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爱》王零一

112、第 112 章

　　楚擎天听完阿全的话后，脸色黑透了，整个人像罩上了千年寒冰似的僵坐在椅子上。还好安心在一进到办公室时，就被阿全很有先见之明的送进了办公室内的附属休息室去看动画片了，不然看到此刻楚擎天那张脸，不被当场吓哭才怪，说不定还得留下心理阴影。
　　阿全和风面面相觑，笔直的站在自家老大的办公桌前，不敢发出丝毫声音，似乎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就在阿全他们以为自家老大会暴怒，或是马上下令让他们去把人找出强制带回来时，他却拿起了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拨打了出去……
　　“皓，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挂上电话，楚擎天看向阿全，他还记得昨天在墓园时，安心曾主动要阿全抱她:“阿全，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孩子缘的，安安怕我这个父亲，对你的印象却很好。”
　　“呃……”阿全语噎，老大以前见不得然然跟别的男人有接触，不会是现在连安安和他们亲近一点都不允许吧？然然，他爱不得，可是安安，他希望可以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般肆意疼宠。不管老大高不高兴，他此时都不能噤声不语:“天哥，你的气场过于强大，安安长期和性子绵柔的然然小姐一起生活，小孩子又是最会看人脸色的，你若是生气，别说安安了，就是我们心里也害怕。”
　　“是这样吗？那看来我注定做不了一个慈祥的好父亲。”楚擎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真的很爱很爱自己的女儿，但她却像她的母亲刚认识他时一样，从心里惧怕他。
　　“天哥，安安刚回到你身边，日后相处久了，她知道你不是针对她，也许她就不怕你了。到那时怕是你又有新的烦恼了，像宋少就老是抱怨宋小少爷不怕他这个父亲，不听他管教。”阿全如此宽慰自家老大。
　　“他家那只猴子是被宋老爷子给宠出来的，有宋老爷子撑腰，悦航怎么可能怕他老子。”悦航是宋维晨和苏映琪长子的名字。有四岁了，不过楚擎天这些年忙于寻找王安然，倒是没见过几次身边朋友的那些孩子们。
　　一是没时间，二也是怕触景伤情，看到他们都成双成对且儿女环绕，而他却是孤家寡人一个，他能记住那些孩子的名字已经算很不错了。不过以后他再也不用羡慕嫉妒旁人了，他也有了可爱漂亮的女儿，而且是那些孩子中最年长的一个，这个就足以抚平他心中这些年来的怨愤不平。
　　“然然小姐把安安教得很好也很有礼貌。”风虽不如阿全那般对安心的存在喜形于色，但他心里也是很喜欢安心的。
　　“她确实把安安教养得很好。”在她恨着他，离开他后还为他生下女儿，又把女儿教养得这么好，他虽然生气她的离开可更感激她为他生下女儿，但有些账该算还是得算:“然然和安安的事，你们私底下没有透露给皓吧？”
　　“没有。”阿全和风的回答都是否定的。
　　“没有就好。”楚擎天满意于他们的答案。
　　听了阿全的话后，楚擎天再一想，就琢磨出些什么来了:然然能带着安安在N市生活几年，他或孤鹰的成员却毫无所察，且时不时的就会有从国外传来似是而非的关于然然行踪的消息。而这些消息显然是有人故意放出来误导他的，他不认为然然或最初帮然然离开的方博鸿能轻易做到。而皓这些年来的反应也有些过于平静了，不像然然刚离开时，他比他这个做丈夫的还着急担心。而且然然离开后没多久，皓就和杨雨铃结婚了，按理说，以皓对然然的在意，不该在然然没有任何消息踪迹全无的时候结婚才对。当时他没有多想，只是以为皓迫于女方及女方家里的压力才匆忙结婚的，现在想来却是有问题的。
　　“天哥，其实那个B市重阳有祭扫先人的习俗，是皓哥前一天晚上打电话告诉我的。”阿全自然也觉出了些什么来。
　　本来他们一个是然然的丈夫，一个是她的表哥，他本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件事的。但他心疼她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在外面生活。而皓哥又极有可能明知她在N市，却隐瞒了她的消息，没有告诉他们任何人，任由她一个人带着安安在外受苦。他就忍不住把皓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打电话给他的事告诉了天哥。再说这事事关她和安安，他本也不该瞒着天哥。
　　“是吗？”阿全的话更坐实了楚擎天心里的想法:“等下不管我和皓说什么，你们都不许插嘴。”
　　“明白。”
　　“明白。”老大不让他们回避，自然是信任他们的，他们又怎么会多嘴坏了老大的事？不过，对于老大和皓哥之间的恩怨，阿全不感兴趣，他更愿意进去陪着安安:“天哥，安安还小，久不见大人，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里面会不会害怕，要不我进去陪着她？”
　　“也好，我不叫你，你们就先不要出来。”虽然说这里的隔音效果不错，可万一他发起火来，还是会影响到在休息室里的女儿。有阿全在还能安抚她的情绪，不至于把她给再吓着了。
