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布鲁默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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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呆呆坐着，视线已经从男人转移到了他身后的少年。
中午的阳光晃动，光影明灭里，长廊虚幻失真。
少年站在那长廊的台阶上，被光影包围吞噬。
他已经有了成年人的身高，身形却依旧是少年独有的单薄。
伊芙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亚麻色的头发变成了浅淡的金色，立在高处的他，像是在俯视着他们，整个人有一种隐秘的神圣感。
他好像是在看着她，又好像没有。
少年走下台阶，撕碎了那失真的光影，面容逐渐清晰。
“西奥德，还没下课就在这里看到你，这可不像是你平常的风格。”
男人神态温和，语气里带着很自然的熟稔。
伊芙听着男人的话，脑海中闪过了什么。
她忽然记起来，在那位红发少年和那些学生嘴里，都听到过这位布鲁默老师的名字。
结合他们的话，伊芙不难猜出。
他去北地，好像也不单单是为了带回魔兽。
这位布鲁默老师似乎跟西奥德的关系不一般。
但是，他为什么能够看到自己呢？
伊芙疑惑不已。
她虽然不是神明，却也是神役，与其他人比拥有着天生神力和神格种子。
这使得她在人间行走，即使力量比不上大多数人，还是拥有一些常人无法拥有得能力。
除非是面对教皇一类的半神，否则只要她不想，没人能够看到她。
所以，这位布鲁默到底是谁？
他能看到自己，就绝对不会是一位普通的老师。
他是拥有什么特殊能力？
还是实力很强，已经达到了半神？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伊芙感受到了危险。
她若有所思地用余光注意着男人，因为不确定，所以不敢用神力去试探。
伊芙只能继续扮演着自己娇气贵族小姐的身份，既然他跟西奥德熟悉，那么只要在西奥德身边，早晚能弄清他的底细。
…
西奥德走到了男人身旁，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只是向男人行礼，“布鲁默老师午安。”
布鲁默轻轻笑了一下，金色的细链在脸颊晃动，“你也午安，西奥德。”
男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西奥德这样冷淡的态度，并没有感觉到被冒犯。
只是，他注意到少年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后，虽然少年做得很隐秘，但是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顿时，男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的笑纹加深，深蓝色的眼睛眯起，“看来，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西奥德已经有了新的朋友。”
布鲁默说完，侧身站在了一旁，露出了挡在身后的少女。
伊芙突然没了遮挡，一下子对上了西奥德那双浅灰色的眼睛。
少年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她眼眸微闪，露出了生气地神情。
她站了起来，拎起裙摆对着布鲁默行礼，倔强地说：“布鲁默老师，或许你弄错了，我才不是他的朋友。”
布鲁默闻言温和地笑了下，没有说话，目光却揶揄地看了眼西奥德。
西奥德沉默地看向少女，脸色有些冷。
少女垂在两侧的金发微微打颤，压在裙子上的手捏成了拳头，像是在极力克制着，让自己保持体面，不能在外人面前失礼。
她对着西奥德，有些倔强地扬起了尖尖的下巴，与他对视，然而对方只是轻飘飘扫过她后，平静地移开了视线，去跟那位布鲁默老师说话了。
“……”
伊芙咬住了牙齿，又气又委屈。
这家伙，怎么那么讨厌！
少男少女之间的暗潮汹涌被男人看在眼底。
他露出了玩味的笑，觉得很有趣。
…
西奥德并没有跟那位布鲁默老师说很久的话。
因为少年太过沉默，一两句话就把天聊死了。
而布鲁默老师是一位善解人意的成年男士，他看着心不在焉的少年和那位气鼓鼓的少女，温和地笑了起来。
他有些感慨地望着西奥德，后者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了一丝尴尬。
布鲁默目光温柔轻轻笑了下，转身离开了。
然而在他走了两步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着少年少女说：
“虽然我对于你现在拥有新的朋友很开心，但是西奥德，上课期间把小朋友惹哭可不是绅士会做的，现在快回去上课吧。”
“……好的，布鲁默老师。”
西奥德抿了下唇，注视着布鲁默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没了外人在，伊芙所有的强忍瞬间崩塌。
委屈地情绪填满了她的鼻腔，酸涩的让有些泛红的眼眶噙满了泪水。
理智告诉她，不能哭，要淑女要有教养。
可是，她就是委屈。
少女要哭不哭的样子格外惹人心疼。
“……”
西奥德一看到她这样，就顿时感觉到了麻烦。
