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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厉之涵不妨她会回头,一楞,却没回避,直直的看回去。
      闵秋说,你先回去吧,这一吊至少要个把钟头。
      厉之涵塌下身子歪靠在椅子上,一脚翘在另一条腿上,懒懒说,这里凉快。
      闵秋倒有点苦口婆心了,只怕你在这里闷不住。
      厉之涵摆摆手,我睡个觉,不要吵我。
      说罢果真手背撑了头,歪着闭眼睡了,不搭理闵秋。
      闵秋看看点滴,望一眼厉之涵,再看看电视,最终选择看电视广告打发时间。

      正看着,却又听到厉之涵说话了,你一天待在酒店里,做什么?
      闵秋看看他,说,看电视,睡觉。苏州乐园好玩吗?
      就那样。厉之涵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厉之涵食指点在鼻梁上,状似随口问起,你出来这么多天,男朋友没意见嚒?
      闵秋笑出声来,我还没男朋友。
      厉之涵眼睛亮了一亮,偏了头不去看她,唇角却漾出一丝笑意。

      暮色四合,笼着这一片区域,小诊所的窗后是间小院,院里摆了几株月季和天竺葵,低矮的平台上晾了寻常衣物。他们到了苏州去往酒店的出租车里,闵秋看着一路上的房子说,这座城市优雅。语气里有十分的喜欢。
      诊所里本来还有几个老人在挂水,这会儿只剩下他们两个,因闵秋来得晚,她问了替她埋针的医生,六点钟就要关门的,闵秋这最后一瓶水挂完,大约恰好是关门时间。此时静注室里静怡凉和,那医生坐到小窗口后吃自带的饭菜,厉之涵状似不经意碰了闵秋的手臂,感觉很凉,就问她,手很凉,麻不麻?
      闵秋其实早已经麻得发痛了,一动更痛,不知是不是医生埋得不好,厉之涵擒了她的手,细瘦而冰冷,又觉得这手细柔得如同小女孩的小手,自己的手比她还要大一指节,包在自己手里,感受了一番那种奇妙的心恸,大拇指在针头四周轻柔揉磨起来。
      闵秋顿时觉得那麻痛之感散化开,血液流动加速,手臂渐渐回暖。便奇道,哪里学的这推拿功夫?
      厉之涵继续揉着,轻轻说,我有时候会帮姐姐揉,她抽血吊针太多,血管早就闭塞硬化,这样能缓解疼痛。

      这个闵秋是知道的,以前庆和会握着闵秋的手流口水,你看这血管多清晰啊,一抽肯定有很多血,护士姐姐一定很喜欢,我抽个血要扎很多次,一针筒下去,两个月都补不回来。
      想到这里,闵秋心里又替庆和难过。又想到厉之涵年纪虽小,但原来也是个早熟的少年,藏得住心事,想来也是为姐姐的病伤痛。闵秋看厉之涵的眼神便柔和许多,甚而有疼惜的成分在,几乎是当作自己的弟弟了。

      拔针时那医生不知技术不好还是太急,看管子里的液体几乎要没了,再不拔恐怕要血液倒注,竟然只撕了一段胶带就直接抽出针头,血液瞬间喷射而出。闵秋还没什么反应,厉之涵已经支起身子冲着医生吼,你怎么拔的,有没有常识?
      那医生手忙脚乱拿了酒精棉摁住闵秋的手背解释着,摁住,一会儿就好了。
      胶带不全部撕开就直接拔,有你这样的吗?厉之涵气愤的质问医生。
      那年轻的小医生委屈得要哭了。
      闵秋拉起厉之涵边走边对那医生笑,我弟弟脾气有点火爆,走了再见啊。

      出了诊所,暮色渐沉,街上笼上一层夕阳余晖,彤云如画,路边小弄里有个花鸟市场,里面的鸟雀叽叽喳喳,热闹得很,厉之涵拉着任闵秋的手,拇指压住酒精棉,看闵秋怡然的神情,怒气不知怎么的也消了下去。二人慢慢走在种满梧桐树的路上,一个青春,一个年少。
      闵秋挂完水精神好了许多,扁桃体痛也压了下去,一路走来饶有兴致看路边摆着和兜售的花草,也不觉得被厉之涵牵了手有什么不对,只觉得似还是自己牵着小男孩的手,很有做姐姐的满足感。
      厉之涵轻轻晃了闵秋的手,饿不饿?
      闵秋说,还真有点。
      厉之涵拉紧她的手往步行街走,我们去吃东西。
      闵秋说,先去酒店叫你妈妈跟姐姐一起出来吃。
      等会儿打包给她们。
      闵秋一想,也是,厉妈妈和庆和估计都玩累了,还是让她们休息,晚饭打包回去比较妥当。