　　阿全的身影刚在休息室门口隐没，楚擎天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随后安子皓就走了进来，直接来到楚擎天面前:“天哥，什么事这么急？我正准备等下开会要用的资料呢。有什么事，等下开完会再说不行吗？”
　　“最近杨雨铃和杨杨还好吗？”楚擎天冷着一张脸，说出口的话却让安子皓和知道内情的风大跌眼镜。
　　“还好，谢谢天哥关心。”安子皓和楚擎天相交十多年，多少从楚擎天的话里和表情上嗅出了点不同寻常来。
　　看来昨天天哥还真的去拜祭了姑姑和姑父，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会是真的那么巧就让他发现了然然的行踪了吧？可是也不对，以天哥的性子，若是发现了然然的行踪，早就亲自去逮人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公司问他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安子皓因为比楚擎天他们一行人早到公司，因安心的出现而在大厅引起轰动时，安子皓已经在他的办公室里处理公事了，而下面的那些人也不敢真的把总裁和夫人的八卦说到他面前去，因此他错过了某些至关重要的消息。虽然他的办公室也在这一楼层，但因区域划分和楚擎天的故意隐瞒下，安子皓对安心的存在是一点不知，不然此刻也不会如此被动。
　　“你也很好，你们一家三口的日子倒是过得挺好的。”若不是他是然然的表哥，早在他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先把人揍一顿再说了，哪会像现在这般极力压住自己直线飙升的怒气。
　　“托天哥的福，我们一家三口有吃有喝，身体健康，都很好。”安子皓知道楚擎天有事找他，而且于他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倒是有点秋后算账那味。不过除了然然那事，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他自认都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站在一边旁听的风，不由为安子皓捏了一把冷汗。
　　“哼，我托你的福，这几年过得倒是一点都不好。”楚擎天说得咬牙切齿:“五年半，整整五年半的时间，皓，你瞒得够好的。我就说然然不知所踪，你怎么除了最开始的焦虑不安外，后来倒是淡定的结婚生子，过起了轻松惬意的家庭生活来，原来你不是不担心她，而是你知道她就在N市。”
　　“天哥你的意思是然然回N市了？她不是一直都在国外吗？”安子皓是真的不知道王安然一直都留在N市。他以为王安然在躲过楚擎天最初的找寻，又在得到他的默许后，去了国内其他城市工作生活，他不认为她胆大到敢一直留在N市，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工作生活。
　　“回什么N市，然然一直就在N市，你不是知道吗？还给我装！”楚擎天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皓，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帮她做过，要不是你从中作梗，国外会时不时传来关于然然的消息？五年半的时间里，我们所有人都被你当猴耍，你还当我们是兄弟吗？”
　　“天哥，你找到然然了吗？”安子皓至此是完全明白楚擎天的怒气所为何来了:果然是因为然然的事，如若是为然然的事而来，他也有话要说。当年因为他的仓惶出走国外，害得然然在那段时间身心皆受到伤害。就算天哥是真的爱然然，那也不能抹去他曾经带给然然的伤害！
　　“找到她了，我现在还会在这里问你吗？”楚擎天看向安子皓的目光中除了怒火，还有被背叛的痛心:“皓，给我一个理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和你是过命的兄弟，而然然是你最疼爱的表妹，看着我们夫妻分离五年多，是五年，不是一个月两个月，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然然一个人在外面受苦，你就不心痛吗？就算不为我，为了然然，你也应该告诉我她的消息，而不是一直瞒着我，还帮着制造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混淆我，让我一直在往错误的方向寻找。如果我这次没发现问题所在，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时候，一辈子吗？”
　　“天哥，我没想过瞒你一辈子，你应该是去了墓园祭拜姑姑姑父，意外得到的线索吧。那你也应该知道是我告诉阿全暗示你去的。”楚擎天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安子皓也不打算再隐瞒，反正他已经发现了端倪，他就是想瞒也瞒不住。倒不如把话说开了，免得真伤了他们十几年的兄弟情分:“我早就决定好了，到然然三十岁生日时，如果她还没想通自己主动回来，那我就告诉你怎样可以找到她，而我也确实是不知道她一直都在N市。”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她三十岁的时候再告诉我？”
