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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43章 狐仙冢惑 ...

  •   那戏曲听着陌生,以前从未曾听过,似乎来自一个从见过、听过的地方,他们不知道那地方在哪儿,只觉得冥冥之中有那么一个时空。

      只听一个女伶咿呀婉转的唱道:“恨只恨,那无道的秦王把世道坑,害得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将军担负重任三千铁骑与敌军周旋至寒殇江......”

      女伶唱完,继而一个武生唱道:“我乃楚将宋氏昌,松城敌营歼挑数员上将,孤勇无双,奈何敌军心性奸滑,十面埋伏将我困,如今逼至寒殇江渡口,濒危亡......”

      重和勾二人巡着声音找了过来,发现这洞道的尽头,竟然别有一方天地,这里像是一个孤岛,岛上有一厢院落,因为天色昏暗,岛上景色晦暗不明,只有这一厢院落的大堂里灯火辉煌。

      而这寂静暗夜里,莺声燕语的诡异戏曲,则就是从这厢院落的大堂里传出来的。

      二人渐渐走进了一看,才发现这厢院落外墙残破不堪,有的地方院墙坍塌了一半,只剩另一半依旧伫立在那儿苟延残喘,也没人过来修葺,上面更是堆积了经年的枯叶丝网,风呜咽地一吹,荒岛野岭,瘆得人一个激灵,鸡皮疙瘩能掉一地,只要这时有一只手从后背冷不丁地一搭,人只怕魂儿都要吓没了。

      他二人神经绷成了一条不带弹簧的钢精,蹑手蹑脚地朝那院落里的大堂走去。

      还未走至跟前,忽然听到里面有嘈杂的人声传了过来。

      难不成他二人想多了,这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院子?

      但想想他们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后,纷纷否定了,如果一个普通的院子能盖在地底下,经年累月,生活在这里的人还能夜夜笙歌燕舞,那实属鬼怪无疑了。

      二人意识到这一点后,那绷成钢精的神经颤颤巍巍地抖了个机灵,脚尖不知不觉就想掉转方向,奈何此刻腿肚子怎么都不听使唤,整个人就像定在那一样。

      就在他们想走又动弹不得时,大堂的门不知被谁吱呀一声打开了。

      堂门打开,瞬间一股香气扑面而来,一阵眩晕过后,不知怎么,二人腿肚子又能动了,再见那开门之人,竟有三分熟悉。

      只见那人一身黑袍,眼稍向上吊成一双狐狸眼,修鼻薄唇,生得异常俊俏,就像鬼神册子里魅惑人的狐仙儿。他见外面有客人,展颜一笑,“两位客官有请,今晚正好上演曲目《将别离》,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听说过?”

      重道:“没听过,这是什么歌谣?怎么我们九野之前从未听说过?”

      狐脸美男笑道:“这是京戏,你们这儿当然没有,这是我从一个很远的地方带过来的,你们真是有耳福!”

      此时,这伶人花旦唱到哀怨、凄迷之处,余音婉转,一口气转了十七八道弯不带喘息的,唱腔和技巧妙到挠人肺管直通心窝,不少围桌听戏的客官情不自禁拍案叫绝。

      重和勾二人对他们如此痴迷京戏感到好奇,不知不觉走进那舞台,谁知下一刻他二人不知为何,站在了舞台上。

      那舞台上花旦和武生都不见了,底下一桌桌客官正围桌浅谈,正带着期盼地眼神看着舞台他和勾的身上。

      重不知怎么,一下子就穿上了那伶人旦角的戏服,捻起了那勾人的兰花指,一个转身便随那草堂伴奏走起,嘴里声音变了个调,出来的竟是那花旦的唱腔,他凄哀婉转地唱道:“妾身十五岁便在那江陵渡口,迎来送往,只为几个铜板、几辆碎银把生计谋......”

      他一半清醒一半醉,一下头重脚轻一下又眼神昏花,一下是重一下又是那伶人花旦,不知身是何人,身在何方,只鼻尖一阵香气扑来,人就魂归他方,来到戏里唱的寒殇江,神魂都已经被那伶人花旦占了去。

      只见一个年轻的将军,将他护在背后,面前是云卷封狼结千阵的十面伏兵,背后是一望无际的湍急寒殇江,当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年轻的将军仰天悲叹:“老天爷呀,今日当真要绝我宋昌......”

      正当他抽出身上佩剑准备自刎时,才发现背后保护着的女子,他沉吟片刻,满目悲戚,道:“昭儿,那日在江陵渡口救你,事到如今,你可曾后悔?”

      重情难自禁,一股决然自心中升起,他摇了摇头,态度凛然、无惧。

      宋昌看着对面千钧压顶的敌军,惨然一笑,道:“昭儿,今日我势必命陨于此,可留你一人于世,我怎能放心......”

