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狡诈的倒霉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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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奥德低头凝视少女，她看起来很像学院里那些贵族同学，有着精心呵护的头发和肌肤，每一寸都是没有受过风霜的娇嫩，即使身上的裙子是最简单普通的款式，但材质也绝对不是平民买得起的。
这是一位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
西奥德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已经做出了判断。
偏偏这样一位贵族少女却和一条金利斯鱼联系在一起。
匪夷所思。
而西奥德不喜欢任何超出常理的东西，那会让他觉得，麻烦。
伊芙见少年盯着自己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心想：这是心软了吗？
这时，少年动了。
他向后退了一步，又向左走了两步，然后从绕过了伊芙跨出了大门。
“？”
伊芙哽住，她连忙追上去。
“我真的会变成一条鱼的！”
“……”
“我会被抓住，然后被吃掉的！”
“……”
“你不能这么对待我！”
“……”
少年沉默地向前大步走，一点都不在意身后追着的少女的控诉。
伊芙眼中慌乱和紧张褪去，若有所思地盯着少年的背影。
他修长的背影，像极了雪地里的松树，浑身上下都是冰，透露着冷酷无情。
但是，伊芙不信西奥德真的冷酷无情，如果真的心狠，刚才就不会在面对醉汉的时候把她拉开。
他的戒心太强了，强到完全抗拒接受自己这个意外。
伊芙抿了下唇，不再说话，她跟在西奥德的身后，看看他到底要把自己这条鱼丢到哪里去。
…
西奥德住在港口附近的平民区，出了家门绕过两条巷子就来到了一条沟渠旁。
他看着因为雨水上涨了不少的沟渠，回过头，看着跟在身后的少女说：“顺着这里，游十五分钟就能回到西伯利海。”
少女看了眼那漂浮着杂物的沟渠，眼中满是抗拒和害怕。
“能不能不要把我放生，我会乖乖的，我不想当鱼……”
“我会被吃掉的，会死的……”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年，小心翼翼地蹭过去，伸出手，捏住了他的衣袖拽了拽，软软嚅嚅地说：
“我真的会乖乖的，我吃的很少，不会给你添乱的，我只是不知道我为什么变成了鱼，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就突然变了回来，等我弄清楚了，彻底变回人了，我就不会赖着你的，我保证！”
少女的声音里满是哀求，大眼睛里噙着泪水，生怕他真的把自己“放生”了。
西奥德低头看了眼自己被她紧紧拽住的袖子，小巧的骨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这样秀气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握，就可以折断。
他眼中闪过一抹暗色，弧度很轻地点了下头。
伊芙松开了手，惊喜的捂住了唇，“谢谢你——”
她的感激还没有表达完，就看到少年转身就把铁桶里的金利斯鱼倒进了沟渠！
“……”
伊芙暗暗咬牙，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西奥德看了眼那湍急的沟渠，转身离开。
他走了两步，听到了身后传来“噗通”的声音。
他转过身，就看到一道金色的影子从天而降砸进了他的怀中。
“啪——”
金色的鱼尾像是要表达自己的愤怒一样，重重拍在了他的脸上。
一股海鱼独有的咸湿味道让西奥德皱起了眉。
他正要将鱼丢回沟渠，一双冰凉的小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不要丢我，我还有一个用处，我可以帮你消除霉运！”
怀中的鱼不知何时变成了少女，她紧紧搂着西奥德，柔软的身子紧贴着他，原本就苍白的小脸，现在更是白的有些透明，金色的卷发凌乱的犹如炸毛的长毛猫，眼里满是惊恐和委屈。
少女生怕他再把自己丢掉，急急地开口，“是真的，我看到了你头顶有灰灰的乌云，我可以帮你的！”
“……”
西奥德微微低下头，冷漠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情绪，不是疑问，也不是惊喜，而是审视。
他在审视这个挂在自己身上的奇怪少女是否在说谎。
伊芙注意到，西奥德浅灰色的瞳孔里闪过一道金光，但是因为消失的太快，她来不及辨认出那是什么。
不过，伊芙察觉到在这金光出现的瞬间，她有一种灵魂被穿透的感觉。
