,我稍后就将钱给你送来。”

      龚美说罢就又跑回自家银饰店铺,将他的私房钱融了十两银子,去罗妈妈那里换来了契约。然后就乐呵呵的拿着契约给余氏。

      余氏看了一眼文书,道:“老爷既然催我,我打算明日就去将她舅家把身契办了,然后后日就安排她进门,可好?”

      龚美自然是千恩万谢,然后就满脑子想着当新郎官了。

      见自家丈夫出去了,余氏叫来荆儿,道:“我月份大了不便出门,你代我去把那女子的身契给拿回来吧。”说完,将一张田契放在桌案上。

      荆儿道:“姑娘,这是?”

      余氏道:“你说巧不巧,这庞家大郎当年烂赌,输了祖传的田地,这地买卖了一圈,确是到了我家,昨日听老爷说起,我便隐约有些印象,立马翻了库房,果然发现了这个。”

      荆儿接过田契,道:“这块田地我知道,好像收成不是很好。”

      余氏道:“这是稻田,种稻谷粟米算是良田,可是我们余家的地都是用来种瓜果蔬菜,这地并非良田,既然如此,就将这地还给他,换他一个侄女顶替吧。”

      荆儿道:“这算来,这庞大郎也算是赌输掉了自家的侄女了。”

      余氏道:“凡是沾上一个赌字,再多的家产都是要败光的,这样算下来,我家老爷也没什么不好的,且他也说了,这辈子就再纳这一个小妾,也就罢了。”

      荆儿点头,准备转身出去,余氏叫住她,道:“你到了庞家,就按照我的话说。”说完让荆儿贴耳过去,将话叫了她一遍。

      荆儿疑惑道:“姑娘这是……为什么要诓骗庞家?”

      余氏背有些酸,找了软枕靠在藤椅上,道:“她家有个烂赌的舅舅,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她给舅舅家断了往来。”

      荆儿道:“可万一日后东窗事发,那岂不是欺诈之嫌了?”

      余氏冷哼下到:“她到了我们余氏,便是下人,她的自由其实她说了算的,她舅舅家自然收了田契,也不会再想着有这么一个人了,自然也不会去找她了,你瞧着这事,定然是万无一失的。”

      荆儿思量一会,也觉得有些道理,便照着余氏的话,坐着小轿,带着两个婆子,到了北桥石鼓村,经人指引,到了庞家门前,轿子落地,荆儿站在门前,却没有进去。

      村子里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气派的小姐,引得不少的人围观。

      庞大郎和吴氏正在家逗孩子,突然听闻门外吵闹声,出门一看,只见一个打扮颇为秀丽的小娘带着一众家仆站在门口。

      “请问这位是不是庞家大爷?”荆儿上前,温言道。

      庞大郎和吴氏都被这一群人给唬住了,老实巴交的点头答是,又头脑风暴着思考着自家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贵亲戚了。

      荆儿道:“我们是华阳云华馆的,因为你家侄女在我们馆里的一些事情,所以近日来与您商议下。”

      荆儿语气不高不低,可是这话周围的人都听到了,顿时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看吧,我就说他们夫妻把自家侄女卖到了云华馆了吧。好一对豺狼夫妻。”

      “这云华馆的上门,定然是他家姑娘没人给破了身,现在馆里人来买身契了。”

      “进那地方跟进窑子有什么两样,他家姑娘又长得标志,还不就是喂了那些人了。”

      “唉,真的是命苦的孩子,父母死的早,现在一辈子都被这舅父舅母给糟践了。”

      ……

      吴氏见别人对他家颇有微词,急忙去轰人:“你们都闲的慌呀,看什么看,还不滚,再不走我就拿大粪来请你们走了。”

      庞大郎脸色也难看,但还是强拉着吴氏,对荆儿道:“娘子可否进寒舍一坐,有什么事情我们到屋里说。”

      荆儿见大家都已经传开,也觉得适可而止,便点头道:“也好。”随进了庞家小院。

      到了堂屋,荆儿并未入座,只是站着道:“你家侄女,她已经在我们馆里接了客,破了身子,如今已经不是大姑娘了,恐有不妥,馆主便叫我来卖她身契。”她从袖中取出田契,交予庞大郎。

      庞大郎呆住了:“这……怎么会……这么突然,婉儿还未及笄……我们……”

      吴氏一把接过田契,然后惊道:“大郎,这不是我们家的田地吗?”

      庞大郎也拿田契确认了一边,道:“嗯,这是我家的水田呀。”

      吴氏双手合十,虔诚道:“祖宗保佑,这地总算是又回到我们家了,这下真的是太好了。”

      庞大郎此时悲喜交加,有些泪眼朦朦,道:“田地回来,我可以面对我祖宗灵位了,可是我怎么面对婉儿母亲呀!”

      荆儿面无表情的道:“既然收了田契,请将庞婉的身契给我,我也不好耽搁。”

      庞大郎呆在原地,吴氏倒是急忙翻箱倒柜找了一番,然后将一张身契单子递给了荆儿。

      这样一来,庞婉就再也不是庞家人了。荆儿转身离开,走到院子门口,又回头补充道:“今日收了她的身契,以后就是云华馆的人,为了避免麻烦也好,为了你家名声也罢,且不要在与她联系。”

      在周围人啧啧之声中,荆儿拿着庞婉的身契,坐着轿子回去了。

      翌日一早,一顶花轿在隔着云华馆一条街的巷子里面停下。

      人家说,出嫁的新娘子是最美的。

      庞婉看了看铜镜里面的自己,她现在脸上长着红疹,不甚好看。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坐花轿,也是唯一的一次花轿,她没有喜悦也没有伤心,她只是知道,这很好,一切都是按着上辈子的剧情走的,只要能让她见到害死她的那个人,一切都值得。

      即便,让她从妓馆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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