　　“这当然是然然的要求，也有我自己的私心在里面。天哥，也许你不记得了，但我还记得在你认识然然不久后，我曾跟你说过，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然然，这当然也包括你。可你在我出国后都对然然做了些什么？你要把这六年看做是我对你伤害然然的报复也好；是对你对然然的爱的一种考验也罢。如果经过昨天，你还是无法找到然然，我仍然坚持自己的决定，等到她生日那天再告诉你要如何才能找到她。”
　　“不必了。这次，我要让她自己主动回来。”安子皓话都已经挑明了说，也知道了他曾对王安然所做的那些过分的事，楚擎天就是有天大的怒意，此时也不好再冲安子皓发火。在他和王安然的事情上，确实是他用了手段，强迫了她，安子皓作为最疼爱她的表哥，是有立场为她讨个公道的。
　　“然然能自己主动回来最好，反正你们都已经登记结婚了，她这辈子注定只能是你的妻子，也不可能再有机会嫁给别的男人。”在这五年半的时间里，安子皓见识了楚擎天对王安然的执着，他不认为他们会有离婚的那一天。
　　“会的，她一定会的。我只是没想到然然会把我和她之间的事全都告诉了你。果然，在她心里，你是不一样的！”尽管安子皓已经结婚生子，楚擎天还是忍不住会吃他的醋。
　　“天哥，你错了，那些都不是然然告诉我的。是在她离开后，我问了匀非，他告诉我的。然然知道你我情同手足，而她和你已经结婚，你又明摆着不可能和她离婚，她又怎么会告诉我那些事呢？她就算真的不爱你，也不会让你们之间的事，影响了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
　　“你倒是了解她。不错，从一开始就是我在强求。就算她不爱我，她也不可能再有机会嫁给别的男人。”王安然不爱他的事实，从安子皓嘴里说出来，让楚擎天觉得尤为痛心:想他楚擎天是何等杀伐果断的一个人，却偏偏钟情于她无法自拔，果真是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可他却甘之如饴！
　　“天哥，你又错了。然然对你也许并非全然无爱，只是她的爱在亲眼目睹了姑姑的死后就变成了恨。”
　　“怎么说？”楚擎天没有想到会从安子皓这里听到关于他和王安然的爱恨说。
　　“在姑姑一事上，与其说她恨你，不如说她更恨她自己，因为是她和姑姑一起出去才直接造成了姑姑的死亡，可是恨别人总比恨自己更容易些，而那导致姑姑死亡的人也确实是因你而来，所以她只能把所有的怨恨对准了你。”
　　“后来她又意外知道了姑父的死也与你有关，就更是无法从对你的责怪怨恨中走出来了。当时她提出一个人生活一段时间，你就该答应她的。不然你让她整日面对着你，在爱恨怨责中煎熬，你以为她能熬多久。”
　　“再加上你们的的开始和婚姻并不是她想要的，综合这些，她能不想尽法子离开你吗？”安子皓毕竟是和王安然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的性子他自然比楚擎天了解得多。
　　“但愿真如你所说。”安子皓的话，楚擎天是深信不疑的。虽然在王安然行踪这件事上，他骗惨了他，但在对她的了解上，安子皓显然胜过他太多，这是事实，不是他想否认就否认得了的。
　　“然然性子慢热，你的脚步太快她会跟不上。就算她爱你，可是若你不耐下心来慢慢感受，你是无法察觉出她对你的爱的，然然不是那种爱得浓烈激狂的人。不然又怎么会暗恋我五年之久，饶是我这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表哥也没有丝毫察觉呢？”
　　“皓，最后这句话你能不说出来膈应我吗？你这个表哥以后只能靠边站了，以后我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天哥，然然现在还不见踪影，你这个她往后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是否该有所行动了？不然你还真期望然然会主动回来？那你可能还得多等几年了，以然然那别扭的倔性子，你要是不亲自去找她回来，她就是想通了，不再怨恨你了，也不会主动回来的。”
　　“你何以如此笃定她不会自己回到我身边？”安子皓说出这句话就证明了他完全不知道安心的存在，而这也大大的降低了楚擎天对他隐瞒王安然行踪的怒意。
　　安子皓掏出手机，当年王安然辗转递给他的纸条，他是有拍照留存的。把照片找出来，手机递给楚擎天:“看看这个，这是然然失去踪迹半个月后，让人辗转捎给我的。还有，她有两个银行账户，你应该知道其中一个，但有一个是她刚成年时就开立了的，你应该不知道。然然在外面独自生活的这几年，我仍然每个月固定往里存钱，试问有钱有时间的她，哪会那么轻易就自己回来，你还是让人循着发现的线索去找她回来吧。”
　　“这次我有把握，不出一个星期她肯定会自己回来。”楚擎天一心想着女儿在他这里，王安然一定狠不下心一个星期不见从没离开过她身边的女儿。只是人总有失算的时候，哪怕是自以为已经握住了王安然命脉的楚擎天。
　　“好吧，既然你坚持。不过我所知道的都已经说出来了，天哥，你以后就不要再拿着然然的事来挤兑我了。往后你们夫妻间的事，我不再掺和，免得你一天到晚的乱吃飞醋。表妹夫，你说是不是？”
　　楚擎天厉目扫过安子皓，咬牙道:“别再让我听到表妹夫这三个字，不然我不介意亲自出手让姨妈把你逐出安家，让你从安子皓变成方子皓，不再是她的表哥。”
　　“算了。我还是安子皓吧。一个称呼而已，然然是我表妹这个事实都不会变。你不喜欢那三个字，我喊着也别扭，咱们还是老规矩吧。”
　　“不知道有人喊你表舅舅，你会不会也觉得别扭。”楚擎天冲风使了个眼色，风点了下头后就往休息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