怎么又要哭了？
“你……”
他只说了一个字，却让少女彻底炸了。
“我什么，是不是又要教训我，然后把我丢掉啊，你丢啊，我就在这里，你就丢我去那脏兮兮的水渠吧，反正你就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
少女仰着头，凶巴巴地往外蹦着话，然而她那眼中的泪水却暴露出了她内心的慌乱和害怕。
“……”
西奥德看着，心中有些异样。
明明怕得要死，眼泪都要从眼眶里滚落出来了，还是假装强硬地瞪着自己。
她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家庭里长大的？
像是一只娇气又脾气大的长毛猫。
只等着别人来哄她才肯收起脾气。
但是西奥德也清楚，自己之前丢她去排水渠的事情对她造成了很大的阴影。
西奥德第一次感到了懊悔。
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递到少女的面前，“擦一擦。”
伊芙看着那洁白的手帕，鼓着嘴不肯接。
她想到了早上在蔷薇园时，他用手指按着自己脑门的画面了。
哼，干嘛，怕她哭一脸蹭到他身上吗？
伊芙捏住了拳，把脸对着少年崭新干净的衣服蹭了上去。
然而西奥德却快她一步，直接伸手用帕子按在了伊芙的脸上。
“呜呜——”
少年面无表情地给这只撒泼的小猫擦了个脸，然后拎着按在了花坛的石阶上，移开了手，压低身子，身影将少女罩住。
“不要闹。”
低沉的声音，压迫感十足。
伊芙虽然很生气，可是看着冷着脸注视自己的少年，她立马就怂了。
就好像刚才所有的勇气都被他用手帕擦走了。
她翘着唇，红着眼眶，委委屈屈地说：“我、我没有闹……就是你欺负我嘛，你动不动就要丢了我，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你的，你还这么说……”
心中则是在想：可算是有点改变了。
少女委屈的控诉和抽噎让西奥德心头一窒。
他有些羞赧，立刻直起了身子，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玫瑰花丛，“我并不是真的要丢了你，而且，也没欺骗你，刚才我有课，上完课才能带你去找线索，验证你的猜想。”
这是西奥德在她面前说得最长的一句话，虽然依旧冷冰冰的，但是却让委屈的伊芙停下了抽噎。
少女歪了歪头，长睫眨动，挂着的泪珠掉落，顺着白皙光洁的脸颊滑到了尖尖的下巴。
她看着用身影罩住自己的少年，那张苍白的脸上似乎还是冷漠的，却又好像没有那么冷漠了。
伊芙咬了下唇，伸出手指戳了戳少年的的手背，在他垂眸看着自己后，小声地问：“你可不可以保证，保证不会再把我丢到脏兮兮的水渠，也保证会带我找线索，找到我是谁？”
西奥德轻轻点头，“我答应你。”
伊芙瞬间跳了起来，长发跳动，衬得她小脸明艳动人。
“好耶，那我们现在就去找线索吧！”
“……”
西奥德有些后悔了。
她明明附身在鱼的身上，却表现得犹如一只猫。
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他的退让后，立马开始在提要求，试探着他的容忍度。
少年少女离开后，一道身影从角落里走出，望着他们已经消失的身影，有些玩味地点了点下颌。
“失忆了？”
*
因为西奥德跟老师请了假，所以也没有再回去上课，而是带着伊芙来到了学院内很偏远的一座建筑物。
建筑物的造型看起来像是教堂，有着高高的屋顶和精美的琉璃贴花。
然而走进去以后，伊芙才发现这并不是教堂，而是一座图书馆。
她跟在西奥德的身后，看着他在门口的一位胖夫人那登记后，领取了一枚金色的太阳书签。
西奥德拿着这枚书签就进入了图书馆里面。
现在大多数学生都还在上课，所以图书馆内的人很少，偶尔能看到一些翻阅资料的学生和老师。
伊芙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宽敞的大厅内，一排排书架林立，每一排书架上都写着分类。
她本来以为在圣罗萨学院里，只是教授跟光明魔法相关的知识，并不会涉及平民学的东西，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只会在平民学校内出现的学科，只是粗略扫了一眼，从植物栽培动物饲养再到冶金建筑都有专门的书架。
“奇怪，魔法师和骑士们还需要学这样吗？”
“圣罗萨学院内，这是所有的学生都要学习一门生存的技能。”
西奥德低沉的声音在伊芙身后响起。
他看出了少女的困惑，目光从那些书架上略过，冷淡地说：“走吧，这里可找不到你想要的线索。”
少年说完就大步向前，伊芙只能赶紧跟了上去。
她一边走一边想：为什么这些是他们要学的生存技能，难道生存技能不是神力的各种使用方式吗？
在她的概念里，魔法师和骑士都是能够使用神明力量的信徒，他们的工作和职责应该是保护那些普通的民众，而不是和那些普通民众一样坐着最普通平庸的事情。
“注意看路。”
一只手按在了伊芙的头顶。
是西奥德。
他注意到了身后少女的心不在焉，不得不在楼梯口停下来提醒她。
伊芙回过神，看到了褐色的楼梯，一眼望去，竟然无法看到尽头。
“好了，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布鲁默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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