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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雪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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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昼短，不到六点，天色便完全暗了下来，天空渐渐飘起了小雪，夏桑桑送完花后不愿回家躲在花店里看李木子练毛笔字。
夏桑桑一边喝着李木子泡的茶一边吃着烧烤，不禁感叹道：“李木子你最近的爱好是越来越脱离普通年轻人了啊！你这都走到岁月的前面了，老了可就没有玩的了。”
李木子头也不抬道：“跟着老周修身养性呢！”
夏桑桑立刻会意，调笑道：“哦！培养共同爱好呀！明白了理解了。”
李木子放下手中的笔，接过夏桑桑手里的鸡翅，认真道：“理解我有什么用，你还是赶快理解理解你自己的婚姻吧！”
夏桑桑一下就泄气了，闷声道：“婚…婚姻，听着就吓人。”
“他没联系你吗？”
“联系上了，也只是联系，更像是确认彼此还活着，他本来就挺忙的，出差肯定更忙，没时间理我也很正常。”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们俩都结婚了，怎么还过得和普通朋友一样。什么时候正式结婚你们没聊过吗？”
“没有，根本不敢聊，万一他后悔了呢！还是先不要说出来吧！给他留点余地吧！”
说着嘴巴里的茶更苦了。
两人领证已经三个多月了，虽然夏桑桑一开始说不急，不声张，想着两人先磨合一下，张扬也很配合。
但是这眼见着马上就要到除夕了，两个人还连以后都没讨论过。
张扬也从来不提，似乎都忘了他已经有一个合法妻子了。
从出租车里出来，大雪洋洋洒洒落下，一片雪花落在夏桑桑的睫毛上，一片冰凉，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高三那年，看不清来路和去向。
夏桑桑慢悠悠地在雪地里留下一排脚印。
午休时间，教室里空荡荡的，偶一阵大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呼呼呼地吹翻着课桌上无人看管的书。
教室左侧倒数第二排夏桑桑的座位旁，张扬在写着早上刚发的试卷，笔在纸上发出唰唰的声音。她拿出桌箱里看了三分之一的《情书》，靠在椅背上，缩在课桌与椅子之间。
夏桑桑一页一页翻书的声音，张扬一笔一笔写字的声音，在慢吞吞的空气里安静陪伴。
“嗡嗡嗡…。”
床头传来一阵震动，夏桑桑半睁眼睛摸到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整个人就清醒了。
一下子坐了起来，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接通了电话。
“喂。”
“夏夏～快下楼。”
“啊？”
窗外模模糊糊能看到团团白色在缓缓地飘动，鹅毛般的大雪没有停过，光裸的树枝上堆起了一层雪，暖色的路灯下寂静的小巷铺满了一层柔和的白雪。
白茫茫的雪地里，高大挺拔的男人抬着头，对着夏桑桑挥了挥手。
夏桑桑转身抓起钥匙就往楼下跑去。
白雪流动的世界里，那人张开了双臂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夏桑桑一头扎进张扬的怀里，木柴般的温和清香夹杂着酒味传来。
“睡衣很好看，就是薄了一点。”
说着，张扬推开夏桑桑，解开大衣的扣子，将人包进大衣里，又小步小步挪到早餐店的屋檐下，隔绝落雪。
良久，夏桑桑抬头，眼眶微红，明亮的小鹿眼温柔地注视着张扬，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工作刚结束，想起娶了个老婆，不在家，就只好来找了。”
夏桑桑双颊通红，不知道该回什么。
张扬低下头，在夏桑桑的脸颊边蹭了蹭，柔声道：“这么大的雪，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好冷呀！人家不要一个人睡，被子冷得跟块铁似的，没有你，睡不了。”
每一句都拖长了尾音，语气十分可怜，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夏桑桑轻轻推开张扬，抬起头这才发现他松松垮垮的领带和微微泛红的脸，对上张扬眼中的泪光。
夏桑桑大脑嗡的一下，这可可怜怜的小美人，谁会舍得让他独守空房。
夏桑桑挣脱张扬的怀抱，回到冰冷的空气里，坚定转身，牵着张扬直冲房间。