      重忽然间就明白过来将军的意思,将军战死,作为他唯一的爱妾,当世誉满天下的美人,势必沦为万人榻上玩物,想到此处,她玉手一伸,便将那宋昌腰间佩剑拔出,笑着将它架在脖子上。

      宋昌也跟着笑了,只是二人眼里都噙着泪水,那是一种你不说我就懂的默契,是一种你死,我绝不独活的深情,更是一种感天动地的悲怆......

      宋昌惨笑道:“昭儿先去一步,吾随后就来!”

      重心里决心赴死,一股凛然之气直冲云霄,他一把紧握剑柄,将那剑刃往脖子上抹去。

      就在他剑刃划破脖子的一刹那,突然被一只手拦截下来,紧接着,勾一张警惕的脸出现在重的面前,担忧又惊恐地道:“重,你在做什么,活得不耐烦了吗?”

      重瞬间感觉心口一松,像是一块大石头被挪走,神智也跟着清醒了过来,他这才发现,戏台子上,那武生腰间的佩剑不知怎地到了自己手中,而刚才,他居然化身为一个从未谋面过的女子,差点拿着一把佩剑自戕!”

      勾压下声音,警惕地看着四周,道:“这里诡异得很,我们千万要小心。”

      重死里逃生,紧张得嘴唇发干,顺带着再看看四周,竟然发现,刚才一进门时的灯火辉煌、宾客满堂、戏台上的武生和花旦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一间满目疮痍、蛛网残窗的破屋。刚才那个给他们开门的胡仙脸也不知踪影,四周陷入一片无尽诡异中。

      二人压下心中恐惧,决定离开这诡异的地方,准备从来处折返了回去,却发现出了大门,竟然是一片荒草丛生的后院,左右天光昏冥,寒风刀割般肆掠四野,一望无尽。

      别无他路,二人只好趟过齐腿高的荒草,来到后院的大门前。

      门早已腐朽不堪,仔细闻,从内里隐隐约约飘出一丝腐尸的味道,寂静的夜空中,重拍门的声音犹如通往地狱的门铃,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盏微弱的风灯亮起,黑暗中飘也似地晃了出来,紧接着隐现出一个老人。

      老人估摸七十有余,岣嵝着背,松垮垮地褙子也掩饰不住瘦骨嶙峋后脊,他眼神昏黄、浑浊,看什么都像看死物一般无波无澜,就像来自地狱里的看门人。

      老人抬起风灯,见是两个年轻人,声音沙哑得似乎在滚刀石磨过,道:“两位客官从哪儿来,可是要借住一晚。”

      二人都害怕再遇到刚才的诡异事件,只想找个地方躲过一晚,等第二天天一亮,就循原路返回。

      重道:“是的,老伯,可否有地儿让我二人呆一晚,明早天一亮,我们就回去。”

      听他这么一说,老人提着风灯转身往屋里走,像是在给他们找个可以睡一晚的地方。

      二人再也不想在黑梭梭、寒风肆掠的荒院里呆着,跟着老人进了屋。

      屋中昏暗,比院外荒斋亮不了不少,只一盏风灯在黑暗里摇摇晃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荒郊野坟里飘荡的一团鬼火。

      风灯只能照见眼前方寸之地,看不清楚这间房布置、装潢怎样,更不知道这间房从前是做什么用的,只隐隐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

      但他们不敢多想,只跟着老人往屋子的深处走去。

      走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走到了屋子的哪个角落,哪里横陈着一张不知什么木头打造的一张床。

      这床造型繁复,里一层是睡觉用的,外面居然有一个起居间,当真比他们这个时期的工艺想得周全,两层纱帐围成一个隐私静谧的空间,就像什么事情做完后,还能不泄露隐私地解决些不便为外人道也的后续。

      二人青春年少,又是在某些方面未曾开智的楞头青,自然不知其中奥妙。

      单见这床上被褥质地上乘,色彩夺目,锦缎丝滑的被面上绣着鸳鸯戏水、龙凤呈祥的图案,充满了一丝缱绻的味道,只是味道里似乎又隐藏着一股臭味,若有若无,当你想去窥探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心里总吊着一丝疑惑。

      这张床明明可以睡两人,但老人却对勾道:“这床只能睡一人,你跟我来!”

      说完,老人便带着勾去往屋里另一个方向,只剩重一人在这幽深的大床里忐忑。

      好在老人手里的风灯始终没灭,在屋子的另外一个角落,那盏灯停了。

      重估计老人给勾寻了另外一张床,便放心地收拾起被褥准备就寝。

      可能是因为这一晚上精神过于紧张,一丝困意袭来,他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直到半夜被尿憋醒,他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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