她没有躲闪，瞪大了双眼，泪汪汪地憋着嘴与他对视。
少女的双眼此刻就像是被雨水洗涤过的天空，不需要费心去揣摩，就能看出她心底的情绪。
委屈、害怕，还带着责怪。
西奥德想起了刚才那一击鱼尾。
他想，或许此时的她正在心中控诉着自己。
“下来。”
他低声命令。
少女眼中的责怪瞬间变成了慌乱。
搂在他脖颈上的手扣的更紧了。
“你有些重。”
他把少女的手掰开，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拎着恢复了沉甸甸重量的铁桶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是肯留下她了？
伊芙愣了一下，看着西奥德的后脑勺，跺了跺脚，小跑着跟了上去。
“你不丢我了？”
“……”
“你是相信我说的了？”
“……”
少年依旧用沉默应对着她所有的问题。
伊芙有些开心又有些生气，咬了下唇瓣，跑到了他的身边，怯怯地问：“我真的很重吗？”
这一次，少年不再沉默，他微微侧过头，垂眸看着一脸忐忑的少女，“嗯。”
伊芙鼓起了嘴，小声嘟囔，“怎么会呢，我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我感觉我这样的应该不胖啊……难道是我感觉出错了,我真的很胖？呜呜呜，肯定是当鱼的时候乱吃东西了，可恶……”
西奥德听着少女的嘟囔，嘴角微微上扬。
*
伊芙用自己可以帮西奥德驱除霉运为交换重新回到了温暖的壁炉旁。
她的手中捧着那杯放了两块糖的红茶，依旧温热的杯壁让她忍不住感叹，这位人族少年实在是有些难搞。
一开始，伊芙以为他虽然戒备心强，但是心底还是柔软善良的。
然而，她想错了。
或许，西奥德从一开始，就已经看出了她的奇特之处，所以才会在她说出自己是金利斯鱼后，默许了她的跟随。
等到了家中后，他没有上来就盘问自己，而是用温暖的壁炉和甜甜的热茶让她放松了警惕后，再一步步逼出她的底牌。
其他人也许会对她从鱼变成人的事情产生好奇，从而想要研究这其中的秘密。
但是，他不会。
他对于她为什么变成鱼，又为什么从鱼变回人一点都不好奇，哪怕，她说了自己是因为他才变成人，他依旧没有一丁点兴趣去研究。
如果说，刚才被丢进沟渠后，她用其他的理由来交换，那估计他都不会有片刻停留。
伊芙就是在看到他毫不犹豫的丢鱼时，才反应过来，他一直在等着自己说出一个可以让他满意的理由。
如果说赛尔特是单纯善良的小可怜，无条件信任她所说的一切。
那西奥德就是深沉算计的倒霉鬼，满肚子算计等待着她暴露出底牌。
真是让人生气呢。
伊芙低下头嘬着红茶，隐藏了眼中的冷意。
西奥德翻看着方才的书，在这本记载着各类离奇事件的书里，关于人和鱼的事情，只有罗纳塞尔人鱼是同时有人又有鱼，不过，显然，人鱼和眼前这位少女并不相同。
人鱼是天生的神奇物种，传说是被光明神宠爱的生物，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和完美的容颜，而这位少女，即使是失忆了，还保留着良好的人类礼仪和习惯。
她看起来，更像是某位贵族家的小姐，在无聊的情况下，选择了出海游玩。
或许，她是在因为在海上遇到了什么危险，又或许是她触碰到了什么诡异的封印物品，才变成了一条金利斯鱼。
还是一条可以看到他头顶霉运的金利斯鱼。
“啪——”
西奥德眸色变暗，合上了书本。
正在喝茶的少女被吓了一跳，惊慌地抬起脸，“怎么了？”
西奥德：“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伊芙摇摇头，“不记得了，不过——”
她停顿了下，拧起了细眉，苦恼地说：“我在变回人的时候，脑海里好像有个声音，在说E，这个音，我感觉那好像是我的名字。”
西奥德：“E？”
他若有所思，从一旁的桌子上抽出纸张，快速在上面写着。
伊芙放下了茶杯，起身靠近了他，好奇地探头看向那张纸。
纸张上被西奥德写了许多E开头的名字。
她看着，眼中露出了趣味。
还挺聪明。
西奥德把所有E开头的名字全部写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整张纸就被写满了。
他看了眼懵懵懂懂的少女，“选一个你最喜欢的。”
少女眨了眨眼，手指很快地点在了一个名字上，“这个Eve，我选这个！”
西奥德看着被少女选中的名字。
Eve，生命。
他抽走了纸张，将它扔进了壁炉，纸张瞬间被火焰吞没，骤然亮起的火光印在他的眼底，像是初冬的阳光照在了雪松上，白光之下是幽暗的深色。
“好了，伊芙小姐，现在可以说一说，你要怎么帮我消除霉运？”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狡诈的倒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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