      两人从老娘舅吃完出来,走到观前巷,闵秋停在卖埙的小摊前听那老人在吹,看了一会儿,闵秋拿起一只描刻了荷花荷叶的八孔埙学模学样,吹出来的声音却是破的。
      那老人笑着说,你风门小,口劲也小,气流不集中,还有指肚大约也没按严实,有些漏气。
      闵秋听完,又看老人吹了一遍,那古满沉缓的埙声绕开,热闹的广场边上,却显得他们这一块更安静祥和。闵秋照做,却仍旧吹不成调,厉之涵拿过闵秋手里的埙,随口说,看上去也不怎么难。
      撅起嘴深吸一口气,再压一压,起力释放出来,虽不成调,却比闵秋吹出来的声要浑厚而地道些。
      闵秋笑眯眯看厉之涵吹了几下,又拿了一只刻了墨竹的小一点的埙,把玩着说,不会吹,放在家里当摆设也是好的,但是只当摆设却不会吹,看着未免难受。
      最终放下,两个人又往前走了。
      又特地给庆和打包了酸辣粉,快到酒店了,厉之涵却说,我们再逛逛,她们两个现在肯定还在睡觉。
      闵秋看看来往不绝的路人和游客,灯火辉煌的街道,本觉得现在有些晚了,又一想觉得自然还是小弟弟了解他自己的家人些,他说在睡觉,那就再逛逛好了。
      于是又掉转头,慢悠悠看两边的丝绸店铺。闵秋对挂在店铺门口的小孩衣服很有兴趣,路过一家就要停下来摸摸看看,厉之涵又捞了闵秋的手包在自己手里,这一次捞得有些顺,以至心跳只在胸口突突跳了几下又安分了。
      期间闵秋为了将真丝料子摸得更彻底些,抽了手就着灯光又摸又看,看完走开,厉之涵又捞起她的手,眼角唇边尽是宠溺的意味。
      来回一逛,时间又磨去不少,闵秋看了手机时间,竟然近八点半了,小惊叫了一下,赶紧要走,嘴里念叨着,你妈你姐估计饿惨了。厉之涵拉回她,还是慢悠悠的走,说她,急什么,饿的话早电话打过来了。
      闵秋被他一拉,才发现手被拉着,欲抽出来,却被厉之涵一捏,握得更紧了些。
      闵秋打趣他,小弟弟还怕走丢啊,白天还要装老成。
      厉之涵唇一抿,想怒一下,又一忍,换了一副神气,低下头,什么也没有说。闵秋索性就让他牵着了。

      晚上回酒店,庆和惨兮兮拨着泡泛的酸辣粉,吃得一点食欲也提不起来,怨气重重说,你们孤男寡女的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恋爱去了?
      厉之涵脸腾得烧起来,小心脏虚虚的跳,幸好没人留意。闵秋看庆和的可怜样,顿觉对不住得很。

      庆和来苏州本就是冲苏州乐园来的,虽然玩得不尽兴,但也算了了心愿,对其他地方就提不起兴趣。闵秋一直想去园林,便一个人叫了人力车去了狮子林。
      坐在御碑亭,正好导游带了一个团到这里,介绍“真趣”匾额的来历,闵秋看看湖心盛放的荷花,又听着导游对着话筒讲述,渐渐有了些睡意,背后却突地有人拍她一下,她回头,厉之涵正站在她身后汗流浃背的喘气,怒目圆睁。
      闵秋惊奇,小弟弟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厉之涵往她身边坐下,别过头看假山荷花,顺了口气才问她,你出来怎么也不叫一声?
      闵秋说,你妈你姐都不要来。
      那我呢。厉之涵目光灼灼,怒气里夹了丝委屈,你问过我没有?
      闵秋看着他笑了,哎呀我不知道原来你竟然也喜欢看园林建筑,早知道就叫你了。
      厉之涵盯住她看了看,又看了看,撸了一把头,怒气又发不出来了。

      绕过听涛亭,有一株年逾130年的老木瓜树,青涩娇俏的果实挂满枝头,闵秋仰头看着累累硕果,喃喃说,就算熟透了也吃不到啊。。。
      厉之涵偏头看她,眼里都是笑意,也抬头看了看,说,你喜欢木瓜,外面水果店有的是。
      走进了暗道,一下子周身安静下来,狮子林虽不大,游客此时也大多聚集在湖心亭,但一入暗道,安静不说,沁凉的爽气扑面而来,闵秋贪图这凉意,就止步探头看小窗外的一个私人花圃,里头种着大团的花正开得妖娆。
      厉之涵也凑过去看,疑问,这是牡丹?
      闵秋双手扒着墙壁看,分析道,牡丹花期在4月左右,现在都7月了,看着像芍药,唔,不过我也不大确定。
      厉之涵就着她的话便更凑近些看,又问,牡丹和芍药有什么区别?我看着像牡丹。
      好像有什么区别来的?闵秋冥思苦想,牡丹花生于花枝顶端,多单生,而且如果那是牡丹,怎的没觉出贵气来呢。。。
      闵秋喃喃自语,搜肠刮肚的想牡丹和芍药的区别,又觉得兴许两种都不是,还是问问花圃的主人好了。。。厉之涵看她侧脸,发迹微微有点汗湿,有一缕头发粘在颊边,耳廓粉红近乎通透,微皱着眉念念叨叨,鼻息间闻到清淡温甜的香,似乎来自她发间,又来自颈项处,她的耳廓很漂亮,像块胭脂玉。
      厉之涵的心突然酸了一下,酸里面饱含甜意,呼吸一重,贴近闵秋的背,唇也贴过去,在她耳际碰触了一下。闵秋只觉得耳际一麻,似是被一根羽毛撩拨了一下,回头正撞进了厉之涵灼热迷离的目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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