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11章 琼玉之膏 ...
-
这只有着排山倒海之势的重明鸟似乎和它们产生了嫌隙,被族群驱赶着,处境十分尴尬。
它扑扇着巨大羽翼,刮起陡峭山壁碎石翻飞,惺风夹杂着石块扑面而来,刮得他们人仰马翻,之后它抬起禽首,引颈长啸,凤唳声响彻云霄,久久回荡在天际。
只是它那声声愤怒的长啸似乎带着委屈、不甘,就像被族群驱赶的弃儿,既怀着对亲人的不舍,又对它们抛弃自己感到愤恨,它不断地解释,却又得到不到原谅,终究化为一声悲叹,展开羽翼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众弟子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双方展开赤身肉搏,那样的话,殃及池鱼,他们估摸着谁都别想离开重明老巢,小命就要交代在此了。
体验到神鸟的危险,右护法能脸上忧心忡忡。
这百十号精锐是他薪鬼一族的希望,作为他们的右护法,理应全须全尾地带他们回去,今日重明鸟的危险他是体验到了,如果没能想到安全收服的办法,他是不会让弟子们去送死的。
“众弟子听令,”能将他们召集一处,以保护者之姿道:“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妄自行动!”
众弟子平日里谨守族中规矩,如今又亲眼见识到重明的凶悍,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好在昆仑南渊自然风光甚美,又有很多其他物种,这极大地激起了众弟子的好奇心,也不觉时光易逝和无聊。
只有熙不同,他自那日被驱逐的重明一去不返后,便心事重重。
他抱臂站在临渊陡峭的岩石上,脚下是一阵一阵拍打涯壁的浪花,就像过去将不知谁的一腔赤诚蹂躏、拍碎后,又消弭于无形,那些心酸、失望似乎从未曾在谁心里发生过、伤痛过,就像脚下消失的浪花。
这时堃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道:“想去吗?”
熙不解道:“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说完,堃径自走下临渊,朝临渊深处的山里走去。
这时,寻竹和另外一名弟子路过,见熙和堃所去地方为禁区,这是护法明令禁止的,那名弟子阻止道:“那是禁区,不能入内,难道你们把右护法的话当耳旁风吗?”
堃示意熙不要说话,道:“我必须去山里寻些药材回来,有位弟子生病了,耽误不得,若是耽误了,右护法责怪起来,你担当得起吗?”
巫族向来巫医同源,作为巫族圣子,会些医术,也实属正常。
那弟子一味听长老们的话,自然是个单纯的孩子,一听右护法责怪,整个人就怂了,赶紧道:“那你们快去快回,别回来晚了。”
于是,堃带着熙又继续往山里行进。
不知走了多久,感觉离重明鸟的老巢已经很远了,熙看着堃修长的背影,不由气恼道:“倒底带我来这儿干嘛?你是吃饱撑得吗?”
堃停下脚步,刚才熙的不满对于他来说似乎是团空气,他突然食指抵唇,发出个“嘘”的声音。
熙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只听见山坳里似乎有猛兽搏斗。
那声音激烈、凶残,让人毛骨悚然,就像积攒多年的滔天仇恨一朝得愿,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场殊死搏斗!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将身体贴在山坳上,仅仅探出两个头。
只见山坳中,一只形若合抱大树一般粗壮的蝰蛇正和一只重明鸟纠缠在一起。
蝰蛇粗壮的蛇身捆绑着重明的身体,挣扎间,白色的羽毛像七零八落的雪片在空中翻飞,而蝰蛇身上早已皮开肉绽,蛇心蛇胆等血肉组织粘连着拖拽了一地,大老远就闻见一股浓浓地血腥味。
堃原本想在石后观察,等待那俩凶兽分个高下,却不想熙早已按耐不住,抽出腰间佩刀便冲那激战的凶兽而去。
堃不由大惊,呼道:“熙,你不要命了吗?”
只见熙早已冲至缠斗的凶兽跟前,举起利刃,朝那蝰蛇的脑袋砍去。
那蝰蛇与重明激战正憨,哪有闲情逸致注意他人,劲厉刀锋落下,紧接着,随着一阵血花四溅,蛇头落地。
那蝰蛇本来心、胆、肝、肠流了一地,如今蛇头落地,整个身体就像卸了驴的石磨,彻底从重明鸟身上松懈下来,呜呼哀哉了!
下一刻,重明鸟瞬间得到解脱,不过,它虽然解脱了,但情况却不容乐观。只见它踉跄着朝前走了一两步,像抽去了精魂,巨大身躯轰然倒地。
直到半个月后,那只重明鸟经过休养,终于站了起来,气势宛如身经百战的将士,穿着一身金甲,它抖了抖巨大的羽翼,引颈长啸一声,便以迅雷之势掠过天际,在熙和堃的头顶飞了几圈后,又重新落下。
经过半月的疗伤,这只重明鸟已经接受了他和熙,并与之建立了亲厚的联系,以后只要熙说的话,它都会俯首听令。
这不是简单的收服,而是一种心灵的链接,当熙看着它被族群驱赶的那一刻,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像上辈子,自己变成凶兽,被族人驱赶一样。
那时,他就知道,这只重明鸟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知道巫族里的巫术甚是玄妙,堃一定有办法让他和重明鸟产生链接,知道对方的经历。更何况堃是巫咸推举的圣子,一定继承了他们一族的传承。
打定主意后,把脸揉了揉,好像那么一揉,脸就像糊上了一堵墙,对堃道:“你看堃,我没要求过你什么,你看......”
