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构》旷野小花

2、不信邪（2）

　　“停！不要再走了，掉下去你会被淹死的！”
　　又来了。这会儿我决不让你下去。小鱼知道自己又在做着同样的梦。她知道在观潮台上喊没有用。她撒腿就往旁边的悬崖上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别走，等等我。”爬过陡峭的台阶，绕过奇形怪状的峭壁，终于看到了女孩的背影。离悬崖边还有几步远。
　　“嘿！回头看看我！”小鱼对着女孩大喊。海浪声轰隆隆作响，海水拍打岸边冲击起滔天巨浪落下后淋了小鱼一身。女孩停下脚步，好像听到了一点声音，僵硬地转过头来。像所有梦梦境一样，女孩的脸看不清楚。“能回的了头吗？我这个失败者。”
　　“能啊，你看，你这就回头了。看到了我。” 小鱼用非常热烈的眼神看着女孩。
　　“来啊，到我身边来。”小鱼伸出手。她不敢向前，怕激怒女孩，离悬崖，就几步。
　　“你不懂。”女孩说。可能她实在也想表达自己，便说道：“我男朋友说另一个女孩比我好，我非常生气，想分手，他不肯，又哭又闹，到处去说我始乱终弃，品德败坏。我妈妈问我要钱，弟弟要谈对象，要买房付首付，可我的钱全给了他们也不够啊。我不想给了，他们便能找到我租房的地方要钱。说我没用，连这钱也没有。我才毕业不久，工作的也被搅和的没有精力做的不好，下个项目是我最后的机会。你看，我就是个猪。啥也做不了。”浪涛声中，声音却那么清晰。女孩身影水雾里有些不太真切。
　　“你是猪！”小鱼突然愤怒了。
　　“那男人想不分就不分啊，美死他。分！别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你，那就是唾沫星子，屁钱不值。你家人把你当猪啊，刚养好就想杀啊！不干！就不干！别怕！ 走人，换个地方。让谁也找不到你，活自己的！活个痛快！”
　　“那岂不是无情无义？”女孩脸孔逐渐清晰起来，双眉紧皱。
　　“去他的情义。他们讲吗？啊？养猪也是这样养啊，给你吃的喝的，然后长膘了开始杀了。猪要对主人有情义吗？啊？她们关心过你吗？就想榨取。就是一群傻逼！”小鱼口不择言。
　　可能对面女孩从来没听过还有人这样解读人际关系，嘴裂了裂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你不懂！我不帮他们，他们真的就是一摊泥一样，起不来了。可我能力实在有限啊！要我去卖吗？啊？哪有那么多钱，张嘴就二十万。。”女孩嚎啕大哭。

　　“那不是你的责任。你的责任就是照顾好你自己。来，过来。”小鱼向前几步，想拉住姑娘的手。“你不懂！我无处可去，无处可逃。他们就在出租屋里等着。我账户里只有1000元，我不想回去面对，桥洞太暗，宾馆太贵，下面的大海宽敞的很。我想，我要是死了，他们在出租屋里会待到什么时候？会心疼我吗？”
　　看姑娘心态要崩了，小鱼强作镇静。“我不知道你在那个城市，我也不知道怎么进了这样的场景，告诉我卡号，我给你打钱。”“不麻烦了。谢谢姐姐。再见。”
　　“不！”小鱼大喊，一下子把自己喊醒了。外面依然漆黑一片。最后的景象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姑娘转身几步跨过悬崖边铁链子，高达数丈的巨浪席卷而过，崖边一片空白。
　　“操他妈的！”小鱼爆了粗口。
　　“这会儿，想卖也卖不成了。而且，你要是真的卖了，谁会珍惜和心疼你呢？他们会一面拿着你的钱，一面嫌你丢人，一面往脸上抹着那厚厚的雪花膏，染着那血一般的红唇。”

　　小鱼心口像坠了块冰。喘不过气。那条扯着小象的铁链，长大的大象明明能一脚踹断，然后奔向森林，在自由的世界里撒欢，却就这么将小象绑到大象绑到老死。可能它小时候挣脱过，但一直没成功。再试试呢？为什么不？太可惜了，那个小姑娘，像一颗流星，落幕了，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喝彩。没钱就不给呗。不行就不做呗。来咬我啊！
　　小鱼睡不着了，索性打开有道词典。界面上心灵鸡汤在黑夜里荧光闪闪
　　“You must not let anyone define your limits because of where you come from. Your only limit is your soul.”
　　不要让任何人因为你出身而看扁你，能限制你的只有你的灵魂。
　　是啊，好毒的鸡汤啊，恰恰是你的灵魂限制了你。
　　“如果有来生，我能遇到你，我一定要告诉你，醒来吧。爱自己。去他妈的什么听话孝顺，那是遮羞布，遮住他们贫瘠的能力贪婪的欲望。为自己，活一回。要是我是你，整不死丫的。”