雪停了，清晨雾蒙蒙的窗户外白得刺眼，夏桑桑不禁往暖烘烘的被窝里拱了拱，后背碰到的被子不是很软，但比其它地方都暖和，身体软绵绵的，整个人懒洋洋提不起力气，格外地想要赖床。
“你睡得真好”
男人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桑桑这才忽然注意张扬搭在她腰上的手，迅速清醒过来，昨晚的记忆迅速苏醒。
一大早没刷牙没洗脸，可能还有眼屎，夏桑桑实在是不好意思回头，提高音量，故作轻松道：“哈！都没人这样夸过我。”
说着就感觉到张扬不断收紧的手臂，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张扬的脸轻柔地蹭到夏桑桑的肩膀，温热的呼吸有规律地扫过夏桑桑的脖子。
毫无距离可言的依偎，让夏桑桑瞬间进入僵尸状态，一动不动地盯着床头桌上并排放着的两部手机。
良久，隐约听到楼下买卖包子的声音。
地夏桑桑理智渐渐回归，问道：“你今天不上班吗？”
张扬闷闷的声音传来。
“嗯，合同到手了，今天休息，我们再睡一会儿吧，晚点等你妈妈她们出门，我再送你去上班，今天遇到太失礼了。”
“哦！好。”
“真乖！”
夏桑桑的肚子被捏了一下。心里软软的，胆子大了一些，便在被子下戳了一下张扬的手臂，说道：“我昨晚上梦到你了。”
“我在梦里干嘛了？”
“没干嘛，就是出现了一下。”
“出现一下也行。”
说着又往夏桑桑的肩窝蹭了蹭，下巴上刚冒头的胡茬有点扎人，夏桑桑没有躲开。
不自然的侧躺姿势让夏桑桑整个手臂都麻了，想要暗示一下张扬可以放松一点，便转模作样地问道：“累吗？”
男人软绵绵地回道：“累。”
嘴上说累，整个人却还一动不动。
累就放开啊！
见张扬没有明白，夏桑桑又耐心地引导说道：“年轻人，人生还长，慢慢来，千万不要让自己太累。”
“也不是很累，加加班就能给你一个没有预算的婚礼了，先给你存着钱，等你愿意办婚礼的时候就随性来，我再努力一下，这样你就可以做一个不用计较财米油盐，超市物价的张太太，你数学不好，不用在数字上花时间，这些都交给我就好。”
夏桑桑心头一热，眼泪已经先一步在眼眶打转了。
清晨的情话最动人。
张扬又道：“你第一次相亲就二话不说就和我结了婚，就冲你这份义气和信任我不能让你亏呀，改善改善条件是应该的。”
说完，张扬亲了亲夏桑桑的耳朵，放松了怀抱，撤离夏桑桑的脖子，回到枕头上。
夏桑桑稍微动了动，想起半夜见到的张扬，许多话涌上心头，顿了顿道：你想得太周到了，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别把我的生活揽在自己身上，我自己也可以的工作赚钱的，我也不是什么负担，你不需要承担两个人的生活，我们两个结婚是为了解决人生大事，而不是把一个包袱丢给你，虽然我没什么嫁妆，但是你也不用一个人那么辛苦地加班。”
越说到后面，夏桑桑越没了底气，若是她也能有自己的小房子，或者有点存款，也不至于让张扬这么操心，婚礼她倒是没怎么想过。
平时人情往来也不多，真要办婚礼对她来说也就是请走得近的亲戚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顿饭而已，还挺简单的。
可如今听张扬这么一说，忽然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越是不想去比较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是忍不住去比较。
“好，我喜欢你和我讲道理的样子，我们在一起为我们的未来努力。”
张扬的声音中透着愉悦，一手放在夏桑桑的头发上，一下一下轻抚着夏桑桑柔顺的头发。
夏桑桑忽然明白为什么张乾家的猫那么喜欢被人摸了。
闭着眼，轻声回道：“对抗生活，合作共赢嘛！”
送夏桑桑去上班的出租车上，张扬收到一条推送。
特别关注的博主发了新动态，夏桑桑一如既往看着窗外发呆，圆圆的后脑勺像只猫似的，车窗外的世界对她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张扬微微侧过身子，背对着夏桑桑打开了手机。
时隔三个月，那个只有7个粉丝的小号更新了一条消息。
和前185条一样的内容：昨夜又梦见你。
配的图片是夏桑桑房间雾蒙蒙的旧窗户。
不同的是，这一次多了一行：只是这一次我可以告诉你了。
张扬点开全文又退出，短短两行字，翻来覆去看，就怕看漏了字，最后还截了屏。
原来悄悄藏在小号里的186次的梦里相见是和他的。
路边有小孩子在打雪仗，有人摔在了地上，被小伙伴丢雪球围攻，夏桑桑忙回过头来想叫张扬一起看，正对上了张扬温柔的眼睛，夏桑桑浅浅的的笑容一下子就定住了，举起的手还指着外面。
张扬笑笑，一手搭上夏桑桑的肩膀，一手握住了夏桑桑的手，带着夏桑桑一起凑到了窗户前，打雪仗的那段路已经开过，但是不重要，窗外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