堃翻了个白眼:“你没要求过我什么吗?我那些箱子里的物什,都是谁让我丢的?”
熙:“......”
不知怎的,他觉得此刻任何央求或是好话都不如一句对堃的肯定,于是道:“话虽那么一说,但我知道你肯定会帮我的,也许在别人眼里,你冷傲、矫情,不近人情,但我看来,你心善、面冷心热,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他说得极为诚恳,让人不得不为之动容,堃脸上有那么一刻出现了释然,也许相处这么久,他也因为二人之间的种种误会而困扰,所以需要对方的理解和坦诚。
果不其然,堃美得近乎冰雕的脸上出现暖色,他不像某人,做事对人之前总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而是直来直往。
只见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根银针,那针不似平常绣花针,而是如狼毫粗细,被一根玄绳垂钓着,上面还刻有巫族的图腾和符文。
他将针悬置于熙与重明鸟双瞳之间口中念念有词,熙刚开始还能听的清晰,之后不知不觉渐渐睡着。
当他再次醒来,忽然就能听得懂鸟语。
原来这重名鸟叫巽风,是族群里的首领,保护着族群在临渊的生存与繁衍,它们平日里喜素食,岛上的果蔬精华得天地之灵气,生长得茂密而繁盛,是它们的最爱。
可有一天,它在一次巡回的路上,发现了一座山,此山与南渊群岛并无特别之处,唯独一样东西吸引了它。
那就是一种从玉石中流淌出的液体,名为琼玉之膏。
此玉膏清透、醇香,带着些许琥珀色的光泽,喝上一口,唇齿留香,后味无穷,让人欲罢不能。这感觉就像最爱吃的果子留着一口,总惦记着有下一次,又好像多年前雪中送炭带来的感动,一过经年,本以为忘了,原来它依旧存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有一天借着这玉膏的后颈儿,越发的清晰。又好像曾经以为忘记的一个人,却不知怎么突然重新跳出来,那年那月的心情又历历在目。
当真是欲说还休、欲罢不能、让人沉迷!
于是它带领着族群飞到灵山,与族人分享这天之馈赠,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直到白泽的出现。
白泽是仙境里的幻兽,长着羊角狮身全身雪白,会人事,通晓过去与未来,总伴随着圣人出现。
白泽道:“巽风,带领你的族人离开这儿,这里是灵山,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
巽风不服:“凭什么?”
白泽:“琼玉之膏,乃圣人念力所化,通三魂,达七魄;尔等机缘尚浅,还是放弃吧。”
巽风对此话不敢苟同,执意不肯。
白泽又道:“临渊下有一蝰蛇,修炼已五百余载,最近已有化蛟成龙之势,若想飞升成功,势必殃及你巢穴里的徒子徒孙,如果你们放弃玉膏,我保证蝰蛇不敢再打你们的主意。”
巽风不听,依旧一意孤行。
然而,事态却果真向白泽所说,当它们出去觅食之际,蝰蛇果真偷偷溜进巢穴,蚕食它们的后代。
奈何此蛇修炼已久,颇有道法,一般重明鸟不是它的对手,而此蛇极度奸滑,总趁它们疏于防范之时动手,以至于它们后代损失惨重。
重明一族本就繁衍稀薄,一对重明夫妇一生只得一两次产卵,以此蛇贪婪之势,不假时日,它们族群势必会面临后继无人之危。
于是它答应了。
然而族群不同意,尤其是经年饮用上瘾的这些重明鸟,它们结成一派,势必要将与白泽互通款曲的巽风赶走,夺回琼玉之膏。
这就出现了最初,熙和堃看到的那一幕
它被赶出族群以后,此蝰蛇得知一切皆因巽风所起,心中怀恨,便趁它疏于与防范之时偷袭,结果,它还是太高估了自己,又没想到会遇上熙,结果了自己五百年的道行,呜呼哀哉!
熙和堃乘着巽风带着蝰蛇的首级回到族群,整个重明鸟巢穴彻底安静了。
它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为什么放弃了琼玉之膏,此蛇便不再打扰,如今巽风又帮它们报了噬子之仇,这个恩德无以回报,自然是俯首称臣,恭迎首领回巢。
巽风也是引颈长啸,凤鸣声中透着欢欢快、释然和劫后余生般地激动。
看着巽风重获族群的接受,熙由衷地感到高兴,没有人能比他更能理解巽风此刻的感受了。
此时,只见巽风仰天长啸,似乎在宣告族群任务。
下一刻,熙便从巽风的重瞳中看到一个战斗种族的诚意。
此刻,堃说出了巽风想表达的内容:“它们重名鸟是战斗民族,如果想收服他们,就放马过来!”
此时族中一干弟子一听,个个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